白兒追出營帳,看到豐子江正欲上馬,便立刻叫住他:“殿下且留。”
豐子江一愣,單飛已擋在了他身前:“你來幹什麼?”
“讓她過來。”豐子江已上了馬,居高臨下地說道。
單飛只好讓開身,見白兒一步一步地走上前。
“我知道,表兄現在定在懷疑毒是我下的?!卑變壕o著眉,表情無比嚴肅。
“哈哈哈……表兄?”豐子江倏然露出嗤笑,“看來我沒有認錯。你我長這麼大雖然就在小的時候見過幾面,可你的臉依稀與我母后相似,想要教人不聯想,可真難?!?
白兒鬆了口氣:“那想必,表兄也知道白兒的來意了?!?
“哼,藍真肚子裡在想什麼,我焉能不知。上回他慫恿我與樑國結盟攻打顏國,不就是爲了趁虛而入我玉亭!我豈會讓他如意?!必S子江輕蔑地說道。
“看來真如長公主猜測的那樣,姑姑,的確是你親手害死的?!卑變簢@息地搖頭,“她一介婦人,可能野心不及你大。她只想保住自己的地位與她兒子的性命,就算有錯,也錯不至死?!?
“敢阻我去路的,就得死!”談及已故的碧映公主,豐子江滿含恨意。
白兒嗤笑,望著雪地搖頭:“真是知子莫若母,就因爲如此,姑姑便不能放過長公主殿下,你可知道!”
豐子江猛地一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營帳中只開了一扇小窗,微微有風送入幾片雪花,飄在案上就化了,化成了水滴。
即墨晚靠著厚厚的團花錦墊,臉色依舊蒼白。
“你實話告訴我,我究竟是怎麼了?”
張進不安:“……只是……只是著了涼而已,公主不要瞎猜了?!?
“你還說胡話騙我。”即墨晚凝重地道,“我方纔不支暈倒之時,感覺腿上的傷刺痛無比。這難道是風寒所致?張進,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這傷的問題?”
“……公主!”張進倏然跪下,哽咽道,“都是我等保護公主不周,才使奸人有機可趁。公主若有什麼閃失,
屬下定無臉面再回顏國,所以請公主千萬保重。”
即墨晚的腦中一片空白,張進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是有人下毒……軍醫卻查不出是何毒所致。平常公主的飲食我們都會檢查,所以不可能會是飲食的問題。”張進說道,“不過公主也不用擔心,天下的名醫那麼多,公主吉人天相,一定能找到解毒之法的?!?
“毒?”即墨晚喃喃的自語。這種她曾經用來對付鄢鸞的東西,現在竟出現在了她自己的身上。誰會對她下毒?
她凝神沉默地思考,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自己曾受過傷的腿上。
這傷,是在大火中被樑子壓傷的,當然無可避免地被火炙傷。那裡的皮膚是敷了好多藥才癒合的,到現在都留著淡淡的褐色疤痕。
想著那疤痕,即墨晚伸出手,慢慢地將裙子拉高了一點。
果然!
她閉上眼,猝然放下裙子。
“原來如此……”即墨晚失神地冷笑,“我怎麼就低估了她呢!”
“公主說的是?”張進不解。
即墨晚慢慢地搖頭:“人都死了,還能怎樣呢!”
除了碧映公主,這玉亭國裡還有誰是巴不得她遠離豐子江的呢?她沒有下毒直接毒死她,反而這麼慢慢地讓她熬著……這是怕做得太明顯,被查出來後她的好兒子遭顏國報復吧?
可惜,她在讓人下毒的時候定料不到,自己會死在她即墨晚前頭。
“嘩啦——”即墨晚突然揮袖拂落牀邊的燈臺,眸裡精光乍現。
“她既然存心要我死,想必這毒也不是簡簡單單的就能解的。張進,此事無論將來我有沒有的救,都不許告訴你們大王還有星沉。若無解的話,我的時間……可能就不多了!”她閉上眼,陷入痛苦的沉默。
爲什麼,她千方百計活下來之後,卻偏偏遭此算計?是她太過得意,還是在這時代實在容不得她?
雪,慢慢地下著。
直到白兒說完,豐子江才恍然頓悟這極有可能是碧映公主下的手。
“你
所說的,我會查清楚。不過……別以爲這樣你就可以洗清嫌疑!”他仍然對白兒十分懷疑。
白兒倒是坦蕩:“不管誰做的,都會露出馬腳,表兄自去查便知道了。不過我敢說,姑姑既然會下毒,就說明這毒並非輕易可解。表兄如果真的關心公主的話,不妨去找一個人?!?
“你說。”豐子江擰眉,似乎不大相信白兒。
“曾與公主訂下婚約的蘭明公子?!卑變赫f道。
“他?”豐子江愕然。
白兒點頭:“蘭明公子一向以他的治世之道爲人讚許,卻極少有人知道他善藥。當初他在鑑虛國遊歷之時,曾幫一處村莊的村民治好了時疫。所以表兄可以找他試一試,或許他能夠幫助公主解毒。”
豐子江懷疑地看著她,似乎白兒知道蘭明在他手上一樣。他沉思了一會兒,方說道:“你的話,我會考慮看看。”便打馬去了。
單飛疑惑地盯著白兒看了一會兒,正要離去,被白兒喚住。
“單大哥?!彼χ?,“當初你們殿下讓你一定要殺了我,你爲何不殺?”
單飛愣了一下,沒回答。
白兒繼續說道:“可惜了,你若是在當初就殺了我,很多事情便會不一樣了?!闭f完,便一個人乘著風雪,向校場走去。
單飛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瘦弱的背影慢慢遠離,沒有耽擱多久,便去追豐子江了。
雪天,天色暗沉地可怕。
封國與玉亭交界處,崇山峻嶺橫亙眼前。
明黃的火堆照亮坐在石頭上的少年,他用一根樹枝在雪地上專注地畫著什麼。等他畫完,架在火堆上的一瓦罐水也正好燒開了。
“這是封國邊境離我們最近的幾個哨點,我們必須繞過他們,才能入玉亭境?!鄙倌晖高^水汽,與坐在對面的男子說道。
牟弈一臉溫和地笑:“看不出來,你對封國這麼瞭解?!?
“那是當然,想當初,我也曾想著兵臨天下,破他這封國?。 鄙倌甑哪樕鲜秋w揚的笑,眸中火光跳躍,像是深藏內心的勃勃生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