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御醫面面相覷,又見百里褚言態度堅持,終歸是答應,只是待出得殿門時,二人卻是獨獨朝雲傾月望了一眼,眸子存著幾許掩飾不住的詫異。
雲傾月則是心頭瞭然,待御醫們雙雙出了殿門,她才垂眸朝百里褚言望來,緩道:“傾月在褚言面前並無太多尊卑,倒是惹御醫們詫異了。”
百里褚言如墨的眸子迎上她的目光,乾裂的脣瓣微微一彎,嘶啞低沉的出聲:“他們並非是在詫異傾月在我面前並無尊卑,而是在詫異你爲何會對我這般好。”
雲傾月怔了怔。
他繼續嘶啞出聲道:“入宮時,傾月也瞧見了,宮奴並未將我放於眼裡,更別提尊重,而傾月你對我委實是好得太過,是以御醫們詫異罷了。”
雲傾月眸色微微一沉,心底也漫出了幾許嘈雜,隨即默了片刻,才緩道:“旁人眼光如何,褚言無須計較,宮奴們對你不善,也不過是她們不知你的好罷了。”
他眸中漫出幾絲無奈,隨即笑笑:“傾月之言,在下愧不敢當。”說著,目光再度迎上她的,只道:“在下沒你說的這般好。”
知他又開始謙虛,雲傾月則是朝他笑笑,也未多言,隨即便伸手替他扯了扯身上的被褥,稍稍轉了話題:“褚言怎又發燒了?傷勢可是嚴重了?”
他搖搖頭,只道:“不過是今早沐了藥浴,發燒出汗將體內的毒素排遣出來罷了,是以這發燒之癥等會兒便可緩解下來。”
雲傾月眉頭微微一皺,心底的沉雜之意不減,道:“安欽侯世子倒是心狠得緊,竟是給褚言你用這麼狠的毒,即便解毒,也得這般受罪。”
他低低一嘆,道:“若非這毒狠烈,就騙不過御醫,更騙不過我父皇了。”
雲傾月臉色微微一變,深眼凝他半晌,待他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時,她纔開門見山的問:“褚言,你與安欽侯世子可是在計劃什麼?”
他似是沒料到她會突然這般直白的問,一時間略微怔愣,待回神過來,才嘆息一聲,嘶啞低沉的道:“太子皇兄失蹤,母后定不會饒我。子瑞此番對我用毒,也是在證明父皇對我在意罷了。”
說著,勉強的朝她勾脣而笑,墨瞳裡是道不盡的苦澀與自嘲,又嘶啞低沉的道:“子瑞他一直肯定父皇在意我,但我卻覺得他這想法委實是無稽。即便我因子瑞的毒而變得病入膏肓,父皇方纔雖來探望我,也不過是吩咐御醫將我看好,莫讓我在太子皇兄歸來前死了罷了。我那父皇啊,仍是在意太子皇兄,即便想要我死,卻也想讓太子皇兄親自對我動手,以圖解恨。”
雲傾月眸色抑制不住的顫了顫,心底深處也滑出幾許悵然與難以排遣的複雜。
在她眼裡,這世上最令人悲傷的,莫過於親人陰陽分離,最令人失望的,莫過於親近之人的背叛,而今這百里褚言,其父皇卻是想殺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