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臺後邊是一陣的沉寂,誰也沒有作聲,池可嵐雙眸裡溢著氤氳,那長而濃墨的睫毛,一顫一顫地扇動著,暗暗地嘆了口氣。
杜子騰往日裡神采奕奕的雙眸,瞬時也變得黯淡,沒了色澤,每呼吸一下都是痛的,他緊咬著下脣。
他脣瓣翕了翕,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著,他似乎是有話要說,眼睛望著前方某個點,又似乎什麼都沒有看,最終,經了幾番的掙扎後,還是緩緩說了出來。
“可嵐,你就這般愛著一個曾經傷害你的男人嗎?他除了將你傷得遍體鱗傷,能給到什麼你?”
池可嵐轉個臉,望著一臉沉寂的杜子騰,他的神色,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她看不出他此時的心境,自己似乎也在無意間傷害了杜子騰?
這死寂的空氣,將她的手心以及額際,也沁出了細細的密汗,她輕顰眉頭,低下頭嘴脣翕動著,“子騰,我有和你說過,我並不適合你,你爲什麼就是這麼固執呢?”她說得鼻頭也是泛酸的,她不敢擡頭望著他的眼神,著實過於刺人心絃。
她說得有些心虛,她也拿捏不定自己的心思,真的拿捏不準。
那種真心喜歡上的感覺,真的是與這種熟稔的感覺不一樣的。
她的身子一顫,緩緩閉上眼睛,等著杜子騰說。
池可嵐的話語,讓杜子騰髮指,他臉帶羞怒,一個箭步靠近了池可嵐,緊抓著她的肩膀便是搖了幾下,“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也有權利選擇自己的感情,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可嵐,我很想知道你所想要的感情是怎麼樣的?”難道真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嗎?她把他當做什麼了?
他一直以爲,她能放下所有,到這裡來探視他,這點,證明她是對他有感覺的,最起碼,他是這麼想的。
現在,卻因爲與一個毫無相關的人,一番談話後,整個人也變了。
難道在她的心裡,他真的是比不上一個將她傷得遍體鱗傷的人了嗎?
見她沉默,找不著話語一般,他又問了一下,“難道,杜子騰在你池可嵐的心目中,真的是一點兒的分量都沒有嗎?我在你的心目中,充當著一個怎樣的角色?”
他又搖了一下池可嵐的身子,將她扳向他,讓她看著他的眼睛說話。
池可嵐吃痛地看著杜子騰,“子騰,你真的弄疼我了。”她偏臉看著放在她肩膀的一雙大手,手背上是清晰可見的青筋,她可以猜想到他的憤怒。
她的心沉了下去,眼淚幾乎要被逼了出來,在眼眶裡晃盪著,她真的很怕面對著複雜的情感,她招架不住,也不知道用著怎樣的情緒去面對。
她對柏君昊的感情,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她對他既是恨又是不忍心,她是個恨不起任何人的人,她做不到那麼慘絕的事情,恨一個人,什麼概念,就是要一輩子記住對方。
恨一個人,是記得一輩子啊。
所以,她一點也不恨柏君昊,真的是一點兒也不恨,因著她不想記住這麼一個人。
給她帶來了希望,又硬生生地殘忍地將一切希望給毀滅了,她唯有獨自傷心罷了,只是,現在,在聽得,一個人說,他若是做出了傷害她的事情,那也是他有所苦衷。
她很想知道那個苦衷到底是怎麼一個苦衷,可以讓他捂著良心去傷害一個局外人,將自己的苦衷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你說啊。”
依然是杜子騰那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冷冷地問道。
池可嵐聽得他似乎沒了耐心,再次輕嘆一聲,仰頭望著杜子騰半刻,才緩緩啓口道,“我們這樣子不是很好嗎?”
“你認爲很好,可我卻不這麼認爲!你到底想我怎麼做你纔會多看我一眼?”他哀哀地說著,雙手是那般無力地緊抓著她的雙肩,他真的是一刻也不願意放開她,一刻也不想。
池可嵐大口氣地喘著,卻不敢吐氣,而是緊抿著脣瓣,慢慢地吐氣,眉心一突,“你不要怎
麼去改變自己,你已經很好了。”
杜子騰一閉眼睛,痛苦地道,“我很好,很好的話,爲何這麼不待你見?你就這麼狠心腸,與我玩曖昧關係嗎?我只是你眼中的一個附屬品嗎?”
她聽得不明不白,她還在爲柏君昊的事情而繞不過彎子,他卻倒在這裡胡亂吃著乾醋,她沒了心緒,“子騰,你不要總是雞蛋裡挑骨頭。”說罷,掙脫了他的禁錮。“我與柏君昊,一直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在一廂情願,我不應該那麼傻那麼天真,一個腳踩了下去,是我瞎了眼睛,沒腦子纔會深信他是好人,好到連我也分不清他是活菩薩還是柏君昊?”
杜子騰看著她掙脫開自己那結實有力的雙手,有那麼一瞬間是落寞的,然,在池可嵐的那段說辭裡,他努力地給自己慰藉,他輕笑,“你對他,一直存懷著感激,並沒有其他的,是嗎?”
他高興自己的發現。
池可嵐也看著杜子騰一笑,笑得很木訥,爲什麼在杜子騰的身上,她聞到了一股令人心痛的氣息,生生地縈繞著她的周遭,壓得她沒了方向。
她真的很感謝杜子騰給她這麼一番解釋,她的心也定了下來,“子騰,我們的關係非同一般,在你的跟前,我可以釋然地詮譯自己的所有情緒與情感,因著你在我的心目中佔了一席之地。我無法欺瞞你,我真的做不到,對你是什麼樣的感覺,我自己是清楚得很的。”
她也很懊悔自己不檢的行爲,她真的不應該這樣的,她現在真的是左右爲難,搖擺著,整個人都是飄忽不定的,情感完全沒有得到塵埃落定。
“那你對我是怎麼樣的感覺?”
池可嵐想都沒想,道,“你和家兒一樣,在我的心目中是很重要的。”
杜子騰訕訕然一笑,“我問的是什麼感覺,而不是什麼比較。”他壓著聲音道,摻和著絲絲的憤憤然。“那我若只是你所謂的朋友,那麼,就在不久前,在靶場,你不拒絕我,而是坦然接受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