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的西洋別墅裡,死寂一般。
突然,響亮而清脆的啪一聲響,整間大屋子都是這麼一聲清脆而絕情的巴掌聲。
“你這個忤逆的女兒!居然氣得你媽心絞痛住院了!”凌瑞麒瞪著那火冒三丈的眼睛,那手停在半空中。
剛纔那聲響便是他伸手去打了一巴掌凌雅靜,那力道可謂是極其地用力,完然將凌雅靜撲在了沙發(fā)上,梳著時興的髮型也被絮亂了,額前垂著一縷凌亂的髮絲。
而捱了一巴掌的她,面上是一陣陣的火燒心一般灼熱,火辣辣的,眼前也是一片漆黑。
她恨凌瑞麒下手這麼重!她恨這個不公平的家!
“小姐——”馬姐一臉惶恐地上前扶起了凌雅靜。
凌雅靜一個仰頭,委屈與酸楚的淚水即刻傾瀉而下,她抿了抿脣,一陣血腥在脣齒間蔓延著,她苦澀地嚥下那血腥。
馬姐大驚,慌忙拿起帕子拭著凌雅靜嘴角邊上的血跡。
凌雅靜一把推開了馬姐,站起了身子,“爸,我到底做出了什麼?我爲(wèi)什麼就不可以和自己心愛之人在一起?媽爲(wèi)何那麼討厭看著我?我到底還是不是你們親生的?”
凌雅靜丟下話,捂著那火辣辣的臉蹬著那高跟鞋轉(zhuǎn)身向樓梯的方向走去。
沒走幾步,就被身後那嚴厲的聲音喝住:“站住!”她站住了腳步。
冷冷地轉(zhuǎn)了身子,一臉的冷清,她壓著聲音,倔強地問道:“你還要打我嗎?你們?nèi)羰遣幌矚g我在這個家裡,那我走便是了,再也不在這裡礙眼了。”
她什麼也不顧了,她現(xiàn)在心情沉重極了,明明是他們這些長輩有錯在先,她一心爲(wèi)著凌滿樓,而得到的卻是他們對她的不信任!
凌瑞麒擡手遮著眼睛,搖頭輕嘆,這個傢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雞犬不寧了,什麼時候開始事事不順心了。
這一切的根源到底出在哪裡?
他居然伸手打了雅靜,他從小疼愛的小女兒,他居然捨得出手懲罰她,他這是作甚麼了?
他臉驀然煞白,回想起
剛纔憤怒的自己,還有雅靜那冷漠的雙眼,與那絕望的眼淚……
馬姐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她從未見過凌家會發(fā)生這種事情,老爺一直以來最寵愛的便是小姐了,現(xiàn)在居然出手打了小姐。
“老爺,喝杯參茶。”馬姐端起了茶幾上的茶杯,遞到凌瑞麒的跟前,小心翼翼地說道。
凌瑞麒正火氣攻心,現(xiàn)在聽到任何一絲響的聲音都覺得厭煩,他手一揮,打翻了馬姐手上的茶杯。
“下去!”
不成器的兒子整天無所事事,專在外頭惹事生非,尋花問柳,前些天還在舞廳裡喝醉了酒強吻一個日本軍官看上的舞女,與日本軍官打了起來。
這麼一個讓人不省心的兒子,只會惹更多的事端出來,不及雅靜一般聽話乖順能幹,可以做他的左右手。
現(xiàn)在他居然出手打了雅靜。
這時,身後的樓梯響起了急亂的腳步聲,他聞聲回頭看。
但見凌雅靜手中提著一個箱子,一臉的漠然走出了大門。
凌瑞麒連忙起身追出去,大喊著:“雅靜——雅靜!”
而回答他的時候凌雅靜那決然離去的身影,他心頭黯然了一下,雅靜從小就沒受到過半點的委屈,現(xiàn)在他居然當(dāng)著下人的面前打了她!
雅靜是個心高氣傲的孩子,怎麼會受得了這般委屈,她想離家出走也是在所難辭的。
哎——
他一聲嘆息,扶著額際,癱坐在沙發(fā)上。
“老爺,日本使館的人來了。”管家從門外惶惶急急地進來便是一道,像是這日本使館的人會是食人一般。
管家剛說完這話,大門處便走了三個身穿暗黃色軍裝,戴著軍帽,身上佩戴著長槍。
站在中間的日本軍留著兩撇鬍子,五短身材,油光滿面,一雙賊眼左右轉(zhuǎn)動著。
“凌老闆,將你的兒子叫出來!”一進門便是兇神惡煞地道。
沒錯,這個五短身材的日本軍便是那個在舞廳中,凌而簫得罪的軍官。
凌瑞麒嚇得一個激靈
,這日本人手段極爲(wèi)殘忍,一點事情都會弄得比天還要大。這個不孝子,惹誰不好偏要惹到日本人的頭上去。
他還是上前迎笑,伸出手請那三個日本人進了屋子,低低地道:“伊藤太君,請裡邊喝茶。”
然後手一擺,示意愣住著的馬姐去煮茶。
伊藤太君彈彈衣袖,冷哼一聲,自顧地走到沙發(fā)坐下,“你的兒子得罪了我。”
凌瑞麒低聲下氣地道,“伊藤太君,這是個誤會,我們給你賠個不是……”他話還沒說完那伊藤太君便生氣地截斷他的話。
“誤會!他將我的臉打成這樣還算是誤會?”伊藤太君指著自己那一片黑紫而紅腫的面頰,狠狠地說道。
凌瑞麒看著那塊淤青,一時半會說不上話。
“王八蛋,居然還敢和本太君搶女人,真的是不知好歹。”搶女人就算了,還出手打他,將他揍成豬頭餅。他在心底裡將凌而簫這個兔崽子咒罵上了千萬遍。
“伊藤太君,實在是老夫教子無方啊,多有得罪了啊,你看,太君若是喜歡什麼,我派人送到太君府去。”凌瑞麒心裡恨極了這些日本狗官,整天在廣州揚武作威,搞得人心惶惶。
伊藤一個坐不住,站起了身子,從腰間掏出了短槍,指著凌瑞麒的額頭,“凌老闆你當(dāng)我是什麼人了?得罪了我就想一點給點甜頭就打發(fā)我了是嗎?你再這麼婆媽不將凌而簫交出來,莫怪我不客氣了!!!”
凌瑞麒也不管抵著他腦袋的是什麼了,冷著臉起身,用手拔開那支槍,“伊藤太君,你莫要太過分了,這裡是中國,不是日本!我兒得罪了你,我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
伊藤太君吹著鬍子,氣鼓鼓地道,“我倒要看看你能給我一個什麼交代。”然後伊藤將短槍插回腰間,無賴地坐了下來,也極爲(wèi)隨意地端起茶杯,仰頭喝起茶。
突然,他的那雙賊眼瞥見了茶幾上放著一顆閃爍著七彩光芒的磚石,身子附上前去,擱下茶杯,拿起了那顆磚石,看了一眼,然後就嬉皮笑臉地放進了胸前上的口袋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