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洛亦楚一聲幾近低吼的凜冽氣勢沾染的附靈花,竟然瞬間像是被人抽走了精魂,全部凋謝萎敗。
銀鈴老者不是說,只要他拿上鈴鐺,一切都會想起來的嗎?他要想起過去,想起過去的一切來。不管他是不是天界的辰諾上尊,他都該想起這一切來。
自從在梅嶺竹屋想起與沐薇的種種,以及自己心中對她認定的虧欠,對於她的消失,他已經快要瘋了。
既然他們曾經有這麼多糾葛,那就讓他記起過去吧,無論是上尊辰諾還是三百年前的楚承天,面對摯愛幽淵的所有事情,他都該知道。
只有這樣,才能阻止幽淵的萬年怨靈,才能阻止她去傷害阿璃。
走到阿靈面前,洛亦楚揮出一掌,便震碎了漫天而上的妖冶附靈花,他那深邃的眸子異常冰寒地盯著渾身顫抖的阿靈,“鈴鐺!”
看著洛亦楚伸到面前骨節均勻修長好看的手,阿靈的心一邊顫抖,一邊抽疼。她以爲洛亦楚現在就要收了她,讓她化身回去。
止住哭聲,慢慢的望向一邊呆立的慕宇,不捨的眼神竟然讓她身邊的附靈話也憂鬱起來,接來著失去精神。
伸出雙手,慢慢在胸前攤開,一個拇指大的銀色鈴鐺小巧玲瓏,當阿靈慢慢鬆開交合的雙手,將鈴鐺落入洛亦楚的手心的那一刻,阿靈最後再望了慕宇一眼,眷戀的閉住了眼睛。
那留戀的目光像是在告別,永遠的訣別。
大姜國境,梅嶺。
爲了方便起見,那些人在沐薇被逮的那日,便給她下了藥,直到將人一直帶到梅嶺纔給瞭解藥,讓其甦醒。
梅嶺地處山間,可供沐雪賞梅的去處在梅嶺最深處的那片梅樹林地裡。一望無際的梅嶺盡頭就是之前洛亦楚去過的那個亡窟谷。
梅嶺的住戶很少,期指可數。因此,要想在梅林邊上尋到住戶,幾乎是不可能的。而它距離最近的一個城鎮烏鎮至少需上三個時辰的路程。
於是,在一番糾結之下,那些人舍了方便,取出傢伙,在一片梅林之間紮起營賬。
當沐薇被寒冬的風霜冷氣擊散了體內的藥性,醒來之際,便看到自己置身在一頂不算破舊卻也不豪華的帳篷之中。
估摸著是外邊下了雪,帳篷中很冷,便連在她身上的被褥都帶著一層重重的潮氣。
沐薇用力的揉了揉太陽穴,仔細回想自己被抓之前的整個過程,卻絲毫記不起來,好像那段時間被人控制了,變成了空白。
她想不明白爲什麼當自己身體裡的怨靈之氣被化解了之後,還有人會來綁架自己,明確的目的就是想用她的血召喚什麼叫做附靈獸的東西。
唯一的解釋就是因爲消息傳達不利,外界根本不知道她已經在寧都幽谷將怨靈之氣給化解了。或者沒有人相信她的怨靈已經完全解除,他們寧可錯抓,也不能漏抓。
想到此處,沐薇不由一陣後怕,心中十分不安。她仔細的將帳篷打量了一番,想從周圍的環境找出些可以用消息,以方便她逃走。
帳篷搭建的地方很是平坦,卻又不像是被人處理後的樣子,故而沐薇
肯定,營帳外必定是一片開闊的平地。
而此刻她身上並沒有繩子之類用來困住她的東西,這就說明,這些人並不怕她逃走,故而猜測,這頂帳篷周圍所在的位置一定很是開闊,不容易藏身。
沐薇突然打了噴嚏,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將身上有些潮溼的被褥往身上挪了挪,偏頭去看被風吹的有些開縫的帳門。
一陣冷冷的清香順著那陣冷風吹到沐薇臉上,沐薇連續又打了幾個噴嚏,心頭被卻這陣帶著冷香的風給吹動了好奇。
她從不算是牀的木架上下來,又在帳篷中找了找可以禦寒的東西,見沒有,之後索性將被褥披在了身上,將自己裹嚴實的才向著賬外走去。
只是一處營帳,眼前的一切竟然讓她呆住了,這裡竟是……梅嶺。
帶著歲月痕跡的梅樹枝椏交錯,足夠粗壯的枝幹上,含苞待放的紅梅在晶瑩冰雪的裝扮下顯得嬌豔欲滴中盡顯冷傲優雅的氣質,真是美極了。
不由得讓人想起那句:雪後輕橈入翠微,花溪寒氣上春衣。 過橋南岸尋春去,踏遍梅花帶月歸。
正在沐薇入神的欣賞雪中寒梅欲放之際,一陣略帶譏諷的話從另一個營帳中傳出來,“怎麼,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不知道楚王妃可還記吳某人曾今說過的一句話,你楚清璃,遲早都是會我吳天麒的女人……”
“啊……不要,你滾開,我根本不認識你,你走開,走……”
雲柯帶著恐懼的尖叫聲出闖入耳朵,沐薇一怔,賞梅的心情頓時沒有了,怎麼會是雲柯?雲柯也被抓到了這裡嗎?
“你走開……救命啊……救命……”撕心裂肺的聲音再次擴散入空氣中,沐薇毫不猶豫的向著在她帳篷旁邊不遠處的一定帳篷極快的走去。
心中一個疑問接著一個:吳天麒?慕宇不是說吳天麒被吳戟趕出了吳國嗎?他怎麼會在這裡?
“你喊破喉嚨也沒有人回來救你的!你就乖乖從來我,興許本公子還會憐香惜玉,不用你的心頭血去祭奠幽淵、召喚靈獸……”
衝入營帳門口的沐薇被幽淵這兩個字吸引了注意力,“幽淵?怎麼和幽淵有關係?心頭血?靈獸?”在心頭用力的問自己,幽淵的怨靈不是已經解除了嗎?怎麼還有人在惦記這個?而這個人說的一切,不是該和……自己……有關嗎?究竟怎麼回事?
在疾步奔走的過程中沐薇肩上的被褥早被丟在在雪地中,她卻不覺的有絲毫冷意,只是在她用力揮開帳篷門簾厲聲呵斥裡邊那趴在女子露出白皙皮肉的頭顱時,裡邊那女子焦急哭訴的聲音讓她僵硬在原地,覺得有一種寒天冰地的感覺冷凍著她的身心。
“住手,放開雲柯!”
“我不是你要找的陰嬰,沐薇、沐薇纔是真正的大姜國公主楚清璃。”
聞聲,牀榻上的二人同時偏轉目光望向門口,那一臉陰鷙的男人眼中冒著火光,似乎想將打斷他尋歡作樂的罪魁禍首碎屍萬段,“你是誰?”
“是她,她就是沐薇,她纔是真正的陰嬰,她纔是真正的大姜國公主楚清璃,是她,她纔是你要得到的女人……是她,
就是她……”
當那張絕美的臉上帶著恐懼的淚水用那雙迷人的鳳眸奮力的指證門口站著的忘記放下門簾的沐薇時,沐薇覺得有一種透心涼的感覺。
她方纔還好心的想來阻止這一切,沒想到,卻是將自己往火坑中送。
呵呵,真是可笑,她纔是楚清璃?怎麼會?又或者說,她確實是,不過是她忘記了罷了。那樣痛苦的過去,似乎沒有幾個人願意記著吧。
看著雲柯用那樣無辜受委屈的目光望住自己,沐薇以爲有可能是自己聽錯了,這不過是雲柯想要脫身的一個計量,因爲那個方纔還在她脖頸間瘋狂索取的某人確實因爲她的話停下了手中與口中的動作。
不過只是一瞬,吳天麒一陣冷笑,“你以爲我是傻子嗎?你這張臉就算燒成灰我也認得,你就乖乖的從了我吧,我一定比吳天麟做的好……滾!”
看著吳天麒根本不信自己的話,雲柯哭的更加悽慘,竟然開始用力嘶吼,“我不是人,我是靈魅,是慕光溪用來掩蓋真的陰嬰的一隻靈魅而已。她纔是真的陰嬰,不信你激怒她你試試看……”
一個‘滾’字就像是一個響雷一樣,從沐薇頭頂劈下來,把沐薇從驚愣之中拉回來,她急快的衝出了帳篷。
可就在她要奮力離開這裡的時候,帳篷裡那聲歇斯底里的喊叫內容讓她頓住了離開的腳步,‘靈魅,慕光溪,陰嬰’。就算她是傻子,也知道,這三個字聯繫起來,會有怎麼樣的結果。
“沐薇你別走,你回來,你纔是該被他羞辱的那個人,你纔是……沐薇你別走……求你,救救我……救救我……沐薇……”
雲柯的嘶吼聲,帶著蒼涼的求救聲還是驚、動了沐薇的心,縱然她鐵石心腸,卻也無法做到對於慕光溪的事不聞不問。
慕光溪說,是她的哥哥,那就是這具身體主人的哥哥。何況,他對她那麼好!
轉身快速的進入帳篷,隨意撈起手邊頭的一個長木椅就往繼續做惡並未對她進來有絲毫反應的吳天麒頭頂砸去,“你放開她……”
只是椅子還沒碰到吳天麒,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掌風徑直朝著沐薇肚子上就是一下,沐薇承受不住這力道,只覺身子猛然後傾,胃中翻滾難受,喉間有火辣的腥味往口裡竄。
“你看,我根本不是人,我體內流淌的根本不是血……”雲柯突然狠心的將自己的手用力劃過吳天麒身上的甲衣,將留著墨色汁液的手臂湊近吳天麒的眼睛,拼盡全力解釋。
果然,只見吳天麒像是躲避瘟疫一樣縱身一躍,竟然從雲柯身上起了來,厲色看著雲柯,“你說的可是真的?你不是楚清璃?那你爲什麼會和楚清璃長得一模一樣?難道吳天麟就沒有發現你的真實身份?”
“是尊主,是尊主爲了不然她記恨洛亦楚而被幽淵利用,從而讓怨靈失控……你若不信,大可激怒於她,到時幽淵魔心失控,你自然會相信我說的……”
“既然送上門來,放心,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吳天麒一邊扯著領口的衣衫,銳利的眸子從牀上蜷縮成團的雲柯劃過,而後他轉身,緩緩的朝著門口處的她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