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亦然見三人答應,低頭深深的看了一眼懷中的舒瑾萱,足尖輕點,如一抹青煙,轉眼間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杜海三人親眼看著夜亦然抱著舒瑾萱離開,但是那身影太快,他們連方位都辨不準。想著夜亦然在靈空寺和小姐下了三日棋的交情,便也寬了些心。杜海擺擺手,三人身影一閃,向著丞相府回去。
西郊別院。
雲墨白從回來一直站在窗前,如玉的俊顏隱在簾幕的暗影下看不清楚表情。天幕黑了下來,他忽然轉過身,向門外走去。
“少主?”霧影一驚,“您……您不會又要去相府吧?”
雲墨白腳步頓了一瞬,身影一閃向著相府飄身而去,動作快若閃電,盞茶時間,飄身落在清心閣。
清心閣小院寂靜,見房內連燈也沒點,他直接向著房裡走去。
杜海、青藍、青葉回到清心閣,就見雲墨白向房內走去,頓時齊齊開口:“雲公子!”
雲墨白猛地停住腳步,回身疑惑的看著三人,“萱兒呢?她怎麼樣?”
青藍、青葉不知該如何說。
雲墨白也懶得再問,直接推開了房門,沒看到屋中有舒瑾萱的人,只見到滿臉憂色的白芷和墨竹,頓時心裡一沉,“人呢?”
觸到雲墨白的目光,青藍、青葉想搖頭,但無論如何都動不了,只能道:“小姐中了寒毒,如今被夜太子帶走施救了?!?
雲墨白心裡頓時一沉,他離開時就覺得萱兒不對,強迫自己壓抑住心中的寒意問:“帶去了哪裡?”
“奴婢等本來要尋找雲少主救小姐,但是在靈空寺外碰到了夜太子。夜太子將小姐帶走了,奴婢也不知帶去了哪裡。”青藍搖搖頭。
聽到青藍的話,雲墨白身影一閃,如一抹雲煙,出了丞相府。
醉傾齋後隱蔽的一處院落,夜亦然抱著舒瑾萱飄身而落。
小蜻蜓睜大眼睛看著主子抱了一個女人回來,心中驚異。主子什麼時候讓女人近過身?更別提抱著女人了?
“去將杜嬤嬤叫來,讓她來這裡侍候!”夜亦然抱著舒瑾萱向屋內走去,吩咐道。
小蜻蜓湊了湊頭也沒看到夜亦然懷裡女子的臉,只得向著後院跑了去。
進了房間,夜亦然在牆壁一按,光滑的牆壁頓時劃開一道門,他抱著舒瑾萱走了進去。
裡面的房間與外面一樣華麗,牆壁上鑲嵌著大顆的夜明珠,將房間照得亮如白晝。中間有一個大的水池,裡面蒸蒸熱氣蒸騰而出。
夜亦然微微猶豫了一下,指尖一挑,將舒瑾萱的衣服輕輕剝落。他閉上眼睛,輕輕用手一託,將她放入了冒著蒸蒸熱氣的水中。指尖剛一碰觸到她的身體,猛地想起什麼,閉著的眼睛睜開。
只見眼前的身子上遍佈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傷痕,有深有淺,有新有舊,有鞭傷,有烙傷,還有藤條打的,或者什麼東西咬的。全身上下,除了臉上和手腕,幾乎沒有一處好的地方……只不過因爲年歲太久,那些疤痕就像錯落有致的紋路一般,在舒瑾萱身上不僅不會顯得醜陋,而且竟然另有一種味道……
夜亦然鳳目眸底頓時涌上了暗沉。
“主子!”杜嬤嬤恭敬地立在門口。
“進來!”夜亦然斂了眸中情緒,收回視線起身,目光無意間掠過舒瑾萱手臂的一點硃紅,微微一怔。雖然他從來未曾讓女子近身,但是自然也是知道那是象徵著女子貞潔的守宮砂。
杜嬤嬤走了進來,年約半百,是西夜國在藍照的暗線。當看到溫泉池水裡的舒瑾萱,心中驚異。這個女子她知道,是丞相府的四小姐。
“給她喂一顆驅寒丹,你在這裡守著,什麼時候她身體的寒氣退去,再將她帶出來?!币挂嗳环愿懒艘痪?,擡步走了出去。
“是!”杜嬤嬤擡步上前。
夜亦然走出房間,緩步走到桌前,拿起筆,在宣紙上寫了一個藥方,交給小蜻蜓,“立即派人去抓這些藥,煎好端過來。”
“是,主子!”能感覺得到主子對這個女子有多上心,所以小蜻蜓一刻也不敢耽擱,趕緊拿著藥方跑了下去。
夜亦然又提起筆,在宣紙上寫了幾種藥,低沉的聲音飄了出去,“流月!”
“主子!”流月無聲無息地落在夜亦然身後。
“按這張紙所寫,將這十種藥物弄齊,無論用什麼方法,天明之前我要看到?!?
“是!”
夜亦然放下筆,站在桌前靜靜地看著宣紙,有清涼的風透過窗子吹進來,琉璃燈微醺的光芒映在紙上,投影下一波波不規則的紋理,同時將他如雪的容顏映得忽幻忽滅。
這一夜,這處房間燈火通明。
天亮時分,舒瑾萱身上的寒毒終於退了去,但依然昏迷不醒。
杜嬤嬤出來請示夜亦然,夜亦然站在窗前回頭看了一眼,吩咐道:“將她放在牀上吧!”
杜嬤嬤心中驚異於主子對舒瑾萱的上心,不但親自抱回來,而今竟然讓她睡在主子的牀上,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兒。
不久,杜嬤嬤抱著舒瑾萱走了出來,身上給她包裹了一塊軟綢,輕輕地放在牀上,給她蓋好了被子,之後回頭看著夜亦然。
“你守了一夜,去休息吧!晚些時候再來!”夜亦然擺擺手,對著杜嬤嬤溫聲道。
“是,主子!”守了舒瑾萱一夜,確實很累,所以杜嬤嬤有些疲憊地走了下去。
夜亦然緩步走到牀前,只見舒瑾萱早先慘白灰暗的小臉總算有了一絲瑩潤之色。伸手碰觸她脈搏,手指傳來的觸感再不是冰寒入骨,而是帶著一絲溫暖,只是依然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脈息。目光重新落在她的臉上,轉而定在她眉宇處,只見濃密的黛眉內隱隱約約藏著一絲淡淡的青氣。
夜亦然如玉的俊顏閃過一絲了悟,隨即薄脣緊緊抿起,眸光染上一層凝重之色。半晌,低沉開口吩咐:“流月,去查查丞相府已逝夫人的身世?!?
“是!”流月看了牀上舒瑾萱一眼,悄聲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