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星子如稀鬆的雨點,點綴於漆黑的天幕,一輪明月當空掛。
今日是舒雲憶大喜之日,相府裡到處洋溢著一片喜氣。半倚在窗邊,望著浩瀚無邊的天際,舒瑾萱的眼前浮現了前世同樣一襲紅色嫁衣的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又毫無徵兆的出現在腦海中……
大婚當天,烈日當頭。三王府外已經圍滿了前來觀禮的賓客,眼中都帶著看好戲的神情。
新娘的花轎已經到了三王府外,只等三殿下出來踢轎門將新娘領進去。只是這花轎在宮外停了有半刻鐘了,也不見三殿下的身影。
賓客們頂著火辣辣的太陽,想著天下三公子之一的三殿下和藍照國有著第一草包之名的相府四小姐舒瑾萱之間的婚禮婚事什麼模樣。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站著一個風流俊逸,一襲華麗錦衣的藍楓逸出來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只是那雙眼中,卻一片冰寒:“本殿下很久沒有出宮了,不知門外今日來了這麼多客人?”
冷寒的聲音一出,四周鴉雀無聲。
“殿下,該踢轎門了。”跟在男身邊的禮官恭敬道。
微微顫動的花瓣,晶瑩欲滴的水珠,還有隨風傳來沁人心脾的香氣……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所有人,這不是幻覺!三殿下身後真的綻放著如假包換的鮮花!
到了花轎門口,藍楓逸那張微微彎起的紅脣,勾起一點點弧度。沒有人看到他動手,本該坐在花轎中的新娘,卻忽然到了衆人面前。
舒瑾萱感到一陣冷風向她襲來,頭上的紅蓋頭忽然就飛走了。她看到一張驚若天人的臉出現在她跟前,雙眸幽深,跳動著兩簇火苗。
周圍傳到倒吸涼氣的聲音,卻不敢開口。
“本殿下很美嗎?看本殿下看的呆了?”藍楓逸見舒瑾萱一臉瞠目結舌的呆樣,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
他一邊喟嘆,一邊伸手撫上舒瑾萱的臉頰,脣角勾起,帶著絲絲邪氣的笑容:“這樣平淡無奇的臉,本殿下看著,可真是沒興趣呢。對於主動送上門的玩具,本殿下厭惡至極,尤其是,你這樣的女人!”
這樣一張臉,怎麼配得上做他的三王妃?三王妃的位置,也只能舒諾涵那樣的女子配得上!他本不想大庭廣衆之下如此羞辱她,可是誰讓他向皇上明確的拒婚也無用,她的宰相父親一個勁兒的往他的王府裡塞呢?
肆意的笑聲,放蕩的言語,藍楓逸的手沿著舒瑾萱的臉一點點向下滑,落在了那細嫩的脖頸處。
眼中流露出濃濃的厭惡之情,忽然他湊近她,緋紅的錦衣不知何時已經敞開。
舒瑾萱的臉頰,瞬間通紅:“你你你你你……”
舒瑾萱睜大眼瞪著面前衣衫半敞遮還休的男子,一句整話也說不出來。周圍的人倒吸一口涼氣,哪有這樣光天化日之下不拜堂就掀了新娘蓋頭,連大門都不讓進,直接扯衣服的婚禮?
“我如何?”
藍楓逸一個轉身,雙手撐在她身後,身斜斜靠攏,一雙半瞇的眼似笑非笑。
“殿下,我們還沒有拜堂。”忍住心底的驚恐,舒瑾萱的聲音軟軟糯糯,很是動聽。
藍楓逸繼續無聲逼近,目似點金,脣若弦月,清明如水的眼裡閃動著霧靄般的微光:“拜堂?哈哈哈……
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藍楓逸大笑不止,好半響才停住笑意,低頭看向低眉順眼的舒瑾萱,伸手捏住舒瑾萱小巧的下巴,雙眸冷如寒冰:“就憑你?也配跟本殿下拜堂?當真是癡人說夢!”
狠狠往後一推,軟軟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頭上的鳳冠微微傾斜,小小的臉頰上早已經一片慘白。
“小姐!”陪嫁丫頭連忙去扶舒瑾萱,卻被舒瑾萱輕輕推開。
慢慢站起身,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頰,脖頸處能看到絲絲青色的血管。站在藍楓逸面前,舒瑾萱聲音軟軟糯糯,身體卻在輕輕顫抖。
二殿下藍景誠站在一旁,皺了眉頭:“三弟,這是父皇賜婚,你不可如此。”
又快速看向舒瑾萱,聲音很是溫和:“四小姐,三弟平日不是這樣的,因爲生病了所以脾氣難免比尋常人大些。今日這拜堂,就取消了,直接入洞房。”
藍楓逸傲然一笑,那雙透著絲絲寒意的雙眸帶著熊熊怒火,卻又在瞬間染上了層層笑意:“二殿下,如果她真那麼想與本殿下拜堂也不是不行,讓她與九寶拜堂就是。”
九寶?三王府的人忽然都目瞪口呆。不知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哪有人與公雞拜堂的。”
即使知道她是無辜的,可是看到她的那張臉,他的心裡總會冒出一股無名之火……他心心念著的那個人是她的長姐——舒諾涵,那個才貌雙絕,有著藍照國第一美人之稱的女子。除此之外,他還需要她那宰相父親舒赫的支持……
可是,誰想到舒赫竟然將一個草包庶女塞給了他,這讓他如何能不生氣?而這股怒火,只能發泄到了無辜的舒瑾萱身上……
站在新娘身邊的陪嫁侍女氣得渾身都在顫抖,剛要張嘴大罵,可是一看對方是三殿下,旁邊又是太殿下,她又哪裡有那個勇氣?
藍景誠說完,便準備讓人將新娘送入洞房,算作禮成。
忽然面色發白,垂著頭低眉順眼的舒瑾萱軟軟糯糯的嗓音,三分顫抖,七分低柔,帶著哽咽:“二殿下,既然聖旨已下,這堂是必須要拜的。否則,則是有違皇命。三殿下是皇子無恙,可是瑾萱卻擔待不起。二殿下,讓禮官開始吧。”
藍景誠絕對沒有想到舒瑾萱會這樣說,聽那聲音,分明是極其委屈害怕的。可是卻又不敢違抗皇命,同意了藍楓逸讓她與公雞拜堂的荒唐要求?
“四小姐,其實沒有必要。”藍景誠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溫和可親:“即便是父皇怪罪下來,也是三弟的不是。與四小姐無關。”
是與她無關,可是若是不按照藍楓逸的要求來,將來在這個三王府中,哪裡會有她舒瑾萱立足之地?皇命難爲,即便是藍楓逸的不是,可是藍楓逸是皇子。她是什麼,她不過是宰相府庶出的小姐,是爹爹恨不得將她扔的遠遠的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