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舒瑾萱察覺到了藍楓逸的目光,幽深的眸子投向了他——在這一瞬間藍楓逸甚至出現了幻覺,覺得眼前這個與美人不沾邊的臉上,蒙上了一曾模糊的雲霧。但很快這份雲霧便飄散開來,舒瑾萱有了表情,卻是他看不懂的表情。
只見舒瑾萱纖長的娥眉微微蹙起,眼中是冷冷的厭惡和輕視,最後這些感情忽然間都融化了,凝成一份嘲諷。藍楓逸感到自己的腦中忽然空白一片,連心跳都似乎消失了,隨後便是無比的惱怒。
就在這時候,一個笑盈盈的美人走到了皇帝的身邊,皇帝竟然破格在旁邊加了一個座位,甚至比皇后都還要靠近龍椅,衆人不由得好奇地向這個美人望去。這不看猶可,一看人羣中便爆發出一陣嘖嘖的讚歎,簡直像冷水潑進了油鍋。
“這就是蓮妃吧!”
“聽說她是上天派下來輔佐陛下的呢!”
“的確啊,這也是天佑我藍照啊!”
衆人睜眼說著瞎話,雖然誰都知道所謂的天人之說純屬胡扯,但只要皇帝相信,他們就得相信,而現在皇帝對這蓮妃可不是一般的寵愛,所以現在大家都異口同聲,相信她是老天爺派來服侍陛下的。
舒瑾萱聽著衆人的讚歎,不由覺得可笑,所謂的天仙化人,不過是一場戲罷了,如戲的人是皇帝,而看戲的觀衆們現在也都很捧場。舒瑾萱這樣想著,目光不由落在了冷悠蓮的身上,說起來,她之前只是聽藍景誠提起,並沒有真正和蓮妃見過面。
仔細一看,這位妃子果真美得不同凡響,端莊秀麗,國色天香,往那一站宛如芍藥籠煙,花樹堆雪,將原本今天所有盛裝打扮的宮妃都顯得毫無光彩,甚至讓滿殿的燈火都黯淡下去。說真的,這還是舒瑾萱第一次見到,能夠在容貌上和舒諾涵一決高下的女子。
舒瑾萱之所以能用一種平常心看著蓮妃,是因爲她自己並不是靠容貌吃飯的,所以對於別的女人比自己美麗這種事情不是特別在意,而另外一邊的舒諾涵卻已經連平常心都保持不了了。
舒諾涵偷偷地用目光剝著蓮妃的臉,一寸一寸,一毫一毫,審視著,分析著,仔仔細細地和她相比,越比越是心驚。這位皇帝的寵妃果真是舉世罕見的美人兒。不僅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輸於她,氣質更是高貴得宛如夜空中的皎月,舒諾涵不由握緊了拳頭,她唯一憑藉的就是美貌,如果連美貌都輸給了別人,她還有什麼好依仗的!
“妹妹的首飾倒是別緻,衣服樣式也新鮮,我看不是我朝工匠所制吧?”趙貴妃看著蓮妃,一臉親切地問道。
蓮妃的身上帶著一條海霞般泛著幽幽紅的寶石項鍊和同色的耳環,顯然極是昂貴,蓮妃容貌出衆、膚色如玉,更兼體形婀娜、纖纖如月,這樣一對燦爛的紅色寶石果然與她最是相襯,細膩肌膚上映出淡淡紅色,彷彿那纖細的脖子是透明的一般。
“姐姐不知道嗎?這首飾可是外國使節送來的禮物呢!從去年以來,陛下寶貝的很,一直在倉庫裡放著,我幾次三番討要,都不曾捨得給呢!”生下十三公主和八皇子的柔妃微笑著,似真還假嗔道。
那一串紅似瑪瑙、光澤動人的寶石眩人耳目,尤其鏈子中間垂著顆碩大的紅寶石極爲耀目,蘭貴妃看著,便淡淡笑了一聲,道:“柔妃妹妹,你怎麼能和蓮妃相比,她可是陛下的心尖兒呢!”
皇后袁詠儀居高臨下地看著所有妃子:“蓮妃這麼光彩照人,連我都要移不開眼了。還記得各位進宮的時候,個個都是花骨朵兒似的,一轉眼就這麼多年了,如今再看到年輕美貌的蓮妃,真真實在是不得不服氣,不得不感嘆,這時光還真是轉瞬即逝啊。”
皇后就是皇后,幾句話一說,便讓趙貴妃、蘭貴妃和柔妃同時都變了臉色,皇后這是提醒她們,她們已經老了,早已不復寵愛,也是提醒蓮妃,再美麗的容貌也沒有驕傲的資本,這宮裡女人最害怕的是歲月,只有皇后的地位永遠不變,其他人,什麼也不是。
蓮妃微微笑著,面色半點不變,彷彿根本沒聽見在座衆人的冷嘲熱諷。她的目光,卻是往臺階下望去,最後落在了沈家人的身上,目中神情微微波動,又很快轉開,彷彿從未發生過一樣。
皇帝如今最看重的文臣是舒家,最依仗的武將是沈氏,雖然藍照的朝堂之上,文官高於武將,但這在沈家卻是個例外,他們的功勳早已超越了一般的武將,位列公侯之列了。舒瑾萱的目光,不由越過沈南等人,向案首的沈旭望去。
沈旭和舒瑾萱記憶裡的一樣,容貌看起來很英挺,身姿極爲挺拔,笑容看起來卻很和煦,若是不知道的人只會以爲他是個文官,根本不會想到他是沙場上赫赫有名的一品徵西將軍。只是不知道在今天的筵席上,他的出現會增加什麼樣的變數!聯想到沈南故意來挑釁的那一幕,舒瑾萱已經很清楚,今天的這場宴會只怕會有變故,而且,是針對自己而來!
舒瑾萱微微一笑,應該怎麼做纔會給自己帶來最大的利益呢?
沈旭、沈南、藍楓逸、趙貴妃、皇后……這一連串的人和他們的臉在舒瑾萱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她低下頭,他們都不過是將她當做一顆礙眼的石頭,可有的時候這麼一顆石頭,卻極有可能影響大局。
沈家男子素來都鎮守邊境,極少在京都露面,突然來了兩個年輕公子,這已經足夠讓夫人小姐們興奮的了。大公子瀋海容貌酷似沈旭,英俊挺拔,沉穩剛毅,充滿男子氣概,不過他已經娶妻,所以夫人小姐們感興趣的,卻是他的三個弟弟。
之所以是三個而非四個,那是因爲二公子沈洋已經被賜婚,未婚妻就是襄陽伯府的嫡出小姐高婉兒,所以沈家還剩下三公子沈華、四公子沈南,以及那個五公子沈天還沒有婚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