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青城
緊皺秀眉,我非常不滿地怒瞪著眼前這張臉。
“修王!”我合上雙眼,眼角輕輕抽搐著,“是酥紅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修王依然輕彎著嘴角,搖了搖頭。
“酥紅自認爲相貌頗佳,修王大概不是因爲酥紅長得太奇觀,才一直盯著酥紅的吧?”我依然合著雙眼,抽搐著眼角,繼續質問。
修王垂下眼瞼,雙手端起青瓷茶杯,聞了一下香茗,輕輕笑了笑,還是搖了搖頭,然後淺啜一口茶,頓時室內香氣輕繞。轉而,那雙才離開片刻的緋紅眸子,又立馬回到了我身上。
我瞪大雙眼,青筋暴出,拍案而起,朝著他怒吼道:“那你還看?你知不知我已經被你看得全身發毛啦!不發威你就當我是病貓,是不是!”
頓時,在我們正在就膳的酒樓裡,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了我們這張桌子上。但一見圍在我們身旁的閭西士兵,一個個高大威猛、兇神惡煞的,便又趕緊低下頭,老老實實地扒好自己碗裡的飯,以免惹到這些權貴之人。
“身爲一代名帝的寵倌,你就不能再端莊嫺熟點?”
在這三天一起向青城趕路的途中,一直對我橫眉冷眼的溯墨樂,陰陽怪氣地教訓起我來:“你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修王,我們還是不要再與他們同行吧,他們著實拖慢了我們的進度。”
“還你們不跟我們同行走?我們纔不想跟你們同行呢!哼!小蘇,我們走!”
我一甩頭,轉身就想與蘇蘇一起,立馬離開這堆瘟神。
只是,那種不溫不涼的語氣還是不肯罷休地第十二次響起。
“酥紅,本王有兵,等你游完了青城,本王還可以一路向南,把你安全護送到明蘭邊界。這遙遙路途上歹人多,酥紅又那麼漂亮,很容易發生什麼閃失的。到時候,蘭帝定會向我這個,完全可以順道保護你的人責問。那麼大的罪,本王可擔當不起。所以,你還是乖乖地跟著本王的兵隊,前往青城吧。”
我挑高了長長的睫毛。
呵呵,多好的說辭呀,包括這次在內,共講了十三次,居然一個字也懶得變動。要叫玉函子在溯以暗的玉函上再加一句才行:臉皮厚約五尺。
我站在那裡,瞇著眼看著一臉淡漠冷靜的修王。然後,眸一轉,朝溯墨樂望去,只見他只是又漲得一臉通紅,用一副望穿秋水的模樣,可憐巴巴地瞅著修王那對不領情的眼眸。這傢伙真是被修王吃得死死的,每次都不肯再堅持一下,繼續對修王發難,直至把我趕走。
我就不信,修王這麼一個以大局爲重的人,會肯爲了一個極難納爲私有的皇帝寵倌,與堂堂閭西四皇子翻臉。
但現在,我只好又氣呼呼地往長凳上一坐,繼續與蘇蘇夾來的一大碗肉菜作鬥爭。
夜紂朗人就坐在我左邊,吃飯吃得最認真的就是他。剛纔也就依然風不動,水不轉地看著這第十三場鬧劇。
事前的預防工作做得好,蘇蘇後來一直都喚我“酥紅”,所以至少修王和溯墨樂就一直沒對我加以防範,如果他們有,那“魚腸”會第一時間察覺的。
但令我時時刻刻在意著的,是一直靜默在一旁的夜紂朗人,他也沒對我採取任何行動,這隻兵隊中有一半是他的人,但他卻選擇靜觀其變。要知道,他的那份玉函明明說他是個個性很開朗的人,但我卻從未見過他開朗的一面,他的這份安靜著實另我不安,但玉函子又說他沒有什麼異常。
這還不算,我總能在不經意間,感受到他若有似無向我們這邊飄來的目光。可是,卻不是落在酥紅身上,而是落在了總粘在酥紅身旁的蘇蘇身上。
也正因爲他沒把目光集中放在我身上,我才無法真切地確定,他目光裡包函的,究竟是什麼,是“探究”呢,還是“愛戀”?
總而言之,與我糾纏不清的溯以暗不值得刻意提防,一直敵視我的溯墨樂不值得刻意提防。他們都是“會吠的狗”,所以不必擔心他們來“咬”我。
唯獨這隻一直靜默的“狗”,夜紂朗人,纔是最值得派玉函子深入調查一番的。
我風風火火地衝回自己的客房,身後緊跟著一個蘇蘇,把溯以暗那一干人遠遠拋在後面。夜漸深,我不能再被修王纏住了,我今晚還得研究玉函子今早才送到的閭西探折呢。因爲修王硬要我們與之同行,弄得我們的進度快了很多。
不過,今晚之後,我就能真正地做到知己知彼了.所以明天,我便可以正式向他們發起進攻,擺脫他們。
等到把溯以暗與溯墨樂的箇中曲折、恩恩怨怨全瞭解地清清楚楚後,竟已到了凌晨一時。
“皇上,你還是快點就寢吧。”
已經記不清這是蘇蘇今晚第幾十次來催了,不過素養很好的蘇蘇,還是用一貫的溫柔聲音來慢慢勸導我。
我揉了揉乾澀的雙眼,點了點頭。
蘇蘇立即欣喜若狂,馬上上來幫我脫衣脫靴,一把把我抱上了他早已鋪好的牀鋪。
躺在軟綿綿的牀上,很滿意蘇蘇特意在原來只有涼蓆的客牀上,鋪了一層棉胎,讓我在露寒的半夜,不致於覺得冷。
再幫我嚴嚴實實地蓋上一層薄被,蘇蘇便坐在我牀頭看著我,等我睡著。這四天來,我閉眼前,見到的是蘇蘇;睜眼後,見到的還是蘇蘇.
“蘇蘇。”
我小聲地喚了蘇蘇一句,蘇蘇立馬低下頭來,把耳朵湊到了我的小嘴旁。
我沒出聲,看了眼蘇蘇那飽滿的耳垂,一口咬了上去。
“啊!”
蘇蘇小聲驚呼出來,想往後掙扎,把耳垂從我的皓齒中脫離出來,但我堅持不肯放開他,又讓他不敢大力扯動。
感受到他熱血充耳,滿臉熱氣騰出。兩眼緊閉脣緊抿,不知是不在動用身上哪道功力在強壓慾望。
我終於肯放過他,鬆開了貝齒。蘇蘇一得到解放,就想立刻向後退,遠離我。一臉壓抑。
“孤的話還沒開始講呢。”
一句話,便打消了他急欲逃離的念頭。他只好帶著紅得可以滴血的臉,慢慢地蹭回我的牀旁。
“什,什麼事?”他的目光停在了他的腳角上,不敢看我。
“蘇蘇,孤現在想要你。”
“不,不行!”
話一脫出口,蘇蘇就立刻倒吸一口冷氣,轉而望見我的雙眼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便又一下子慌作一團。
“皇上,蘇蘇的意思不是說不想要皇上。而是,而是……”
“什麼?”
我雙眼微瞇起來,但還是一直盯著眼前這隻顫抖不已的蘇蘇。
他的腦袋又搖搖晃晃地低了下去:“而,而是,蘇蘇不,不……”
“不敢再要孤了?”我合起雙眼,用平靜的口吻說完他未竟之話。
已紅得不能再紅的臉又漲紅了幾分,他頓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隨即又怕我誤會了什麼,趕緊大聲嚷出來,急急地解釋:“不是蘇蘇不喜歡皇上了。而是……蘇蘇怕一碰觸到皇上的身體,就又會對皇上進行毫無節制的索求。”
瞅著越說越小聲的蘇蘇,我半睜開眼,在心裡嘆了口氣:我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病,果真讓蘇蘇後怕至今,不敢再碰我了.
可每抑欲一天,他心底的渴望就又把他拖向了更深的慾望之淵。這樣會把蘇蘇弄壞的,不好。
突然,我笑盈盈地閉上雙眼,用一口輕輕鬆鬆對蘇蘇說:“好吧,蘇蘇不想要孤,孤也就不強求了。”
蘇蘇在一旁沒吱聲,但可以明顯地感受到,他的氣息在瞬間弱了許多,大抵是因爲聽了我的話,一下子覺得很失望吧。
我一個翻身,用背對著還直直地立在牀前的蘇蘇,輕聲說:“不過,既然蘇蘇以後都不要孤了,孤只好去找別人來……”
一話未畢,蘇蘇已經在身後吼了出來:“不行!皇上是蘇蘇的!除了蘇蘇,皇上絕對不能去和任何人行房!”
雙眼瞬間睜了睜————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蘇蘇對著我如此大聲地怒吼。
“皇上,”蘇蘇並沒立即爲他剛纔的失態道歉,反是爬上了我的牀,輕而迅速地抱起了我,鎖在他懷裡,“皇上只能和蘇蘇好,不能與別人好。”
話語裡透露出陣陣異常的堅定。
我擡起頭,仰望他,還是輕笑著:“明明是蘇蘇不與孤好了,爲什麼反是蘇蘇責怪孤不與蘇蘇好了呢?”
聽到“責怪”二字,蘇蘇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想趕緊把我放回牀上,然後跪地謝罪。
“不必了。”
我一下子撫上了他方欲鬆開的大掌,脣畔輕抿,笑了笑。他一下子呆住了————呵呵,我就知道這種花不迷人人自迷的媚笑,最是撩人。
蘇蘇的手情不能自禁地伸進了薄被當中,伸進了我微鬆的衣襟當中……
“呵呵,好癢哦,蘇蘇。”
我雙手抵著蘇蘇的胸脯,輕聲嗔道。
蘇蘇雙臂一縮,使我重新貼上他的胸脯,輕咬回我圓潤的耳垂,用一把沉重沙啞的聲音緩緩說道:
“那是因爲紅兒的身體太敏感了。”
等我再看到他那漂亮眸子時,已經變成了混重的深紫近黑色,閃著一絲絲,不爲我所熟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