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李瑜,婉拒了幾名相邀她晚會結束一起回家的同學後,宋池和徐子陵走在回家的路上。
三伏天的夜晚風卻是涼爽的,徐徐的吹拂著她的裙襬和長髮。
宋池撥了撥鬢髮問他:“我今晚的表演如何?”
“不錯!”徐子陵真心讚道,後又問她:“這是水袖坊的歌舞吧?!?
“對呀?!彼靡獾匦χ首魃衩氐卣f道:“其實我一年前就讓水袖坊的雁婭教我跳舞了?!?
“你怎麼會認識她?”徐子陵驚奇道,雁婭是水袖坊新起的舞伶,在津州出名得很。
“我自然有我的本事。”她撅起脣瓣很是自得:“不過你可不許和我爹說哦!”
徐子陵擡手彈了彈她的腦袋,無奈道:“我何曾向老師告過你的狀?”
宋池滿意地笑了笑突然湊近他,清澈烏黑的眼睛狡黠地看著他。
“怎麼?”
“你還記得嗎?很久以前,你說過如果我能跳一曲水袖坊的舞給你看,你就滿足我一個願望。”
徐子陵挑了挑眉,努力的回想起來,似乎是有這麼回事。
宋池小時候,曾有一段時間很胖,胖到他抱著她走兩步都嫌累。有一天她來帥府玩,正巧徐天正有客人,請了水袖坊來帥府助興。宋池第一次看見這麼柔美的舞蹈,一下子就入了迷,他見她那副模樣便逗她:“小池,你要是能跳一出這麼精美絕倫的舞蹈來讓我看看,我就滿足你一個願望?!?
那時的徐子陵在宋池心目中是無所不能的大哥哥,能得他一個願望,她連連點頭答應。卻見他復又搖了搖頭嘆道:“但是,你要是再管不住嘴偷吃零食,跳舞時會像顆球一樣跳出舞池的?!?
宋池聽後哇哇哭了起來,惹得大夫人訓了徐子陵一頓,讓廚娘煮了甜丸子哄哄她受傷的心靈。
這麼久的事……徐子陵又是好笑又是無奈,難爲她還記得,看來真是傷她不輕啊!他愛憐地輕聲嘆道:“真是個小氣的犟丫頭。”
“什麼?”宋池聽不清,又問了一遍。
“我說你想要什麼願望說吧?!彼f。
她想了會說道:“先欠著吧,等我想好了告訴你?!?
天上沒有太多星星,月亮卻異常幽亮隱隱照著安靜的街道,兩人靜默地走著,靠得極靜。一段悠長的時光,靜謐而美好。
回到家,宋池沐浴洗漱後慵懶地躺在牀上歇息,想起了今晚表演時在舞臺上遠遠望見徐子陵驚歎的目光和回家路上他的讚美和許給她的願望,不由得傻笑起來。
想著想著她又微微皺起了眉頭,她似乎……喜歡上了子陵哥哥。想到這裡,臉上突然覺得發熱起來,她伸出雙手“啪”得一聲用力捂住臉頰,壓著聲音底喊道:“我在想什麼呢!”
喜歡上子陵哥哥???她心裡亂糟糟的,子陵哥哥對她很好,她喜歡和他待在一起,遇到事情也習慣性的找他解決,這是喜歡嗎?
可是周晟哥哥也對她很好呢,會帶她出去玩耍,送她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她也喜歡周晟哥哥。
她糾結地擰著眉,在牀上打了兩個滾,最後把頭深深地埋進了被子裡,輕吐了一口氣,含糊地自語道:“他們都是哥哥啊?!苯o了自己心中複雜的想法一個安慰後她安心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上完了課,宋池抱著書袋準備和李瑜上街逛逛鋪子。
“宋池同學!李瑜同學!”穿著黑色學服的男生喚住她們。
兩人回頭一瞧,是昨晚晚會的舉辦人、新林社的社長劉文軒。
劉文軒朝李瑜禮貌地點了點頭,接著看著宋池問道:“宋池同學,昨晚你怎麼演出完就先走了呢,我還沒向你道謝,謝謝你能過來參加我舉辦的晚會。”
宋池靦腆地笑了笑:“沒什麼,不用這麼客氣?!?
“要的!”劉文軒認真地看著她,眼神十分炙熱?!斑@樣吧,你現在有空嗎?我聽說你喜歡聽戲,我請你去雲音坊聽戲吧,最近那來了個戲班子還不錯?!?
“不用了?!彼纬財[了擺手,輕扯了一把李瑜說道:“我正準備和小瑜去逛街呢。”
“對呀對呀!”李瑜也應和道。
劉文軒執著的看著她,伸手想要拉住她的手臂:“那我陪你們逛,逛完了街我再帶你去聽戲如何?”
宋池後退了兩步躲過了他的手,許是他的眼神熱烈得可怕,她一時愣住竟不知怎麼回答。
李瑜見他有些無禮,語氣生硬地說道:“劉社長,小池要和我去鋪子裡看看衣服,你也要跟著去?”
“我……”劉文軒尷尬得說不出話:“我只是想和她道謝而已,因爲她能上臺,讓昨晚的晚會更加精彩,我只是想謝謝她能爲了我過來。”
李瑜冷笑了聲:“劉社長,你想多了。小池會上臺可不是因爲你的關係,所以你也不用道謝?!闭f罷,她勾著宋池的臂彎準備拉著她離開。
“等一下!”劉文軒偏過身擡手虛攔住她們,推了推下滑的眼鏡,問道“難道不是因爲我多次的勸說宋池才同意上臺嗎?”
宋池簡直想翻白眼,但她依舊保持微笑輕聲說道:“對不起,劉社長你誤會了,我是因爲……”
“小池。”一道聲音打斷了宋池的話,她回身看見來人鬆了口氣,悄悄朝他做了個鬼臉。
身後的來人穿著湖綠色長服,俊秀的臉上掛著淺淺笑意。他上前兩步,擋在兩人身前看著劉文軒客氣地說道:“不好意思,我替小池謝過劉社長的盛情,就不勞煩劉社長親自陪她們逛街了,我自會帶好她們?!?
“周大少爺?!眲⑽能幱樣樀貑镜溃闯隽酥荜裳垩e一閃而過的警告,他尷尬地說道:“對不起是我無禮了,那我先走了?!彼刹幌氲米锪酥芗遥吘顾疫€需靠著和周家的合作才能立足在津州。
周晟冷淡地點了點頭,等他走遠後纔回過身笑道:“宋池,你這個紙老虎!平日裡不是很厲害嗎,今天怎麼變得這麼溫順了?!?
李瑜噗嗤笑了,惹得宋池不好意思起來:“什麼呀,只是劉社長他平日裡人挺有禮貌的,今天突然像變了個人一樣?!?
“那是因爲你答應了他上臺,他以爲你對他有好感了呢!”李瑜朝她眨了眨眼調侃道。
宋池作勢要掐她的臉,兩人玩鬧起來。
周晟依舊笑著看她們吵鬧說道:“我們家的小池長大啦,竟然已經有人邀約了?!?
“是呀,小池可搶手了!”
“那我能邀請兩位小姐去街上逛逛嗎?”周晟真誠地問道。
“當然可以。”李瑜搶著說道。
錦衣軒的鋪子裡,宋池和李瑜挑了幾匹布料,放在臺上。
周晟對掌櫃說道:“幫兩位小姐量一下尺寸,做合身點?!?
“是,少爺!”掌櫃恭敬地點點頭。
不一會兒,周家大少陪宋三小姐逛鋪子買衣服的消息就傳開了。
相比起少帥的高不可攀,津州的少女們更豔羨宋池能和周大少一起逛鋪子。周家是津州首富,家財萬貫,人又長得俊美無儔,而宋家本是書香世家,若不是之前靠著周家的扶持又怎麼可能如此迅速的在津州崛起,說到這裡,少女們又羨慕起宋池有個做當代大儒的爹來,若不是少帥和周大少都是宋先生的學生,他們怎麼會對宋池這麼好。
正當少女們嘰嘰喳喳地羨慕著宋池的好運氣時,一名穿著白衣黑褲簡潔幹練的女子從她們身邊走過,聽到她們的討論稍稍頓了頓,而後輕笑一聲離開。
“叩、叩。”兩聲利落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門裡頭傳來徐子陵低沉的聲音。
門打開,徐子陵坐在辦公桌前擡起頭,見到來人露出了微笑:“你回來了?!?
來者正是那白衣黑褲的女子,她慵懶地坐進一旁的沙發裡,似真非真地唉聲嘆氣:“少帥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一聽說你的小妹妹找你就把事情丟給我,自個走得利落。你可是不知道,你在還好,你一走劉璋那個老傢伙就開始給我擺臉色?!?
徐子陵往靠椅一躺,笑得燦爛:“姜宜,若是這點事都辦不好,我聘你來做我秘書幹嘛?!?
姜宜輕哼一聲,說道:“我當然把事辦好了!”
徐子陵悶笑著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他離開的時候把徐星也留在長虞,昨天徐星迴來時已經向他彙報了情況,說是姜秘書不僅把事辦得妥妥的,順道還把劉旅長氣得叫了醫生。
他虛咳了聲,還是微微提醒道:“劉璋是我父親最初打津州時招攬的老人,在軍事方面挺有一套手段的,父親十分重用他,難免會居功自傲了點,你日後遇見了多讓著他點,畢竟是老人家?!?
“好吧?!苯似财沧鞈?。
徐子陵搖搖頭,拿起筆繼續被她打斷的工作說道:“沒事的話就回去休息吧,今天放你一天假,明天過來?!?
姜宜挑眉說道:“徐少帥這麼好心,那屬下就先告辭了?!彼呐难澴诱酒鹕韥淼阶狼罢f道:“不過我想問問少帥,你的心思你那小妹妹是否知道?我剛纔在路上可是聽說周家大少正陪著宋三小姐在鋪子裡做衣服呢!”
徐子陵看著她默不作聲,眼底深幽難測。
“那我走了?!彼f完輕快地轉身帶上門離開,心裡因爲成功給徐子陵添了堵而暗爽起來。
徐子陵再次放下手中的筆,無心繼續工作,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