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覆軍殺將九
李過目光掃過戰(zhàn)場,瞬間將目光放在自己的身後,說道:“你們都是跟著我叔叔的老人,這個時候,後營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知道,這是我們唯一的生機了。”
“不打敗張賊,我們不要說爲叔父報仇了,能不能活著走出來,都是問題。”
“所以,就拜託諸位叔叔了。”
“請?zhí)臃判摹!币粋€老頭說道:“有我們這些老傢伙在,張軒小兒不過如此。”
李過深深的鞠躬。
不過一會功夫,鑼鼓齊鳴。
黨守素被人裹挾的從戰(zhàn)陣之上退了下來。
剛剛開始的時候,黨守素還想過反抗,不過,形勢比人強,兵敗如山倒的情況之下,黨守素完全失去了對下面的人控制,他什麼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是保全有用之身。
只是此刻聽了後面不一樣的聲調(diào),臉色頓時一變,帶著幾分感慨的說道:“沒有想到,三堵牆還在。”
不錯,這些老人就是李過繼承的李自成嫡系之中的嫡系,與清軍騎兵數(shù)次交鋒而不潰敗的三堵牆。
在李自成全勝的時候,這三堵牆數(shù)量就不多。而如今,與清軍一次次大戰(zhàn)下來,三堵牆更是消耗的七七八八了,跟隨李自成到了襄陽之後,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了。
這也是李過重新整頓過的,數(shù)量也不過是兩千多一點而已。而且添加了不少新卒,如果僅僅當初的三堵牆,恐怕連千餘騎都不到。
如果有可能李過不願意用這三堵牆。
原因無他,數(shù)量太少了,在這樣的大戰(zhàn)之中,作用不會太大。但是事到如今,不得不爲了。
三堵牆的用法,本就是詐敗引敵人來追,隨即以三堵牆攻擊正在追擊的敵軍。一般情況下,在追擊的時候,陣勢是無法保持的,以騎兵衝擊散亂的步卒,自然是無往而不利。
而此刻的情況,正好差不多。
不管是真敗也好,詐敗也好。
三堵牆,分成三列,身披重甲,手握長刀,一聲令下,根本不管前面有沒有忠貞營的逃兵。
微微有一點泥濘的地面,其實限制了重騎兵的發(fā)揮,但是即便如此,三堵牆以勢不可擋之態(tài)硬生生撞向汝寧軍的時候,作爲王牌之中的王牌,臨潁營的一個哨硬生生的崩潰。
這個哨官姓王,乃是當初張軒帶出的南陽少年之一。他或許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但是兢兢業(yè)業(yè)之下,擔任一個哨長卻是足夠的。面對三堵牆的衝擊,他以身作則,擋在最前面,被三堵牆一衝,頓時將半個身子踩進地面之上,唯獨那半覆蓋的頭盔,讓世人知道,這裡曾經(jīng)有一名哨官戰(zhàn)死。
號稱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臨潁營,被硬生生打崩了一哨。斬殺一名哨官。
張元海氣的熱血上涌。幾乎剋制不住了。
張元海很驕傲,因爲他是張軒的本家子弟,至少他是這樣認爲的。縱然僅僅是一個營官,但其他將領(lǐng)見了他,也不敢怠慢。
做爲臨潁營也是驕傲的。
最爲張軒起家的第一支部隊,可以說龐當?shù)哪险鬈姡瑤缀醵际桥R潁營派生出來的。
張軒對臨潁營傾注了不少心血。
雖然張軒現(xiàn)在建立了不少直屬軍隊,但是負責張軒帥帳外圍警戒任務都是臨潁營,幾乎是默認了,這就對臨潁營的信任。而且有好東西,從來是臨潁營先用的。
別的不說,別的營都是三千人上下,唯獨臨潁營有四千人,甚至還有炮隊,所有裝備都高人一等的。
雖然臨潁營也很爭氣,從來沒有辜負過張軒的期待,雖然金華軍加入之後,義烏營成爲與臨潁營爭奪南征軍第一營的主要對手。但是臨潁營還從來沒有怕過。
一次被打崩一個哨,在張元海看來,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一定要挽回的。
張元海立即下令列陣。
三堵牆最大的缺點,是人數(shù)比較少,二千多騎,分成三列,每列不過七八百騎,覆蓋面小。而且土地有一點軟,也限制的三堵牆的衝擊力。而且似乎三堵牆的將領(lǐng)也有一點愛惜麾下的將士。
畢竟李過的本錢不多,這已經(jīng)是他壓箱底的本錢了。
不敢太過折損。
但是打仗本來就是兌子的勾搭。
怕死人就不要打仗。
三堵牆在打崩臨潁營一個哨之後,微微頓了一下,分散開來,剿滅了這個哨的士卒之後,再重新衝了過去。當然這也有這個哨的士卒,作戰(zhàn)意志堅決,即便是被打崩了,失去了組織,有一部分士卒還在僵持戰(zhàn)鬥。
很多人用手銃打三堵牆士卒的黑槍。
手銃這東西,在別的營中,恐怕是連軍官都很少見到的,稀罕貨。但是在臨潁營之中雖然不能說普及,但也數(shù)量不少。甚至有一項特權(quán),那就是可以花錢買。
所以這手銃數(shù)量不多。
但是效果很好。實實在在的近戰(zhàn)利器。
幾步之內(nèi),管他幾重甲,我一銃打飛。給三堵牆帶來不小的麻煩。
不過,三堵牆經(jīng)驗豐富,處理戰(zhàn)場速度很快,幾乎微微一頓,就再次發(fā)力衝了過來。
但是他面對的是臨潁營。
其他營頭,在從反擊,追擊的情況之下,再遭遇進攻,想換回防禦陣勢,是需要一段時間的,僅僅這一點事情,根本就不夠。但是臨潁營就是臨潁營,在短短的時間之內(nèi),就佈置好一個簡單的陣勢。
唯獨讓人有些擔心的是,火銃手有一些,但是火炮一個都沒有帶。
畢竟追擊的時候,誰會推著火炮出來。
在張元海看來,這裡陣勢很簡陋。陣前沒有壕溝,陣後沒有火炮,刀盾手長槍手火統(tǒng)手的站位有些凌亂。但是這已經(jīng)沒有時間整理了,因爲三堵牆來。
就好像是一天貼地飛行的斬刀一樣,三堵牆,相距幾十步,猛地向臨潁營衝了過來。
人批鐵甲。馬批皮甲,就好像是移動的鐵塊一樣,以勢不可擋的速度撞了過來。
張元海即便是鼓足了勁,但是看這個局面,也覺得手心見汗,微微發(fā)冷。
所謂臨陣不可三矢,是指弓箭,但是面對三堵牆的速度,不管有多少桿火銃,僅僅能打一輪齊射而已。至於更多根本沒有時間了。張元海深恨沒有帶來火炮,幾十門小炮一字排開,全部用散彈。
即便不能將這三堵牆給打發(fā)了,也夠他們吃一壺了。
只是如今頭統(tǒng)統(tǒng)沒有。有的只有一顆拼命的心。
一聲尖銳的哨響。
無數(shù)聲火銃聲化作一聲,硝煙頓時好像霧一樣瀰漫開來,讓人的眼睛受到刺激,有些不舒服。
不過,他們更不舒服的事情在後面。、
臨潁營的這一輪齊射,並非沒有作用的,臨潁營火銃手的水準是可以相信的。他們決計不會做出,在射程之外,就開火的事情來。但是火銃的威力卻不宜百高估。
硝煙還沒有完全散去,臨潁營很多人都已經(jīng)看到結(jié)果了。
三堵牆第一排,是有不少士卒戰(zhàn)死了。但是並不影響大局,甚至有些馬身上也有血跡,但是似乎並不影響他們繼續(xù)奔馳。要知道馬的生命力很強的。只要不是一銃打進心臟,一匹馬沒有那麼容易去死的。
張元海已經(jīng)沒有時間多想別的了,因爲三堵牆就在眼前了。
身後的火銃手都在飛快的填裝火銃,即便他們在訓練的時候,就有數(shù)以千次的裝彈經(jīng)歷,但是依舊不能在三堵牆衝過來的時候,完成第二輪射擊。不過,並非這些火銃手之外,就沒有火器了。
“啪啪”一陣亂響,卻是手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