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姬尚賢倒沒有一點(diǎn)急色,只因爲(wèi)太瞭解這個侄子,人家做事謹(jǐn)慎,不過是三思而後行,他這個侄子那該叫百思、千思,那個心思縝密啊。
“我把我的狀況和煌絢的惠文觴說了……”
姬尚賢喝水的動作一頓,眼睛往姬瀾淵眸底看去:“瀾淵,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麼?”
“我知道。”姬瀾淵輕聲道,“二叔,我的秘密需要有人分擔(dān),這麼多年,除了你和爺爺,就我自己一個人扛著,惶恐了,害怕了還不敢說,就怕你們擔(dān)心!”
姬尚賢道:“那你憑什麼覺得惠文觴能爲(wèi)你分擔(dān)?親人還不如一個外人可靠?”
“不是的。”姬瀾淵搖頭,“如果不是出了歐陽婕妤的事,我也不會和惠文觴說這事。”
“歐陽婕妤又是誰?”
“惠文觴的外甥女。”
姬尚賢眉宇深鎖:“瀾淵,你知道若是傳出中能CEO、姬氏家族的接班人精神有問題,中能會怎麼樣麼?”
姬瀾淵答得很順口:“股東撤資,股價大跌……”
姬尚賢道:“還好,你還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姬瀾淵道:“二叔,你不需要拿什麼防人之心不可無之類的說辭來說我,我再怎麼樣,也已經(jīng)是個二十八歲的成年人,自己在做什麼總不至於不知道。”
姬尚賢嘆息:“瀾淵,錢財身外物,二叔沒有看得將之看得多麼重,二叔是擔(dān)心你,你知道麼?姬家可以說只你一根獨(dú)苗,你出不得任何事!”
姬瀾淵笑道:“我當(dāng)然知道自己就是姬家的熊貓了。只是二叔,惠文觴真的和一般的人不一樣,你聽我說……”把歐陽婕妤身上發(fā)生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姬尚賢聽完,陷入了沉思。他雖然沒有干涉侄子交友,不過對姬瀾淵的識人之能從來深信不疑,而閔浩又聲名在外,不至於和惠文觴聯(lián)手來算計瀾淵……也是姬家出的怪事太多,姬尚賢對怪異荒誕之事的接受能力比常人高好多,在排除幾個不可能後,他也偏向侄子的看法了。
“所以,你覺得晚上惠文觴約你見面,會和這事有關(guān)?”
姬瀾淵點(diǎn)頭:“我的直覺告訴我是。”
“那你跟我說的目的……”
姬瀾淵說:“我不知道惠文觴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麼,不過肯定大大出人意料,所以,跟他見面後,晚上我應(yīng)該會回大宅一趟,將最近發(fā)生的事向爺爺做個說明,二叔如果想聽,最好也回去一趟。”碰上歐陽婕妤後,發(fā)生在兩人之間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聯(lián)繫,他還一個字都未曾向家人提起。
姬尚賢直接戳中核心:“瀾淵,你在害怕!”
姬瀾淵苦笑:“是。恍恍惚惚十幾年,突然間有可能知道真相了,不覺就想退縮……”
“你們約在哪?”
“HappyPub。”
姬尚賢道:“好,晚上我就在
那附近消磨,有事你就打我電話,我馬上過去。”
姬瀾淵站起身:“二叔,謝謝你。”
姬尚賢柔和一笑。
姬瀾淵迴轉(zhuǎn)辦公室後,直接進(jìn)了套間,準(zhǔn)備先好好睡一覺。
拜長期睡眠不好所賜,姬瀾淵這個總裁其實(shí)當(dāng)?shù)眯U輕鬆的,大部分事情都還是姬尚賢在親力親爲(wèi),他只不過參與決策,具體執(zhí)行,除了環(huán)島17號項目,別的,基本不過問。和惠文觴的勞碌命比起來,他是真的幸福太多。
一覺醒來,天已經(jīng)黑了,走到辦公間,桌上壓著一張秘書留下的紙條:總裁,老爺子來過,囑咐總裁晚上回大宅一趟。
爺爺來過?姬瀾淵揉了揉眉心,走到外面,黑漆漆一片,所有的人都走光了。
看了下時間,7點(diǎn)半剛過,離惠文觴約定的9點(diǎn)還早,有足夠的時間吃晚餐。
姬瀾淵也不回別墅,駕了車直奔HappyPub。
這個點(diǎn),還不是尋歡作樂、紙醉金迷的時間,所以酒吧里人還不是很多。
姬瀾淵直奔吧檯,手指敲了敲檯面,引得背對自己,正在調(diào)酒的某人回過身。
“瀾淵?”程思傑大感意外,這傢伙已經(jīng)有好幾個月沒來了吧。
姬瀾淵拍了拍肚子,笑道:“有吃的沒?”
程思傑笑道:“你沒吃晚飯?”
姬瀾淵腦袋輕晃:“沒。”
程思傑笑道:“我這裡是酒吧,不是餐館。”
姬瀾淵笑道:“和惠文觴約在這裡見面,我懶得再跑,就直接過來了。”
程思傑邊笑邊嘆氣:“你們一個一個就吃定我了。”從吧檯下面的一個小櫃子裡取出一個保溫杯,推到姬瀾淵面前,“算你好運(yùn),這幾天我媽從鄉(xiāng)下過來看我,每天都給我煮好多東西吃,還非要我?guī)У骄瓢裳e不可,說是隨時餓隨時可以吃。”
姬瀾淵打開蓋子,是酒釀糯米圓子黨蔘荔枝豬心,還真是滋補(bǔ)的。
“你媽給你煮這個,不怕你吃了被測出酒駕啊?”
其實(shí),他有些羨慕程思傑可以吃到媽媽做的愛心湯,想他自己一出娘肚子,就缺失了母愛。
程思傑笑道:“現(xiàn)在她不擔(dān)心了。前幾天,可不就被抓了,駕照都被吊了,三個月不能開車了。”
姬瀾淵大笑:“幸好沒入刑,不然至少刑拘六個月啊。”
程思傑笑道:“我也在慶幸。”頓了一頓說,“不過,就算明知如此,我也不能拒絕吃我媽親手做的東西,她過來一趟不容易。”
“好孩子!大孝子!”姬瀾淵笑,“你就不能不開車,打個的不就可以了。”
程思傑連連點(diǎn)頭,說:“現(xiàn)在可不是每天都打的麼。”
淺淺一笑,問:“那你是,吃不吃?”手指戳戳姬瀾淵尾指上掛著的車鑰匙。
姬瀾淵拿起調(diào)羹:“吃,爲(wèi)什麼不吃,大不了我一會叫
代駕……”
“啊——”程思傑突然大叫一聲。
姬瀾淵差點(diǎn)被荔枝核卡喉嚨,咳了一下,道:“你大喊大叫幹什麼?”
程思傑苦笑道:“我居然忘了還有代駕可叫……我的駕照……”
姬瀾淵一愣,隨即臉紅了,笑的:“程思傑,你開的是不是酒吧啊?居然不知道叫代駕!”
一份程媽媽牌愛心豬心湯下肚,姬瀾淵心滿意足伸了個懶腰:“好吃。”
程思傑邊收拾保溫杯邊笑道:“那當(dāng)然。”
姬瀾淵笑道:“我本來只是想讓你隨便給我點(diǎn)蛋糕麪包什麼的大發(fā)了就算了,哪知你還有這珍藏?我在考慮明天是不是也空著肚子過來。”
程思傑把空了的保溫杯塞回櫃子裡,笑道:“你來便來,看我還給不給吃。”
姬瀾淵笑道:“不至於吧。”
程思傑只笑。
過了一會,像是突然想起:“啊,對了,你上次在這裡不是遇到婕妤了麼?”
“嗯。”姬瀾淵笑著點(diǎn)頭。
程思傑又叫道:“你剛剛說,你和惠文觴約在這裡見面?”
“嗯。”姬瀾淵又笑著點(diǎn)頭。
“不是吧,你對我那位高中同學(xué)下手了?”程思傑眼睛睜得老大,“你不是一向以女人和雌性動物勿近聞名麼?”敢招惹那個素以女王脾氣著稱的歐陽婕妤,那需要多大的勇氣啊。程思傑崇拜了!
姬瀾淵噗哧一聲笑道:“我什麼時候有這麼個名聲了?還有,你的話不對,我沒有對你那位高中同學(xué)下手,我跟惠文觴見面,只是因爲(wèi)我現(xiàn)在和他的公司在合作。”
這個程思傑,真不愧許多老客在背後稱之爲(wèi)“忘憂草”,就這麼會胡扯瞎扯,居然令自猜到惠文觴約見的目的後,一直繃著神經(jīng)的姬瀾淵放鬆了。
程思傑和歐陽婕妤是高中同學(xué),論年齡也不過只比歐陽大一歲,今年才得二十三,和二十八的姬瀾淵及三十五歲的惠文觴簡直可以說是隔代人,只是他命運(yùn)多舛,高中才剛畢業(yè),程父一場大病去世,家裡的主要勞力沒了,程思傑的學(xué)費(fèi)生活費(fèi)也就沒了來源,含淚撕了那一紙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簡單收拾了些行李,就在這個城市裡開始闖蕩了。
要說慘,程思傑還真不算怎麼慘,除了剛過來的那段時間有些三餐不繼,不多久就遇上了這間酒吧的老闆,好日子也就開始了。他和老闆的相遇真的很具戲劇性。
HappyPub的老闆是一個行爲(wèi)藝術(shù)家,崇尚的是不爲(wèi)世俗禮法所拘的自由自在,那天,也不知怎麼腦袋又開始抽了,穿了件乞丐裝就衝進(jìn)楊彥生衍生集團(tuán)旗下的一家西餐館。別看楊彥生黑道出身,本身可能根本不懂得何謂西方社交禮儀,可他這間西餐館還真開得有模有樣,紳士淑女們,著裝不整齊是別想進(jìn)來的。習(xí)慣了紳士淑女們翩翩風(fēng)姿的迎賓,自然不會讓這麼一個邋遢的乞丐進(jìn)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