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鬚虎納悶地擡頭，這勾陳帝君來這崑崙臺若不是爲了去忘川之境，那又爲的什麼？
就算是低智商的生物突然也有聰明的時候，龍鬚虎腦海靈光一閃，突然想起剛剛被自己送過去的那個女子不就說是帝君叫她來的嗎？難道自己被騙了？
“帝君……”
面前站著的可不止勾陳一個，白底梅花袍服的勾陳站在最前面，身後也是個一身白袍的人，額際那塊海藍色的寶石不要太顯眼，和這人並肩的那個，黑髮披垂，眼尾上挑，一雙明燦燦的眼似笑非笑，另兩個龍鬚虎卻認得，銀髮的那個是東崑崙帝君殿主人東華帝君，明黃袍服的那個，是曾經來過忘川之境探望過勾陳帝君幾次的南極長生帝君。
五位的視線都落在崑崙臺之處，眼裡的神色，龍鬚虎看不懂。
帝俊低嘆：“勾陳帝君，她這般闖進去，絲毫不知裡面的兇險啊……”
勾陳眼神有些迷離，良久無語。
長生上前一步：“勾陳，你在忘川之境這麼多年，不會一無所獲吧？”
紫薇直接說：“勾陳，裡面什麼狀況，你比我們清楚，我不明白，歐陽姑娘鐵心要去，你爲何不幫忙？”
東華卻和帝俊對視了一眼，轉頭道：“勾陳，把你在忘川之境所見說一說吧。”
勾陳擡頭：“你們是不是也都在懷疑？”
帝俊點頭：“是。”
東華、長生、紫薇亦都點頭。
勾陳問：“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四人沉吟了一下，還是帝俊回答：“違和。”這種感覺是沒來由的，雖然表面看來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東華補充：“她的出現，我才確定。”
帝俊接著道：“記憶不完整，沒有這之前的任何記憶。好像腦子裡帶了現有的記憶憑空出現，不知根本，不知本我，完全不是你我這般修爲的人該有的狀態。”
東華，長生，紫薇又都點頭，帝俊的發言是最具代表的，雖然他們也懷疑，但論說服力自然比不上傳說有兩個妻子的帝俊。
勾陳笑了：“我說一句，你們可別驚駭。”
“你說。”長生點頭。
勾陳笑道：“我在忘川之境，面對著忘川之水，我想看到那些不在我記憶裡的過去，結果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麼？”
四人都屏著氣息，沒有開口詢問，等著他自己把話說出來。
勾陳嘆道：“我們五人和另外兩個人雜亂無章的交替出現，還有一些我看不懂的畫面。”勾陳眼波在四人臉上流轉，“那些畫面說的是兩位上古大神，因爲某些事，被人算計，結果雙雙殞落！”
帝俊嘆息：“這不是傳說中的那場上古洪荒大戰麼？”
勾陳說：“傳說的結局只到殞落，這些畫面可不一樣，它還有後續——一位流落異世，另一位魂消魄散之際，匿了三魂，七魄化爲七人，掩了本身氣息，以圖後起。”
紫薇看
了大家一眼：“我們這裡五人，你剛說還有另外兩人，難道……”
勾陳沉聲說：“我的懷疑正是如此。”
紫薇嘿嘿笑了幾聲，目光在每個人臉上逡巡過：“不彆扭啊，我們五個和另外的兩個原來是一個……”
東華看了他一眼，轉頭對勾陳說道：“勾陳，此事慎重，別說現在只是你的懷疑，就算真有跡象證明，也是說不得，否則若是被他人知道，只怕又要別生事端。”
勾陳沒出聲。
帝俊的眼神落在崑崙臺上：“是不是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你無法跟進忘川之境？”
勾陳說：“跟進沒問題，但裡面情況特殊，真出事的話，除了靠自己，外力根本就幫不上。而且，她說了是去找答案，我覺得，這樣的目的，外人也不好隨便插手。”
長生看著他：“勾陳，你是不是覺得，如果你跟進去了，會控制不住自己帶她去那些你呆過的地方，而那些地方你查探多年並無所獲，所以，就生了心，期盼她這般無頭無緒地闖進去會有意外發現，順道解了自己心中的困惑？”
“這困惑不只是我一個人的……”勾陳沒有反駁長生的話，沉默了一會緩緩說道。
東華嘆息：“勾陳，你這般執著，有沒想過，若事情真是這般，我們五人和另外那兩人只怕要在這世間永遠消失。”
“我沒想過。”勾陳垂下眼，“不過，就算如此，我們五人確實曾經獨立存在過，迴歸本主後，應該會有我們這一段記憶。”
“我贊同勾陳的話。”帝俊說道，“沒有完整記憶的我們，連本我都不清楚，即便永遠不滅於這世間，亦是毫無意義。”
勾陳說：“我很想知道我的本我到底是誰……”他一點都沒隱藏眼中的渴望。
“我也很想知道。”帝俊迷茫，“只是我們本就記憶不完整，又怎麼能知道自己的本我是誰？上古洪荒大戰之說，只在三界流傳，至今爲止並沒從任何一個人口中聽到過關於大戰的起因，交戰的雙方等等，你們不覺得奇怪麼？”帝俊視線凝聚，看著四御，“任何人，提到上古洪荒大戰時，都是一副知道得很詳盡的樣子，可是，有一個人能說得清楚、明白麼？”
“確實如此。”東華算是和三界接觸最多的人，他的萬年一次的仙誕可不是白過的，“人人都覺得自己知道得很清楚，可仔細一想，有關此事的記憶卻一片空白。”
龍鬚虎傻乎乎地看著他們自顧說話，突然想起還沒問勾陳帝君，剛剛那個女子是不是他派過去的。
傻人想事簡單，見五人一陣沉默，以爲他們的交談告一段落了，便插嘴問：“帝君，剛剛那個女子是你派過來的嗎？我，我給送過去了……”神色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勾陳責難。
勾陳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你回去吧。”
龍鬚虎傻兮兮笑了幾聲，又召喚出灰白的雲團，憑空消失在空中。
東華道：“這般討論也是
沒有結果的，還是等她從忘川之境出來再說吧。”
紫薇看了勾陳一眼：“若是忘川之境真有你們說的那麼兇險，她能不能出來還未可知呢。”
帝俊笑道：“這你就多慮了。如果，她真是那兩人之一，自然沒那麼容易折損。”
紫薇長嚎一聲：“得，我不折騰了，直接回我的中天北極殿等，有消息你們記得知會我！”
說完，紫光一閃，人已無蹤。
東華嘆息：“別看紫薇大咧，除了勾陳，他的心思比我們三個都細。”
帝俊默默點頭同意。紫薇要是心思不細，在東崑崙帝君殿時，自己因爲那隻鳳凰的一句話勾惹起心中的疑惑，進而和鳳凰說了幾句本質之論，紫薇卻感慨萬分的說出無窮歲月早已經被虛度這樣的話來。
疑惑早已經在五人心中生根，只是各人表現不同，紫薇明顯是故作瀟灑。
長生看了勾陳一眼：“我是要回南極長生殿去了，你呢？”勾陳這一萬年裡幾乎都呆在忘川之境，長生去看望過他幾次。
“我回三才宮。”
“那一道走吧。”
兩人一同消失。
東華看了看帝俊，嘆道：“你呢？”
帝俊視線流連在崑崙臺上：“你先回去。”
東華本想即刻就回，想了想說：“帝俊，勾陳此論不過是一種可能，你這般……”他本想說這般動心動情，是否有些過了，但一想，自己其實也有些戀戀不捨，就把話嚥下了。
帝俊笑了笑：“似你我這般，不說開此話的時候，還真是三界之內的一方存在，若勾陳此論是真，則證明我們不過是大神七魄中的一魄，這重身份和這些凌亂失真的記憶也不知道怎麼來的，不過我相信，她的出現，只是說明大神歸來的時機到了。不管我們是否害怕一切明瞭後這世間是否就會永遠沒了自己的獨立個體，但我相信，那時候我們也就尋回了本我，有了完整的本我記憶。”
“所以……”
“所以，我不想違背自己的心意，放縱自己一回。若是大神歸來，這七分獨立記憶不被磨滅，也是值得回憶的，若是被磨滅，她的記憶裡應該也會存在，何況，我雖企盼迴歸本我，但此刻我既是帝俊，就要按帝俊的心意去做。”帝俊娓娓道來。
東華默然點頭，說勇氣，外表平和的帝俊無疑是五人之中的第一人。
東華不再說什麼，也不問帝俊打算在此守候多久，徑回帝君殿去了。
崑崙上空，萬里雲海就剩了白衣飄飄的帝俊一人，額際的海藍色寶石映著天光破開層層雲團。
“另兩人？”帝俊低語，“一人可是早已被她存乎於心的姬伯邑考？可另外那人是誰呢？”
姬伯邑考一介凡人，帝俊倒沒有輕視他的意思，若他真是七魄之一，只怕也有些凡人不具備的天分，而且，放下這些不說，但憑他是最早闖進她心裡的人，就足以說明此人有些不同尋常之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