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對父侯留戀最深,父侯被羈押,對他的打擊也最大,從時間上的巧合度來說,其實也很難怪他對小婕有這樣的懷疑。不過幸好,今日終於雲開霧散了。
姬發亦嘆息:“大哥,你去看看歐陽姑娘吧。三弟,你跟我來。”
伯邑考看了兩位弟弟一眼,往廂房去了。
伯邑考一推開西廂客房門,就不由臉色大變。
“小婕!你這是做什麼!”
歐陽把自己帶來的不多的行禮正一樣樣往包袱裡放。
聽到伯邑考顫抖著聲音喊,不由直腰回身,笑道:“你這麼大反應做什麼?”
伯邑考疾步來到桌前,手掌按住包袱,嘴裡急速說道:“小婕,經過今日之事,他們應該已經看清了如果你要是對我、對西岐有什麼企圖的話,根本不需要採取這種拐彎抹角的辦法,以你的能力,將西岐夷爲平地都不是難事!我保證,他們今後不會再爲難你,你,你別走!”
說到後來,控制不住滿心激盪,將身側的人緊緊擁住了。
歐陽哭笑不得,忍笑了好久,說道:“伯邑考,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走了。”
“啊——”伯邑考略推開懷中的嬌軀,視線落到那張嬌俏的臉上,人家正笑得眉眼彎彎。
“那你收拾行李做什麼?”
歐陽輕笑一聲,說道:“我還真是快要走了。”
伯邑考滿目狐疑:“小婕,你這又走又不走的,我不明白。”
歐陽笑道:“我前面說的不走,很簡單,我怎麼會因爲西岐諸臣的態度而輕易認輸呢?要真這樣,我又何必耗損法力將帝鼎毀了又復原?”手指輕輕撫上眼前這張俊朗的臉,“再說,爲這人,我甘願付出一切!又怎麼連點小小委屈都忍受不了。”
“小婕……”伯邑考心緒浮動,只覺滿心都是柔情,“好,我應承你,待你事畢,我就隨你去!”
歐陽卻還有三分理智,雖然爲他的答案高興,可也明白這是他在自己言語的刺激下,荷爾蒙的作用下說出的話,未經大腦認真思索的可能性很高,於是笑道:“你不必急著給我任何許諾。畢竟,故土難捨,親人難離。”而情愛的熱度,情濃時,恨不得對對方掏心掏肺,可這熱度再熱也是有期限的,這非關愛得深不深,而是一種心理規律。所以,完美的愛情一般都誕生在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皆俱的環境之下,而自己和伯邑考顯然不倶這三者。
伯邑考臉上重新恢復了溫潤的笑:“那你的走,又是何意呢?”顯然他也明白和她爭執自己給出的承諾有幾分可信度是很愚蠢的行爲,君子見言更見行,亦有說日久見人心不是麼。
歐陽拍了下包袱,嘆了口氣:“我要等的人,已經有消息了。”
“昨日還未見你提過啊?”
歐陽笑道:“我亦只知道此人出現的大概時間,剛剛從端明殿回來後,算了一下,才發覺,就在這兩日了。”
“那你此去是往哪裡,
大概是多久?”
歐陽想了一下,說:“多久我是說不清的,事情完畢就回來吧,至於我要去的地方,倒沒什麼好瞞的,是朝歌。”
“朝歌?”伯邑考顯然大感意外。
“嗯。”歐陽點頭。
伯邑考雙目炯炯地看著她,不由想起剛剛三弟的提議:“小婕……”
見他一副難以啓齒的樣子,歐陽笑了:“我知道你父侯被羈押在羐裡,不過,他的回來不是我該插手的。我不插手,你父侯三年後就能回來,到時還會加官進爵,而我要是強行帶了他回來,除了給你父侯按上叛逆罪名——我知道,西岐上下或許沒有人會在意這個,殷商叛亂的諸侯亦不在少數,可西岐有此局面畢竟不易——還會因此惹來殷商討伐大軍,倉促應對之下,你們這麼多年的準備豈非一朝付與東流水。”
“你何以篤定父侯還有三年就能回來?”鳳鳴岐山究竟怎麼回事,伯邑考明白她早就心知肚明。
“伯邑考,你還記得當初在岐山我和你說過的話麼?”
“記得。”
歐陽笑:“那你還這麼問我。放心吧,我雖然不方便將你父侯帶回來,不過,我一定會過去看看他。”
之後的日子,平靜的很,歐陽不只一次在和伯邑考敘話時碰上姬叔曄,看著對方含羞似怯的跳脫目光,歐陽只覺好笑已極,興致上來,少不得逗弄他幾句。
每每這時候,伯邑考就不住搖頭,在一邊邊笑邊嘆氣。
“大哥,三弟和歐陽姑娘這是不是叫不打不相識呢……”姬發亦忍不住笑道。
伯邑考笑道:“隨他去吧,小婕是有分寸的人,不會太爲難他的。”
兩天後,靜修中的歐陽,緩緩睜開眼睛,低語:“姜子牙,你終於下山了……”
翻身下了牀榻,從衣櫃裡取出早兩日整理好的包裹,徑自往議事廳而來。
議事廳門口站著四名侍從,見她來,左邊的一位說道:“歐陽姑娘,世子在和散大夫商議要事,請姑娘稍候。”
歐陽笑著點點頭:“好。”
裡面的人卻已經聽到了二人的對話,伯邑考的聲音傳了出來:“是小婕麼?進來吧。”
侍從推開門:“姑娘請。”
歐陽點頭致謝,擡腿邁進廳內。
書案上攤著一堆公文,伯邑考和散宜生兩人隔著書案似是爭議了很久,兩人的面色都還有些潮紅。
他們吵什麼,歐陽是沒興趣知道的,因爲她覺得,雖然散宜生這些人不再針對自己,不過,西岐的事還是少知道些好。
伯邑考見她肩背小包袱,知道離別又在眼前了。
“小婕,你要等的人有消息了?”
歐陽點頭:“嗯,已經出現了。”
伯邑考心頭惆悵,除了要她小心,也不知道能再說什麼:“那你多加小心,事情完結早日回來。”
歐陽笑道:“好,我知道。”視線在散宜生臉
上掃了一眼,又轉回到伯邑考臉上,“伯邑考,你可要好生照顧自己,下次我回來,可不要看到你又瘦了。”
伯邑考俊臉一紅,卻笑道:“我知道,你也放心。”
歐陽點頭笑道:“那好,我走了。散大夫,再會!”
散宜生料不到她還會與自己道別,愣了一愣,等他反應過來,歐陽芳蹤早已渺然。
且說西崑崙玉虛宮,此日有了訪客到來,卻是來自八景宮的玄都大法師。玄都大法師爲闡教大掌教老子唯一嫡傳弟子,元始天尊大弟子南極仙翁親出迎接。
玄都大法師入了玉虛宮和元始天尊見過面後,就回去了,元始天尊便命人喊姜子牙來。
姜子牙自32歲上得崑崙山,轉眼虛度40春秋,突蒙恩師召喚,心中難免忐忑。待明白師尊之意後,更是惶恐難當:“恩師,弟子福緣淺薄,雖修行四十年,未得長進,這般重任,弟子豈能擔當得起?”
元始天尊笑道:“我知你福緣淺薄,仙道難成,敕令封神,亦是一大功德,於你將來結果,總是有些益處的。閒話少說,你這就攜封神榜下山去吧。”
姜子牙無奈,只得含淚拜別。
南極仙翁送他下了崑崙就道別了,姜子牙仰望被雲霧遮繞的玉虛宮,只得惆悵地駕起遁術往朝歌去了。
回到朝歌,才發現自己出家修道日久,二老早已命歸黃泉,便連以前之親朋鄰里都一概不見了。
姜子牙孤零零地站在朝歌街市上,看著人來人往,竟覺得無處可去。
“賢弟?”一聲響亮的賢弟引得姜子牙回頭。
雖然四十年未見,模樣輪廓卻還熟悉,竟是自己的上崑崙之前的結拜大哥——宋異人。
姜子牙命好,宋異人待這位結拜兄弟比骨肉至親手足還親,姜子牙被他招待了一段日子之後,不覺就開始感嘆,紅塵萬丈果真迷人了。
宋異人心好,不忍兄弟孤獨,甚至做主給姜子牙娶了一門親,又給他準備了一間門面房開相館,成家立業這兩間人生大事,一舉就給弄齊備了。
姜子牙雖仙道難成,卻也確確實實在玉虛宮聽了多年的玉虛道法,自有幾分真材實料,相館相面起卦更是一相一個準,卦卦不落空,很快聲名大噪!
歐陽一入朝歌,就聽到姜子牙神相神卦的事蹟。
打聽清楚姜子牙相館所在,歐陽慢悠悠填飽肚子,不慌不忙往那邊踱去。
遠遠的,就看到相館門口聚著一大羣人,歐陽目力和耳力都非同一般,很快清楚這些人都是來看姜子牙神卦的,真正相面測字算卦的卻沒人。
起先歐陽不明白,既然姜子牙神卦神相如此之準,生意怎麼這般清冷,待多聽了幾句看熱鬧人的議論,馬上就明白了箇中緣由。原來這姜子牙,不似一般相士只撿好聽的說,他是有什麼說什麼,不管是好還是壞,遣詞造句還不懂得委婉。這樣一來,除非火燒眉毛事急無奈的,誰沒事來找不痛快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