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文觴轉頭看姬瀾淵：“你怎麼看？”
姬瀾淵戳戳謝瑤瑤手中的手機：“這個錄音已經說得足夠明白了。只是，我想不到斯晨利的本事那麼大，居然能干涉政府招標程序……文觴，我開始擔心招標的公正性了……”
惠文觴輕輕一笑：“這個我倒不擔心，斯晨利的最大能力，也不過是延後招標時間，他這麼做，不外乎是想給楊彥生爭取足夠的時間籌措保證金，另外，也是想留足時間給那個道士，好再對小婕下手！雙管齊下的如意算盤，打得確實不錯。”
“那你打算怎麼應對？”
“找張子陵。”
謝瑤瑤見他們說的熱乎，說的話題又相當敏感，便說道：“惠先生，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先回去了。”
惠文觴轉頭看她：“也好，你先在家裡休息兩天，回頭我再幫你聯繫個實習單位。”
謝瑤瑤笑道：“不用了，反正剩下的實習時間也不多了，原先的診所，我並沒有回絕，只說有點事，要離開一段時間。現在完全可以回去的。”
惠文觴想了想，道：“那也好，實習期結束後，要是找工作有困難就聯繫我。”
謝瑤瑤背起揹包，邊說：“好的，多謝惠先生，那麼……你們忙，我先走了。”
謝瑤瑤衝著兩人笑了笑，走了。
姬瀾淵似笑非笑地看著惠文觴：“文觴，什麼時候你對別人的事這麼上心了？”
惠文觴瞥了他一眼，說：“你知道她是誰不？又知道她爲什麼捲進這件事情裡面的不？”
姬瀾淵只笑。
惠文觴嘆口氣：“小婕交友比我有眼光，我在商場混跡這麼多年，到頭來，能爲我捨命的根本一個都沒有。這個謝瑤瑤是小婕大學同學，兩人還是室友，看著是簡簡單單、涉世未深的一個單純女孩，卻有古人的古道熱腸，我只不過提了一句診療中心可能和小婕出事有關，她便上心了，最近事情有所突破，還真都是她的功勞。”
姬瀾淵玩笑的面容漸漸嚴肅起來：“這倒真難得。”
“可不是？”惠文觴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在不吝讚美之詞誇讚謝瑤瑤時，完全沒了尋常商人的功利心，是真真正正在誇獎一個人，有些感慨，有些惋惜，也有些自慚……
姬瀾淵低頭翻了翻辦公桌上的那本《搜神記補錄》：“這書也是她的吧？”
他這話倒點醒了還沉浸在對謝瑤瑤人品感慨中的惠文觴。只見惠文觴兩步來到辦公桌前：“瀾淵，我聽謝瑤瑤，這書裡有篇《風華錄》，裡面記載的故事和昨晚姬老爺子的說的事非常相似，也是什麼大神殞落，七魄化爲七識幻化入世……”
姬瀾淵聞言，翻到目錄頁面，找到《風華錄》的頁碼，打開。
還沒看具體內容，卷首的
那副工筆人物插畫卻先聲奪人地躍入眼簾，姬瀾淵一看便愣住了。
“瀾淵？”惠文觴見他動作突然頓止，不由詫異地喚了一聲。
姬瀾淵將書倒轉，正面對著惠文觴：“你看——”指著那幅插畫叫惠文觴看。
惠文觴一看也愣住了，這畫上的人，不就是上次去姬瀾淵家裡見過的那副幾乎和小婕一模一樣的飛天畫上的飛天麼？
惠文觴一把抓起書仔細看，排版是橫排的，字體是簡體的，紙是銅版紙，文號和刊號之類的卻什麼都沒有，扉頁上也只兩個字——姬闞！
惠文觴在將書顛來倒去研究，姬瀾淵卻在網上打開搜索引擎搜索，百度也好，谷歌也罷……出來的結果，沒有一個和自己目前遇到的怪異情況相關的。
姬瀾淵拿出手機，撥號，剛一撥通，那邊幾乎馬上就接了：“爺爺，你知道姬闞這個人麼？真有這個人？好，你去查查，我等你消息……嗯，好的……好……我晚上再回大宅一趟……嗯，二叔那邊確實有消息了……好，那先這麼說。”
惠文觴靜靜聽著姬瀾淵和姬老爺子通話，完了，問：“怎麼，老爺子聽說過這個人嗎？”
姬瀾淵道：“爺爺說，好像在我爸留下的一本筆記裡看到過，印象中，好像是跟我們同一支族的。”
惠文觴輕聲說：“瀾淵，事情越來越超出常識範圍了……”
姬瀾淵苦笑：“什麼越來越，對我爸爸來說，早就是，對我來說，當我開始做那個夢時，就是了。只是……”目光落在《搜神記補錄》上，“這般大膽推測，即便有這書作爲佐證，我還是不敢相信！惠文觴，你明白這種心情不？”
惠文觴輕輕點頭，如何能不明白？自身來歷超出了世人想象範圍，真假先不說，這份困擾，足以纏繞一世，不過……
“瀾淵，如果是真的，或許機緣巧合之下，七魄合一，三魂迴歸，大神返本還源，你也就圓滿了……”
姬瀾淵苦笑：“圓滿？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時刻，那時的我還是我麼？想想就覺得荒唐，我居然只是另外一個人的七分之一，那麼其他七分之六又在哪裡？是不是和我一樣也化身成人？然後一樣深受夢境困擾？”
惠文觴視線渙散，虛虛的不知落在何處：“很難說，如果小婕真的魂遊異世，而那個伯邑考也確實是七魄之一，那麼，另外的五個非常有可能分佈在不同的時空……”
姬瀾淵苦笑了一下：“那天，初聽歐陽小姐病癥時，我問閔浩，相不相信前世今生，他沒回答，反問我信不信，我回答他我傾向於相信，如果他現在再問我，我的答案就不是傾向了，而是很乾脆的兩個字——相信！”
惠文觴目光在姬瀾淵臉上和《搜神記補錄》之間徘徊：“瀾淵，你這就完全相信了？”
姬瀾淵說：“文觴，你不懂這種感覺。我所在的這一支姬姓支族，怪異之處實在太多。族譜記載，祖先爲姬伯邑考，然而他名下並無所出，這和歷史上記載的姬伯邑考根本不相符，反而和小說《封神演義》中的姬伯邑考相近。文觴，你知道麼？我們家傳承了幾千年，雖然稱自己爲姬姓支族，實則這一支其實就只我們家，從古到今，血脈並沒有擴散，這本身就非常不正常！更怪異的是，姬家的人，不管是誰，深信自己的祖先，不是歷史上的姬伯邑考，而是《封神演義》裡的姬伯邑考。宗族傳承至今，有哪家是以小說中的人物爲祖先的？那天我提出這個疑問，結果，按我爺爺的說辭，我有這懷疑反而是不正常的。”
惠文觴輕嘆一聲：“瀾淵，我覺得，如果有可能，真的需要找個可靠的催眠師，將你的夢境給描述出來，你們姬家全體，真的要好好研究下這個問題。”
姬瀾淵苦笑：“在我還不知道這麼多的時候，只以爲自己的夢是由於精神狀態欠佳引起的，像什麼神經衰弱之類的，爲此沒有少找過心理醫生看過，可是，看了後，結果又是什麼呢？不是簡單敷衍的幾句精神太緊張導致夢境失常，就是，委婉地告訴我，我的心理問題非常嚴重，需要住進……那些地方治療……這種狀態遇見多了，我還敢隨便心理醫生看麼？”
“所以，出於排斥心理，即便對方是你比較信任的閔浩，你依然拒絕用催眠的方式爲你實施治療？”
姬瀾淵道：“沒人會喜歡自己在他人面前是透明的這種狀況，即便對方是心理醫生。”
惠文觴嘆了口氣，說：“你的事情雖然荒唐，終究是有一個說法了，可小婕……”
姬瀾淵抓著那本《搜神記補錄》，說：“《風華錄》這一篇，開篇就說上古大戰，二神殞落……文觴，我倒覺得，歐陽小姐未必是沒有來歷的……”
惠文觴一愣，接著笑著搖了搖頭。
姬瀾淵低頭看文章，說：“可惜姬闞沒交代清楚大戰起因，連交戰雙方都不清楚，兩位大神更是連神號和姓名都沒有……”
惠文觴笑道：“瀾淵，你其實不必再去求證姓名了，我反正不會反對你去追求小婕，只要你能追到手就成。如果真的有所謂的前世牽扯，我更是樂見其成。”
姬瀾淵笑了笑，很反常地沒有出言反駁。昨晚聽了爺爺那番話後，剛開始還沒別的想法，結果昨天晚上的夢境居然又跨進了一大步。他居然夢見歐陽婕妤修道有成，已經能和伯邑考隔著時空影音通訊，簡直比現代的通訊技術還厲害。明明是冷眼旁觀的第三者，伯邑考心頭的感觸夢中的他卻感同身受……想起伯邑考因爲姬發的態度而糾結……姬瀾淵不覺嘆息了一聲。
“怎麼了？”惠文觴笑問，還以爲他被自己這句話給說中心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