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苻不喜歡人多,所以下意識就往僻靜的地方走,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人偷襲。
光天化日,那夥人幾分鐘之內(nèi)迷暈安小苻,然後用麻袋裝好扔進了小貨車,車子發(fā)動,一溜煙就消失在遠方。
因爲手腳太快,地點又僻靜,附近的路人居然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小貨車剛開走,一個模樣普通得毫無特色的男人從隱蔽處走出來,目光看著安小苻消失的方向,撥打了電話。
“少爺,剛剛有一夥人出現(xiàn),抓走了目標。”
高級會所裡,萬歌正在試衣服,私人幫傭手裡拿著好幾條領帶給他做對比。
“那條不行。”萬歌否決了一條藍色的,語氣淡淡道:“跟著她。”
“好。”男人應著,然後問:“要是出現(xiàn)問題,我要出手嗎?”
“不。”萬歌嗤笑一聲:“要是連自保能力都沒有,怎麼能作爲禮物送給惡魔呢?”
男人即刻會意:“明白了。”
電話掛斷,女傭手裡的領帶也只剩了橙色和綠色兩條,外頭的陽光透進來,照進他淡色的瞳孔裡,顯得他五官更爲挺拔。
“哦,親愛的……”萬歌說道:“你的眼光真是不能太差了。”他推過她的手,自己走到衣櫃前挑了一條米色細紋領帶,繫好。
對著鏡子,滿意地扯出一個弧度:“我好帥。”
靳家,大廳。
餐桌上,各色菜餚齊聚,細細看去都是某個被另眼相待的女人平時愛吃的東西。
主位的靳東夜端坐在那裡,一張輪廓分明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薄脣微抿,漆黑的眼眸因爲慍怒,越發(fā)寒冷地懾人,整個房間的氣壓都低得可怕。
當然,一臉冷峻神態(tài)的靳東夜本人更可怕。
負責端菜上來的廚房下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每次走近都要在心裡把各路神仙都祈禱個遍,沒辦法,他們少爺?shù)哪樕珜嵲谔y看了。
吳嬸擔憂地站在一邊,上前低聲勸說:“少爺,你先吃吧,飯菜都涼了。”
靳東夜沉著臉,沒有說話。
吳嬸無奈地嘆氣,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早上起牀的時候一切都好好的,安小姐還有少爺都很正常,怎麼忽然就吵架了呢?
吳嬸私心認爲,一定是安小苻耍小脾氣,可是仔細想了一下,從認識到現(xiàn)在好像她也不是那樣胡鬧的人啊。難道是少爺鬧脾氣?
不不不,她家少爺這麼沉穩(wěn)內(nèi)斂,雖然話少了一點,性子冷淡了一點,但是心地還是很好的。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吳嬸胡思亂想了一頓,一桌子的美味佳餚在沉默著又涼了一點。
被禁食的左飛閒著在宅裡亂逛,路過看見自家少爺黑著一張臉坐在餐桌前,對著一大桌的美食,他的表情卻像是深仇大恨一般。
左飛挑了一下眉,想了想走了進去。
“咳咳,少爺,在吃飯啊?”
吳嬸看見他,神色非常高興,左小先生來了,他應該能說動少爺吧,醫(yī)生的話也許比較管用。
吳嬸於是悄悄對左飛使眼色。
左飛有些爲難,他是戴罪之身,進來只是爲了表一下忠心和良
好的認錯態(tài)度,他不想趟渾水啊。
可是吳嬸是靳家的老人了,平時對他們親切和藹,老人家的懇求也不好拒絕。
“咳咳……”左飛又掩飾地咳嗽兩聲,“少爺,那個飯菜要熱的時候吃……”
他的話纔開了個頭,靳東夜擡眸,冷冷一個眼鋒過去,語氣很不善:“誰準你進來的。”
啊,他不能進來嗎?
左飛無辜地望了望吳嬸,吳嬸的表情也很疑惑,她不知道這件事。
靳東夜又冷酷地說:“隱瞞不報,私自出門,現(xiàn)在又未經(jīng)允許進來,左飛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啊,他犯了這麼多錯嗎?他以爲少爺只是在怪他幫助安小苻啊。
左飛嚥了咽口水,企圖挽回一點印象:“少爺,其實我……”
靳東夜厲聲道:“滾出去!”
“啊,是!”左飛應一聲,立刻拔腿就跑了出去,速度和骨氣成了反比。
吼完後,空氣裡緊張的氣氛絲毫沒有消除,餐桌前依舊只有他和吳嬸兩個人,靳東夜狹長的鳳眼瞪了一桌子的菜幾眼。
忽然拿起手邊的筷子,端起飯碗,開始夾菜吃飯。
吳嬸看著很欣慰,少爺終於不再犯倔了,也是啊,要生氣要吵架也要吃飽飯啊。
下一秒,她就錯愕地看到靳東夜把每一樣菜都夾進碗裡,然而對著疊得越來越高的飯碗,他連吃一口的意思都沒有。
只是機械地重複著夾菜的動作,彷彿是小孩子在泄憤。
“少爺……”吳嬸小心翼翼地開口。
咚一聲響,靳東夜把手中的飯碗重重一放,起身就往樓上走去。
被嚇了一跳的吳嬸擡頭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驚訝地開口:“少爺,你還沒吃飯。”
靳東夜慍怒道:“不吃了!”
長腿闊步,一下子就消失在轉彎口,接著一聲重重的砸門聲傳來,吳嬸的心肝都顫動了一下。
安靜下來後,對著一桌子的菜,吳嬸嘆了一口氣,開始收拾起來。
“都這麼大人了……唉,安小姐去哪裡了,她不回來的話,少爺不知道要氣多久……”
擔心安小苻的不僅是吳嬸,被少爺吼出去的左飛左思右想,覺得安小苻雖然早前給靳家少爺帶來許多麻煩,但是她不在宅子裡,好像也不太好。
首先,誰也不知道少爺要氣多久。像他現(xiàn)在,先是被禁食,又不小心撞槍口上直接被禁了足。
不行,必須想辦法讓安小苻趕緊回來。小兩口打打鬧鬧是常事啊,怎麼能離家出走呢?她想過他們這些屬下的處境沒有?
左飛憤憤不平,越想越覺得安小苻是個自私的女人,居然跑出去留下一個暴怒的隨時都會爆發(fā)的少爺。
太過分了!
在房間裡踱步了幾下,他出門去了左鷹房間。
“哥,你傷口好些了吧?”左飛巴巴地笑。
左鷹瞥他一眼,直接道:“有話就說,被扯沒的。”他的傷是他親自包紮的,他這個醫(yī)生來問病人傷口情況,是幾個意思?
明顯就是有求於他。
果然,左飛聽了,嘿嘿笑兩聲,說了自己的要求。
左鷹一聽,小事一件,拿過平板電腦在上面戳了一下,彈出信息後扔給他。
左飛把那一串數(shù)字背住,然後又表示了幾下弟弟對哥哥深沉的關心,遭到左鷹的嫌棄後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房間。
撥下電話,等待著接通。
安靜的房間裡,忽然響起鈴聲。
臥室裡的邊湘幾乎是立刻就睜開了眼睛,她擡頭看見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凌瑤不知什麼趴在牀邊睡著了。
邊湘動了動胳膊,微微皺眉,不行,還是很痛。
外頭的鈴聲還在響,等了一會兒,那個叫陶宋的小男孩也沒有去接。
邊湘看著凌瑤沉靜的睡顏,起身出了門,走到客廳裡,路過沙發(fā)時發(fā)現(xiàn)上面躺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挑了一下眉頭,居然也睡著了。沙發(fā)上睡得香甜的陶宋吧唧了一下嘴巴,彷彿被響個不停的電話打擾到似的,小眉毛皺了皺。
邊湘腳步輕盈地走過去,接了電話,清清冷冷地問:“誰?”
“邊湘?”對方居然叫出她的名字。
邊湘微微皺眉,腦海中搜索了一下,開口道:“左飛?”
左飛很高興:“對,是我。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啊。”
廢話,早上剛見過。
邊湘白了一眼,難道當醫(yī)生的都這麼白癡嗎,白益一個,這個左飛又是一個,而且這個姓左的看起來比白益更加白癡。
被貶低的左飛還在欣喜中,高興了一會兒,纔想起正事,問道:“對了,安小苻在你那兒嗎?”
安小苻?邊湘疑惑,冷道:“沒有。”
“奇怪。”左飛自言自語般說道:“我以爲她會去找你的。”電影裡都是這樣演的啊,女主角和男主角吵架,然後女主角就跑去閨蜜家訴苦。
邊湘冷冷道:“爲什麼她要來找我?”
額,這個問題雖然很簡單,左飛卻被難住了。
要說嗎,少爺和安小苻吵架,然後她跑出去了?
嗯……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左飛思考了幾分鐘後,充滿八卦精神地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最後還不忘發(fā)表自己的意見:“其實啊,都是小事,安小苻就是脾氣太倔了,要是她稍微軟一點,少爺也不會那麼生氣。”
邊湘卻冷冷打斷:“你的意思是,她不該幫我?”
啊,他有這麼說嗎,沒有吧。
左飛有些跟不上她的節(jié)奏,但還是很誠懇地否認:“不,你是她朋友,她幫你是天經(jīng)地義的,不過跟少爺發(fā)脾氣就……喂,喂?”
對著電話筒喊了好幾聲,最後只聽到嘟嘟嘟的忙音。
左飛鬱悶地看著電話,只覺得愉快的心情被一盆冷水澆滅了。
邊湘掛了電話,站在原地,低著頭不知再想什麼,過了一會兒,她移動了腳步走向門口。
打開門,卻出現(xiàn)一張俊美無比的臉。
周渡低頭站在門口,見她開門,他隨即擡起頭,白玉般的臉龐在逆光中依舊好看得發(fā)光,嘴角微微牽動,春風般和煦的笑容。
他衝她打招呼:“早上好,湘湘。”
邊湘的臉,冷得像寒冬臘月裡的石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