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歌立刻鬆開手,嘴角又掛上貴族式的微笑:“對不起,親愛的妹妹,我到處找不到你所以有些急。”
是麼,他真的在找她麼?
安小苻微微低頭,掩飾住眼裡的懷疑。
萬歌也沒在意,擡頭四處張望,忽然看見一個灰色頭髮清瘦的男人出現(xiàn)在人羣中,他臉色一變。
安小苻察覺到異樣,擡頭卻被他拉著往人羣裡走。
“喂,你幹嘛!”
萬歌臉上帶笑,聲音卻壓低了:“別叫,微笑。”
笑個屁啊。
安小苻投去不滿的眼神,萬歌卻加重了手上的力氣,安小苻感覺疼痛皺了皺眉,就聽見他說:“父親,母親。”
安小苻一下子呆了。
轉(zhuǎn)頭看過去,一男一女站在他們面前。
女的一身偏保守的歐式晚禮服,樣式很經(jīng)典柔美,襯得她那張細白溫婉的東方面孔越發(fā)柔和。
萬婉婉眼神裡透著慈愛:“小詞,這件裙子果然更適合你,還有媽媽的首飾戴在你身上真是太好看了。”
安小苻扯了扯嘴角,沒有答話。
萬歌眉頭一皺,萬婉婉的臉色也有些緊張。
安小苻正在奇怪,卻見那個灰色頭髮的中年男人嚴肅地板起臉:“萬詞,你母親跟你說話,你怎麼不回話?”
安小苻挑了挑眉:“你是誰?”管她這麼多。
男人臉一沉,低聲怒道:“我是你父親。”
安小苻睜大眼睛,視線從他輪廓到他的身形,開玩笑啊,一個純正的德國人是她的父親,憑什麼她一點基因都遺傳不到?
萬婉婉在一邊緊張地拉了拉她的手,低語道:“快跟你繼父道歉。”
繼父,哦。
安小苻明白了,卻更加不在乎:“你是萬歌的父親?要道歉也是你跟我道歉,你兒子把我從茗城綁到這裡,這種惡劣的行爲是你教他的?”
她的話一出口,萬婉婉和萬歌的臉色都變了。
灰色頭髮男人一雙鷹眸盯著她,不一會兒擡起頭看著萬歌,冷冷道:“萬歌,你過來一下。”
萬歌的身體明顯已經(jīng)一僵,神經(jīng)似乎都緊繃著,他恭順地垂下頭:“是,父親。”
臨走前眼神不悅地瞥了安小苻一眼,又看來看萬婉婉,目光帶著擔(dān)憂。
安小苻毫不示弱地瞪回去,看什麼看,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話。
兩人走遠,萬婉婉擔(dān)憂地說:“小詞,你以後可不能這麼跟你父親說話。”
安小苻沒好氣道:“他不是我父親。”推下手臂上的那一隻塗著淡紫色指甲的手,冷漠地看著她:“你也不是我母親。”
她的話太直白,萬婉婉的瞳孔猛得收縮,手捂著胸口,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安小苻別過臉,不再理會她。
萬歌被繼父好一頓訓(xùn)斥,最後白著一張臉做下保證:“父親,你放心,今天他不來也沒關(guān)係,我有辦法讓他……”
修德冷笑一聲:“你上次也是這麼說,可結(jié)果呢?”
萬歌的解釋被堵在喉嚨,咬著牙不說話。
修德眼神冰冷,看著自己這個繼子,一絲喜愛的感情都沒有:“萬家的未來就在那個人身上。”
萬歌立刻道:“我知道的,父親,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修德銳利的鷹眼掃過正越過人羣往空地走去的安小苻,臉上
看不出情緒,半響,輕蔑地扯了嘴角:“最好如此吧,萬歌,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萬歌低頭,目送著他高大修長的身影離去。
萬婉婉站在原地,忽然感覺肩膀一沉,擡頭看見自己的丈夫回來了,臉上露出溫婉的笑容:“修德,你和小歌說了什麼?”
修德冷著臉,嘲諷地說:“你還有臉提?你那個沒用的兒子一次又一次讓我失望。”
萬婉婉有些慌張:“不,不會的,小歌他很能幹。修德你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修德冷哼一聲,摟著她的蠻腰,聞著她身上清雅的香味,這才覺得怒氣消散了一些,不冷不淡道:“這是最後一次了。”
萬婉婉聞言,雙手不由揪緊,過了一會兒,她才低著頭苦澀地說:“謝謝你,修德,你真是一個好父親,小歌和小詩很幸運有你做他們的父親。”
修德漫不經(jīng)心地聽著,眼神卻投向那個有些嬌小瘦削的身影上。
那樣的小女孩,那個人真的會喜歡麼。
下一秒,他的擔(dān)憂又被冷漠代替。有什麼關(guān)係,嘗試一下他又不會有什麼損失,又不是他的骨肉。
安小苻出去透了口氣,沒多久就被萬歌找到,拉到人羣中。
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一晚上萬歌的眼神裡都帶著陰寒,其他人也許會被他臉上紳士的微笑矇蔽,安小苻卻不必。
六年多的殺手培訓(xùn),令安小苻的感官比常人更加敏感。
僕人把一個多層高的蛋糕推到宴會中央,萬歌握著安小苻的手切了蛋糕,賓客們連聲道了生日快樂,算是達到了晚宴的高潮。
萬詩走過來,對正吃著蛋糕的安小苻嘲笑了一句:“沒見過世面的野丫頭。”
安小苻嚥下一口蛋糕,瞥了她一眼:“不怕萬歌看見你欺負我?”
萬詩臉一僵:“誰欺負你?”她哼一聲,抱著手臂在周圍繞了繞:“我作爲姐姐在教導(dǎo)你規(guī)矩,不能讓你丟了萬家的臉。”
切。安小苻只當做沒聽見,因爲這該死的歐式馬甲束身羣,那些女僕一整天都不讓她碰食物,現(xiàn)在好不容易出來個蛋糕,又能保證沒有人下藥,她當然要吃個夠。
至於這個萬詩,誰有空理她。
“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被無視的萬詩語氣很不善。
安小苻當著她的面,舔了一口手指上沾到的奶油,杏眼眨動:“你覺得呢?”
萬詩氣急:“你!”
安小苻瞪大眼睛:“啊,萬歌!”
萬詩緊張地轉(zhuǎn)身:“我沒有欺負她,我只是在……”身後的人根本不是萬歌。
男賓客被嚇到了,看到萬詩高雅的面容又很快露出笑容:“這位美麗的小姐,你好,我是……”
被騙了。
萬詩冷著臉,對男賓客冷道:“走開,你覺得自己能配得上我?”
男賓客被拋在原地,一臉錯愕。
晚宴結(jié)束,安小苻擺脫了要教導(dǎo)自己的萬歌和萬莉莉,回到了自己房間。
充滿了典雅和浪漫氣息的佈置,看在安小苻眼裡卻怎麼都不順眼。
沒有靳東夜在身邊,她就算是住在城堡裡的公主又怎樣?
這一切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面色冷淡地拒絕了女僕服侍,她迅速地脫了繁重長裙,換上清爽的睡裙,坐在桌子邊等待著。
大概過了五分鐘,外頭有極小
的敲門聲。
安小苻的嘴角露出微笑來,走過去開門:“嗨。”
萬賦站在門口,懷裡抱著一個彩紙包裝的禮物,笑得很靦腆:“嗨。”
安小苻說:“快進來。我給你留了蛋糕。”她把門關(guān)上,拉著他到了桌子邊,把上面的一塊蛋糕拿下來給他。
“很好吃的,我吃了這麼多。”安小苻誇張地比了好大一塊,逗得萬賦笑得露出牙齒。
坐在椅子上,萬賦邊吃邊搖擺著纖細的小腿,看起來非常開心。
看著他純真的小臉,安小苻的心情也不由地變好了些。
“那是什麼?”她被那個彩色包裝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啊。”萬賦立刻放下蛋糕,把放在一邊的禮物遞過去:“萬詞的禮物,生日快樂。”
安小苻笑了起來:“謝謝。”雖然她很懷疑今天真的是她的生日。心底深處,她還是不相信萬歌說的話。
她是安小苻,無父無母,孑然一身,怎麼會是意大利名流萬家的三小姐?
這根本就不合常理。
萬賦碧藍的眼睛裡閃動著期待:“你不看看嗎,萬詞。”
自從萬賦願意開口跟她說話後,一直叫她萬詞,也不叫姐姐,不過安小苻根本不認爲自己是萬詞,所以他叫什麼都無所謂。
“我這就看。”幾下就拆了包裝,露出裡面一個正方形的盒子,再打開後,看到一個造型古樸的音樂盒。
安小苻拿出來,萬賦迫不及待地演示給她看:“這個旋動,然後就會唱歌。”
安小苻看著他動作,音樂盒果然發(fā)出悅耳的音樂。
萬賦邀功似得問:“你喜歡嗎,萬詞。”
安小苻認真地點頭:“我很喜歡,謝謝你。”
萬賦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自己的臉:“真的嗎?我只有這個音樂盒,要不然我可以送你更好的。”
安小苻伸手沾了一點奶油往他臉上抹:“真的,真的,我很喜歡這個禮物。”
萬賦沒躲過,被抹成了大花貓,反應(yīng)過來後立刻揪著她要報仇。
兩人嬉鬧了一會兒,安小苻給他洗了臉,小傢伙有些累了,靠在她懷裡小聲說:“萬詞,我可以睡這裡麼?”
安小苻想了想:“可以,但是明天你要早起。”
萬賦很聰明:“嗯,早起偷偷出去。”
安小苻笑了,摸摸他的頭髮:“走吧,睡覺去。”
“嗯。”萬賦跟著她,躺好後很紳士地跟她說:“晚安,萬詞。”
安小苻笑著說:“晚安,萬賦。”
萬賦一扯嘴角,露出缺了門牙的嘴:“我喜歡萬詞。”
金髮碧眼,漂亮得如同天使。
安小苻只覺得心中一片柔軟,她湊過去在他額頭輕輕一吻:“我也喜歡你,睡吧,小賦。”
隔天,白益果然來了,當然身邊跟著個莉迪亞。
萬歌出去了,萬婉婉身爲城堡女主人聽到自己小女兒有朋友上門做客非常高興,沒有多問就派人領(lǐng)他們?nèi)チ税残≤薹块g。
進門後,莉迪亞拿出自己帶的小禮物:“小詞,這是我親手做的蛋糕,希望你不要嫌棄。”
安小苻昨晚蛋糕吃得多,聽到這兩個字胃部立刻有反應(yīng),她壓抑下來,露出笑容:“謝謝啊,莉迪亞真是能幹啊。”
一邊眼睛掃過旁邊的白益,一邊拉著她坐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