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鷹沒有費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齊琪的下落。
原來,這些年她都在東非一個小國家裡安靜地生活。
安小苻和齊琪的恩怨終究是不想牽扯更多人,她做了安排準備帶上尚魚去一趟東非。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出門後沒多久,靳東夜和邊湘一起站在身後,遠遠地注視她離去。
邊湘清冷地瞥一眼靳東夜,道:“你不追問她?”這不像他的風格。
靳東夜漆黑眼眸微微低垂,堅毅的下巴自帶一股懾人的氣勢:“她想跟我說,自然會開口。她不說,我便不問。”
邊湘扯了一下嘴角,這兩人的相處還真是怪。
夏遊從後面出來,靳東夜淡淡瞥了他一眼,問:“我吩咐的事情?”
夏遊道:“都安排妥當了,夫人這趟絕對安全?!?
“嗯。”靳東夜淡然地應聲。邊湘幾不可見地翻了一個白眼,說到底心裡還是放心不下吧。
切,愛面子的男人。
有稚嫩而熱鬧的聲音悠遠而近,四個小傢伙跑過來,圍在他修長雙腿邊嘰嘰喳喳。
“爸爸,媽媽出遠門了嗎?”
“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呀?”
“爸爸,我想媽媽了?!?
“爸爸,我要抱抱?!?
狹長鳳眼瞇了瞇,孩子們讓靳東夜一貫冷酷的面容添了幾分溫情。
他彎腰,大手一把抱起靳重欣,小欣欣嘻嘻笑著,在他結(jié)實的臂彎裡笑得開懷。
“媽媽很快就會回來的,現(xiàn)在跟我去正廳吧?!苯鶘|夜說道,長腿向前邁去。
三胞胎立刻跟了上去,興高采烈,一絲反駁的意思都沒有,對這個父親是絕對的信服。
看著幾人離去,邊湘的面容上多了一抹深思。
“以前是我錯了?!边呄鏀E頭,看見夏遊俊美的臉上少有的赧然和尷尬。
他說道:“夫人的確是能讓他幸福的女人,我知道得太遲。”
對安小苻的誤解太深,讓他在兩人中間添了不少阻礙,直到他自己也遇到那個人,懂得什麼事愛情,才知道自己當初做了多麼愚蠢的事情。
邊湘聽了,眉眼不動,只是轉(zhuǎn)頭看向外頭陽光。
聲音又輕又冷:“現(xiàn)在直到,不算晚?!?
一路飛行,終於抵達東非小國。
尚魚帶領(lǐng)著安小苻來到一個小鎮(zhèn),小鎮(zhèn)的經(jīng)濟不算髮達,但是風景很美,大概是未經(jīng)商業(yè)開發(fā),所以保持著原有的風貌。
一間普普通通的房子前,站著一個留著波浪長髮的女人,安小苻對尚魚點點頭,尚魚退下,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齊琪。”安小苻出聲。
女人轉(zhuǎn)過來,正是曾經(jīng)齊家的大小姐齊琪。她把臉上的假體取了出來,面容又往原本亞洲的方向恢復,但因爲長期日曬,小麥色的皮膚依舊如昔。
看見來人,她彎了嘴角,豔麗的面容上居然帶著一抹釋然而不是嫉恨。
“你來了?!?
安小苻的心情有些複雜:“是。”
這麼多年,這麼多人,這麼多事,一樁樁一件件,彷彿都在改變。
打量了幾眼,齊琪卻說道:“你一點都沒變?!彼D了頓,扯出一個苦澀的笑意:“還是那
討厭的樣子。”
安小苻目光坦然,聽著齊琪悠悠地嘆一口氣:“我知道你來的目的,那件事是我做的。而且我原來的計劃不止如此?!?
“哦?!卑残≤奁届o地應聲。她來之前已經(jīng)做了必要的瞭解,左鷹調(diào)查到齊琪在東非這幾年可謂是安分守己,深居簡出,和她曾經(jīng)驕縱的性格完全不符。
左鷹以爲,事出反常必有妖,安小苻卻認爲一個女人只要醒悟過來,那她的一切巨大改變都是正常的。
“知道後來我爲什麼停止嗎?”齊琪轉(zhuǎn)頭問。
安小苻擡起頭看她,齊琪的臉上露出悲傷:“林鈴失敗的那天,我哥哥回來了,他發(fā)現(xiàn)我在做的事情,他很生氣?!?
齊浩?
安小苻擰眉聽著。
“他逼著我回去,當天晚上訂了機票,但是在機場時我趁他不注意跑了?!彼D了頓,聲音低了下去:“哥哥出來找我時發(fā)生了車禍?!?
什麼?安小苻的眼睛睜大。
一顆淚從齊琪的眼角滑落,她的聲音顫抖,身體因爲悲傷也抑制不住地微微發(fā)抖。
“我哥哥他……死了。都是因爲我……”
她垂下頭,雙手捂著臉,抽泣起來。
安小苻站在那裡,只能靜靜看著她,什麼也不能做,只是在她的情緒稍微穩(wěn)定一點後,輕輕地說了一句:“我很抱歉。”
齊琪扯了一下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她仰頭姿態(tài)驕傲。
“不用。我是齊琪,自己犯下的錯誤,我自己承擔。誰也不需要對不起我,尤其是你,安小苻。這都是我自作自受。”
安小苻無言以對。她千里而來只爲求一個心安,卻沒想到這份心安背後會是這樣一個結(jié)局。
在印象中,齊浩跟齊家其他人不一樣,雖然表情紈絝,心地卻還是善良的,這樣的男人年紀輕輕就走了,多少令人感傷。
兩人面對面站了一會兒,還是齊琪開口。
她撥了下頭髮,東非的太陽熱辣,她站在向陽處被陽光直射,皮膚有些燙。
“你想知道的已經(jīng)知道了,可以走了。”
安小苻擡頭看她,齊琪臉上是極淡的笑容:“再見。希望我們再也不見。”
安小苻離開了小鎮(zhèn),平淡而安詳?shù)男℃?zhèn)在她背後逐漸遠去。
尚魚在她左右,一直保護著她。
“尚魚,你說好人死了會上天堂嗎?”
“夫人,”尚魚挑了挑眉頭:“我不相信天堂的存在,所以這個問題不能回答。”
安小苻笑了起來:“不相信啊。那怎麼樣也不會下地獄吧?!?
尚魚酷酷地皺了皺眉:“我也不相信有地獄?!?
安小苻不說話了,扭頭看著周圍的風景,心裡頭想著家裡的那幾個她深愛的人。
在他們走後,齊琪回到房間裡,陰影處有一個男人坐在輪椅上,轉(zhuǎn)過身來。
“哥?!饼R琪走過去,蹲下來,把頭放在男人的腿上。
因爲車禍齊浩雙腿癱瘓,下半輩子都只能在輪椅上渡過。他臉上帶著平淡的笑容,摸了摸她的頭髮。
“她走了?”
“嗯?!饼R琪悶悶應聲,眼淚卻無法抑制地流下,打溼了齊浩的褲子。
“哥,你爲什麼不去見她?跟她說清楚,嗯?”
齊浩輕笑了一下:“小琪,有些事情不需要別人知道。她過得好,這就足夠了。”
他擡起頭,透過窗戶望向外面的世界,視線似乎一直遠眺到了那個人身上。
有些感情就像地裡的種子,雖然種下去,卻因爲種種原因不能破土發(fā)芽,最終腐爛在泥地,成爲一切果實的養(yǎng)分。
齊浩想,這樣也好。就這樣他安靜地看著她幸福吧。
只要這樣,就已足夠。
連夜趕回靳家,安小苻一下飛機就急急忙忙跑去臥室。
一打開門,看到一大四小都在房間裡,聽到聲響,一齊擡頭。
然後是驚天動地的驚喜:“媽媽!”
幾個小的衝過去把安小苻團團圍住。
安小苻一個個地擁抱親吻,最後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來,她擡起頭,他衝她伸出手。
“歡迎回家。安安?!?
安小苻的眼眶瞬間就溼潤了,她握住他寬大的手,靠近他的面容就是一個熱切的吻。
靳南霖哇一聲,趕緊捂著自己的眼睛,騰出一隻手幫小妹捂眼睛。
一邊嘀咕道:“少兒不宜,少兒不宜!媽媽爸爸快點哦!”
安小苻所有的感傷一下子跑光,在熱吻中不由失笑。
靳東夜摟著她的腰,伸手自然地替她理了理額前的頭髮:“累嗎?”
安小苻點頭,又搖頭,最終只是拉著他坐下來,和他們的孩子在一起玩耍。
夜色浪漫,月光殘缺,人心卻終是圓滿了。
三個月後,周渡想通後獨自跑到歐洲,繞了大半個世界終於把白益找出來,兩個男人進行了一整夜的談話。隔天,白益聯(lián)繫了邊湘,只說了一句話:“我放下了,祝你幸福。”
又過了兩個月,在周渡的死皮賴臉、死纏爛打,差點把整個周氏集團的臉面都丟光下,終於求得美人歸,邊湘答應和他訂婚。
當時周渡那一幅此生終於圓滿的表情一度成爲笑柄,在聚會的時候被拿出來讓靳東夜、蘇硯、萬歌笑了又笑。周渡卻只顧看著邊湘,兀自傻樂。
聚會那天,白蕓犯惡心,一檢查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懷了兩個月的身孕,這可把蘇硯高興壞了。當然懷孕這麼久夫妻兩人居然沒有發(fā)覺,這一點也被衆(zhòng)人瘋狂吐槽。
半月後,凌瑤生產(chǎn),路劍橋在三十歲之前得了一個千金,取名路曼曼,這個名字被左飛嘲笑不已,然後記仇的路劍橋禁止陳景榮給左飛介紹女朋友,左飛追著他倒了半個月的歉才完事。
夏遊和萬詩異地戀弄了些年,愣是進展緩慢,萬婉婉這個做母親的率先受不了,直接把大女兒打包扔到了靳家,並吩咐安小苻半年之內(nèi)必須把姐姐嫁出去。
安小苻:……
靳東夜卻雷厲風行,直接把夏遊叫到書房進行了一次深刻的對話,最後據(jù)偷聽的左飛彙報,夏遊出來時那冷冰冰的俊臉人生第一次出現(xiàn)了羞人的紅暈。
喲,還不好意思了。衆(zhòng)人一致嘲諷。
日子就這樣幸福而平淡地過了下去,直到小傢伙們一個又一個冒出來,然後又漸漸長大成人。
至於這些,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全本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