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菲菲睡下後,安小苻的心頭緊緊不能平靜。
剛纔她又幹嘔了,伸手摸著自己的小腹,她清麗的臉上露出一種沉靜。
難道她……
外頭傳來一聲響動,她立刻轉身,看見道恩站在門口,細長眼睛下面一圈黑色。
安小苻整個人都防備起來,眼神裡的抗拒十分明顯。
道恩看在眼裡,卻什麼也不說,勾了一下嘴角。
走進來,瞥了一眼牀上的羅菲菲,還有沙發(fā)上的萬賦,他嘴角一咧,走過去扛起萬賦。
安小苻心中一緊,連忙走過去:“你幹什麼!”
道恩看她一眼,平靜道:“抱他回牀上睡。”
安小苻伸手就去搶:“不用。我會照顧好他。”
道恩輕易躲開,臉上帶著戲謔的笑:“老婆,你真的很奇怪。你不認自己是萬家人,卻又開口替他們求情,萬賦也不是萬家人,你這麼護著他,又是爲了什麼?”
安小冷冷道:“與你無關。”
眼神堅定,目光疏離。
道恩瞇了瞇眼,卻不放下萬賦,而是轉身出門,丟下一句:“不放心的話,你可以跟來。”
他走了。
安小苻看看牀上的羅菲菲,咬咬牙,終究是放心不下萬賦,跟了出去。
腳步聲漸漸遠去,羅菲菲睜開眼,轉頭看著空無一人的門邊,大眼睛眨了眨,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
“自力更生吧,羅菲菲。”胸口疼得像是要炸開,她忍著劇痛給自己打了止疼劑,舒緩的感覺襲來,她扯一下嘴角,再一次昏睡過去。
道恩把萬賦抱回他的房間,也沒趕跟過來的安小苻回她的房間。
安小苻坐在牀邊,替萬賦整理被子。
道恩走到門邊,忽然停住腳步:“我很抱歉。”
安小苻的手一頓,轉頭看過去。
道恩背對著她,高大的身軀幾乎要頂住門框,他的聲音平穩(wěn):“你的手,我很抱歉。”
說完,他就走了。
剩下安小苻在那裡,看了一眼自己包紮好的手,厚厚的紗布裹著傷口,她卻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抱歉?
他是該抱歉,卻不是因爲這個小小的傷。
安小苻站起來,走到窗前,拉起窗簾一角,擡頭看著夜幕上的一輪月亮。
尚魚他們應該成功了吧,靳家人不是廢物,一定會保護好靳東夜吧。
夜色迷離,有情人分離兩地。
手再一次覆上小腹,安小苻點頭,眼裡是沉著的神色。必須找機會讓白益來一趟。
她要接受檢查。
茗城,靳家。
蘇硯很不情願地在靳家待著,卻不想這麼快就等到了靳東夜。
直升機在空中盤旋,左鷹先下來,身上的包紮讓蘇硯等人一愣。
夏遊已經(jīng)接到通知,上前沉著地問:“少爺呢?”
左鷹說:“在歐洲,左飛說少爺內(nèi)臟受損,不適合移動。”
夏遊臉色冰冷,暗暗咬牙:“道恩。”
左鷹粗獷的臉上也是凝重,他和夏遊說了一會兒,擡頭看向蘇硯那邊,走了過去。
“蘇先生。”左鷹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遞過去:“我家少爺要我交給你的。”
蘇硯挑眉,伸手接過,打開一看,清俊的臉頓時一頓。
蘇晨看見一向淡漠的少爺突然露出這種表情,眉心一動,湊過來看了看。
這一看,頓時他的神色也不
對了。
夏遊吩咐好宅子裡的下手該做的事情後,走過來,看著蘇家兩個人神情怪異,不由皺眉問:“怎麼了?”
左鷹盯著蘇硯手中的紙條,沉聲說:“少爺讓我轉交的東西。”
夏遊上前一步,問:“蘇先生,能不能?”
蘇硯也不避諱,直接把紙條遞了過去。
夏遊接過來,和左鷹一起看過去,兩人的臉色都是大變。
紙條上面寫著一行字:買下靳氏。
靳東夜居然要賣掉靳氏集團!
夏遊狠狠咬牙:“少爺是糊塗了!”
左鷹也是不能相信。
倒是蘇硯和蘇晨對視一眼,低聲交談起來。
“蘇先生,你……”左鷹欲言又止。
蘇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放心,我蘇硯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不過,你家少爺?shù)臎Q定並不瘋狂。”
夏遊一張俊美的臉難看至極,蘇硯居然說少爺?shù)臎Q定不瘋狂?哼,他是想蘇家得利吧。
左鷹稍微冷靜,他點點頭:“這件事情我們會再跟少爺確認。”
蘇硯隨意點頭,擡頭看見外頭的白蕓和凌瑤詫異地看著左鷹。
凌瑤幾乎是跑過來的,臉上是緊張和驚喜,對大眼睛眨動不停:“左先生,我?guī)煾的兀〗壬阉龓Щ貋砹税桑俊?
左鷹雙脣抿緊,臉色有些恥辱和沉重。
白蕓聰慧,立刻望下蘇硯,蘇硯對她搖了搖頭,白蕓眼裡閃過傷痛。
凌瑤卻還在追問:“左先生?靳先生他……”她看到左鷹肩膀上白色的紗布,上面還隱約透出一點血跡,一下子住了口。
她雙手顫抖了幾下,不能相信地問道:“沒有回來嗎?”
左鷹低頭,沒有回答,卻是默認了。
凌瑤搖著頭:“不,不會的!靳先生這麼厲害,怎麼會失敗呢!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凌瑤有些急切,衝過去按著左鷹的手搖晃。
她動作有些衝動,力道沒有控制好,左鷹肩膀的傷口被扯開一點,溢出更多的鮮血。
左鷹粗獷的臉上卻一點沉靜,似乎也要責備自己。
白蕓看不下去。走上去拉著她:“凌瑤!”
凌瑤停下來,眼淚在眼眶中閃動,低聲囔囔說:“怎麼會呢,師傅她……還有靳先生,他們就要結婚了呀。師傅她那麼喜歡靳先生,爲什麼會這樣?”
她的聲音又低又弱,卻像是鋒利的武器刺在每一個人的心口。
白蕓有些忍不住,跟著紅了眼睛,蘇硯攬過她,讓她靠在自己身前。
偌大的宅子裡,沒有主人的身影,而凌瑤的那句話彷彿一直在盤旋重複:爲什麼會這樣……
歐洲,意大利,玫瑰莊園。
“爲什麼會這樣?”邊湘握著拳頭,清冷的臉上神色不善。
他們剛剛得到消息,靳家那樣的陣勢居然失敗了,在道恩那裡一點便宜都佔不到。
怎麼會怎樣?
白益畢竟在歐洲的時間多一些,對局勢和勢力的判斷更爲準確。
他嘆了一口氣說:“靳家是厲害,但是一腳踏入黑道,跟幾代都在黑道上生存到底是不能相比的。”
道恩那個位置,他走的那條路,那是用數(shù)不盡的鮮血鑄成的。靳東夜不弱,輸就輸在他黑白兩道都走,卻都不純粹上。
邊湘咬牙,提步就要往外走。
白益連忙起身攔住她:“你要去哪裡?”
邊湘冷道
:“你還用問?”
白益額頭一緊:“你瘋了!靳家那麼多人馬都失敗而歸,你一個人能做什麼?”
邊湘低吼一句:“那也比坐在這裡什麼都不做好!”
白益伸手按著她的肩膀,軟聲安撫:“邊湘,你冷靜一點。”
邊湘也知道自己太沖動,她咬著牙平復了一下心情,依舊轉身要走。
“邊湘!”白益有些惱怒了,她怎麼就不聽勸?
邊湘腳步迅捷,冷冷拋下一句:“我去找靳東夜。”
白益眼睛一亮,心裡也鬆了一口氣,連忙跟上去:“我跟你一起。”
想要了解更多信息,自然要問經(jīng)歷過的人。道恩是個強敵,如果要對上他,必須要有十萬分的準備。
萬家。
自從道恩重傷萬歌后,萬歌整個人似乎都頹廢了,躺在牀上養(yǎng)傷,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
萬詩和萬婉婉都很擔心,萬詩怕母親受刺激就派人把修德請來了。她本來是要修德安撫母親,卻沒想修德聽到事情經(jīng)過後,冷笑一聲,跑到萬歌房間冷嘲熱諷。
萬詩連忙阻止:“父親,哥哥他受傷了,請你……”
“呵,沒用的東西。”修德不理會萬詩,徑自上前掀開窗幔,露出萬歌灰白的一張臉。
萬婉婉眼淚朦朧,站在一邊捂著胸口。
修德冷眼打量著自己這個繼子,嘴裡毫不留情:“懦夫!沒用的東西!有哪一次你做成事,嗯?萬家有你這樣的主人,遲早要完蛋!廢物!”
萬詩臉色難看,終於聽不下去,衝過去擋在牀前,秀麗的臉上都是憤恨:“夠了!他是我哥,是我萬家的繼承人!你算什麼東西,你只是娶了我母親的混蛋,根本不是萬家人!”
修德清瘦冷漠的一張臉頓時爆發(fā)怒意,一個巴掌狠狠甩過去,萬詩驚叫一聲,被打在地上,捂著臉雙眼通紅瞪著這個冷血無情的繼父。
“我說錯了嗎?你除了指責謾罵,逼著我哥、給他無盡壓力,你還做過什麼!呵呵,你想說哪點錢嗎?我呸!我告訴你,我們?nèi)f家人不稀罕!”
修德暴怒地低吼一聲,上前就要擡腿去踹,卻被一個嬌小的身影攔住了。
萬婉婉哆嗦著擋在萬詩面前,臉上帶著害怕,神色卻很堅定:“修德,你別……他們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
修德嗤笑一聲,臉上的嘲諷和輕蔑毫不隱藏:“婉婉,這樣的廢物看見都覺得噁心,你把他們當孩子難道不覺得丟臉?”
萬婉婉臉色變了一下,聲音擡高:“修德,你不準這麼說!他們都很優(yōu)秀,你怎麼可以詆譭他們!”
修德冷哼一聲,扯了扯領口,臉上是冰冷的:“優(yōu)秀?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他們變得優(yōu)秀。”
他挽起袖子,露出精瘦卻有利的胳膊。
萬詩的臉一下子慘白無比,童年的噩夢似乎一下子襲來。
她起身跑牀邊,鞋子都沒脫在萬歌身邊躺下,縮成一團,腦袋藏在雙手裡,嘴裡不住低低叫著:“別,別打我,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會努力的,我會努力的!”
萬歌渾濁的眼睛似乎動了動,伸出一隻手放在妹妹的肩膀,無聲地守護和安慰。
萬婉婉看著那一幕,表情充滿錯愕和震驚,她難以置信地看向跟自己生活了多年的丈夫,那個她認爲可靠溫暖的男人。
“修德,你……打他們?”
修德扯出一個冷肅的弧度:“誰讓他們沒用,一個兩個都是廢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