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玉美的眼睛轉動了一下,笑著用力一戳他白皙帶著無數紅色痕跡的胸膛,眼底的貪婪意味非常明顯:“那你說,要怎麼做才能……”
周卓這次沒有抓住她的手,只是勾脣一笑,笑容裡說不出的陰涼。
“只要你聽我的,我保證我那個比女人還美的弟弟一定是你的……”
夜光冷淡,無邊的黑暗籠罩著整個茗城,天空似乎永遠不會天明,這樣暗沉的夜卻終究比不過更加灰暗的人心。
靳家。
左飛正在熟睡,卻冷不丁感覺到一道冰冷的視線投遞到自己身上,他猛得睜開眼,接著微弱的月光看見自家的少爺人高馬大地站在自己牀前。
左飛嚇了一跳,磕磕巴巴,話都說不清楚:“少、少爺?”
我的媽呀,大半天的少爺不聲不響來他房間是想幹什麼?左飛嚥了一下口水,仔細回想了一下,在靳家這麼多年,沒發現少爺有夢遊的跡象呀。
難不成是因爲失憶的事情,造成了腦袋的不正常運作,所以以前沒有的毛病現在通通有了?
……不會吧……
左飛又仔細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一臉冷峻的少爺,沒看出什麼詭異的地方呀,除了他大半天忽然出現在自己房間裡外,臉還是那張冷臉,沒多少表情,眼神倦黑冷冽,好像隱約有些不悅?
嗯,不悅?
靳東夜皺著眉,看著穿著褲衩光著上半身坐在牀上的左飛,心裡頭只覺得不順眼。
左鷹那麼出色,能力又強,個性又穩重,怎麼會有一個這麼弱的弟弟?
靳東夜忍下質疑,冷冷開口道:“醒了?”
左飛回神,立刻點頭,說:“醒了,少爺你來,我當然得醒!”
靳東夜微微頷首,還不錯,起碼識相。他沉吟一會兒,說:“我來找你是爲了失憶的事情。”
“哦。”左飛一邊聽,一邊瞭然地點頭。
靳東夜刀鋒一般銳利的眼睛瞥了過去,聲音裡帶著幾分壓迫的意味:“你有幾分把握治好我?”
“……”左飛眨巴眨巴眼睛,耳朵裡聽到他的話,腦子裡的思維卻不在同一頻道上,他傻愣地問:“什麼把握?”
靳東夜冷峻的臉微沉,眼神彷彿冰天雪地裡最硬的石頭,他耐著性子又說了一遍:“我的失憶,你有幾分把握?”
左飛的睡意一下子都驅散了,他倏地從牀上起來,跳下去時有些腿軟,險些往少爺身上撞,好不容易穩住了身體,他臉上是焦急的神色:“不行!少爺你的失憶不能治!”
靳東夜英挺的眉目很不悅地皺了起來,他大半夜跑這裡來,可不是爲了聽他這一句“不能治”,沉聲道:“又不是絕癥,沒有不能治的道理。”
左飛真是心急如焚:“話是這麼說,可是少爺你別忘了你的頭痛……”
靳東夜冷聲打斷他:“我知道,我記得醫學上有一種理論可以解決這種情況。”
左飛心裡一動:“少爺你是說……”
靳東夜點頭:“是,麻痹痛楚。”
所謂麻痹痛楚,就是用外界的信息或事物一而再再而三地對當事人進行刺激治療,剛開始當事人感覺到的痛楚是難以想象的,但是時間一長,一切刺激都會減弱,痛楚被麻痹了,那麼當事人就不會再被外界的刺激所影響了。
靳東夜打得就是這個主意,他知道安小苻是爲了不讓他受苦,所以纔不強求他回憶過去,而左鷹四人也是一樣,他們關心他的身體勝於一切。
不過,他不打算就這樣
被頭痛和失憶牽制,他習慣掌控一切,而不是被掌控。
左飛皺眉:“少爺,你確定嗎?”雖然他家少爺很厲害,身體機能比一般公子哥不知強了多少倍,可是頭痛跟身體其他部分的痛楚不一樣。
達到一定程度的頭痛,會造成當事人痛不欲生的折磨,所以一般得了偏頭痛的病人都苦不堪言。
左飛十分不理解他的做法。
“少爺,你是擔心你心智倒退的事情嗎?這沒關係的,照你目前的情況,沒多久你就能恢復到正常的心智了,而你在失去的那段記憶,根本沒多大影響不是嗎?”
左飛苦口婆心地勸著,靳東夜聽著卻只是冷冷看他一眼:“有沒有影響,我說了算。”
他高大挺拔,穿著黑色綢緞的睡意,領口露出一些小麥色的胸膛,配著英挺冷酷的臉,整個人在頹廢的深夜裡有著旁人無法比擬的氣勢。
並且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左飛被噎了一句,有些苦惱地抓抓腦袋:“要是被我哥他們知道了,一定會罵死我的。”
靳東夜正想警告他這點,濃眉一挑:“這件事,誰都不準說,尤其是她。”
她?左飛眉心一動,很有眼色地想到了她是誰。
還有誰呢,能讓他家少爺另眼相看的女人,從兩年前到兩年後的現在,從來就只有一個安小苻。
不過安小苻的意思不是不讓少爺回憶過去嗎?
左飛猶不死心地勸說:“其實啊,少爺,比起你們的過去,安小姐更關心你們的將來,而這將來麼需要一個健康的身體和精神,少爺啊……”
“閉嘴。”
“……是,少爺。”
靳東夜長腿闊步就往外走去:“你外頭的器具很齊全,出來,我們現在就開始。”
現在?大半夜?
左飛一愣,靳東夜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口,他哀嚎一聲,認命地穿了上衣走了出去。
長夜漫漫,有人美夢甜甜,有人夜不能眠。
第二天,清晨。
安小苻睡醒,一轉頭就看見靳東夜平靜的睡顏,他的濃眉,他的高鼻,怎麼看怎麼順眼。
在心底暗歎了一下自己選男人的眼光多麼多麼好,又偷偷在他薄脣上輕了一下,安小苻動作輕巧地起身,走進了浴室開始洗漱。
就在她起牀不久,原本閉著眼睛熟睡的靳東夜睜開眼睛,那一雙狹長的風眼中有著淡淡的疲憊,隱約可以看見一些血絲,可見他昨晚根本沒怎麼睡。
起身時,腦袋還有些痛,冷酷的男人只是微微皺眉,聽到浴室的門開了,他的表情立刻恢復平靜。
安小苻有些意外:“你醒了?”
靳東夜淡淡道:“嗯。”
安小苻一身清爽地出來,對著他伸出手:“起牀啦,諾,我拉你起來。”
靳東夜一愣,然後伸出大手,她的潔白細膩和他的寬大有力是那樣不同,卻又奇蹟地契合在一起。
靳東夜當然不會真的讓她使勁拉,所以安小苻沒怎麼用力就把人從牀上帶了起來。
她踮起腳,在他肩膀輕輕拍了拍:“好了,快去洗漱吧。”
說完,她就越過他,去找自己的衣服穿。
靳東夜看著她的背影,總覺得自己被當成小孩一樣被哄著,不過,他濃眉一挑,這種感覺並不是太差。
他轉會頭,走進浴室。
兩人整理妥當,下樓吃了早飯,左鷹等人就過來交待公事。
這幾天因爲靳東夜心智
沒有完全恢復,左鷹夏遊一致認爲他待在靳家最好,所以連靳氏集團也很少去,真有什麼緊急的合同要籤也是讓人帶到靳家來。
幾個男人談公事,安小苻對此的興趣很一般,於是自己就走出去看。
靳家這幾年變化不大,靳東夜也不是風流講究的公子哥,沒事就喜歡佈置自己的房產。看著這一草一木,都是熟悉的模樣,讓安小苻有一種自己從未離開的錯覺。
直到她轉頭在一處牆面的反光上看到自己的倒影,白衣長髮,離開暗殺組織後,身上的凜冽和尚未形成的殺氣都消失不見了。
倒影中的女人,一張臉清麗可人,杏仁眼睛黑亮有神,微微笑起來時簡直和普通女孩沒什麼兩樣。
安小苻對著自己做了一個鬼臉,被自己逗笑了。
是啊,一切都沒變,但是一切都不一樣了。她和邊湘再也不用爲組織奔波,她們的世界再也沒有鮮血和數不盡的任務。
不過,還好,他沒變。
靳東夜啊,這兩年即使忘記了,也還是在原地等著她呢。
看著園子裡開著的嬌豔玫瑰,安小苻只覺得心頭暖和極了。她之前聽下人說了,林鈴在時曾經建議靳東夜拔除這片玫瑰,改種更富貴的牡丹,被他毫不留情地否決了。
雖然知道,這玫瑰園子是靳東夜母親最心愛的,對他也有很重要的意義,不過再心底深處,安小苻還是認爲,靳東夜這樣的決定多少還是跟自己有些關係的。
玫瑰淡淡芬芳,站在裡面只覺得心曠神怡。
安小苻欣賞了一會兒,忽然覺得有些想念靳東夜,於是準備去書房,只走到正廳外,就看到幾個男人都在那裡,裡面還有一個稍顯羸弱的身影。
仔細看去,居然是蘇晨。
安小苻眉頭微皺,腳步加快,很快就來到正廳。
靳東夜遠遠就看見她,在衆人都靜默的時候,深處手,對她道:“過來。”
安小苻應聲過去,靳東夜摟著她的腰,保護性地把人往自己身邊帶,一邊冷冷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蘇晨面帶微笑,毫不畏懼,眼神對視安小苻,打了聲招呼,然後慢條斯理地問:“我家少爺要離開茗城了,走之前派我來問問,爲什麼我們趕去酒吧時白小姐已經不在那裡了呢?”
安小苻平靜地看著他:“和蘇硯的交易內容是什麼?”
蘇晨微笑:“你們提供白小姐的下落,作爲交換,曹珊珊的事情我們保持緘默。”
那不就是了。安小苻挑釁地看了他一眼:“下落我們給了,人沒抓到,這也能怪我們?蘇家不會這麼小氣吧?”
蘇晨的眼眸微微縮了一下,輕笑兩聲,話語說得曖昧:“蘇家小不小氣,安小姐以後就會知道了。”
什麼意思,這是威脅她?
安小苻挑眉,很不客氣地看著他。
蘇晨到最後還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很有禮貌地道了別就走了。
留下安小苻靠著靳東夜,低聲問:“蘇家不會來找麻煩吧?”她可不想靳東夜爲了自己又惹上麻煩。
靳東夜一張輪廓分明的臉,表情不變,神態中卻帶著一點囂張和從容:“怕什麼。”
就算來了,又如何,茗城的靳家和易城的蘇家,兩強交鋒,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安小苻一聽,覺得也是,是她自己多心了,靳東夜這麼厲害,又有左鷹幾個輔助,蘇家想欺負到靳家頭上來,只怕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
“唔,不管他了,我們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