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不和你鬧了。不過,玲瓏,你真的惹我生氣了。”南宮墨直立起來,拉過靠在樹上的薛玲瓏,揉在自己的胸膛上。
“我哪裡惹你這個混蛋了啊。”薛玲瓏一臉的委屈。
“真的不知道?”這個壞壞的聲音,讓人聽起來就想起各種慘不忍睹的報復行動。
“真的不知道啊。”
等著被南宮墨拍頭時,薛玲瓏清楚的聽到南宮墨深深的嘆氣聲。那聲音似乎是一把真實的劍,一下子紮在薛玲瓏的心頭,瞬間痛感就襲擊了身體所有的感官。
“南宮墨,我說暫時離開也是爲你好啊。”薛玲瓏認真的說。
“收起你的好心。”南宮墨哼了一聲。
“喂,你這個人,真是不分好歹嘛。”薛玲瓏推開南宮墨,與他對視。卻赫然發(fā)現(xiàn),在那雙時刻都神采奕奕的眼睛中,她看到了黯然。
“怎麼了?”
“玲瓏,無論什麼時候,你都要站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可以嗎?”
南宮墨的手緊緊握著薛玲瓏的肩膀。微微有些疼。但是,薛玲瓏知道,這就是他的承諾。
站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才能做到第一時間的保護。
“好,我不會離開你的。”薛玲瓏深深的點頭,撲過去死死的抱著眼前的這個男子。永遠不會離棄的誓言,就像一個無形的紅線,將兩個人緊緊的拴在一起。
“對了,你是不是應(yīng)該開始給我講故事了啊?”薛玲瓏攀著南宮墨的胳膊,孩子氣的笑道。
“你還真是念念不忘啊。”
“當然啊,我可是一個很鍾情的人呢。”薛玲瓏自豪的說。
南宮墨微笑的拍了拍薛玲瓏的頭。很有意味的笑了笑。“你鍾情,那麼我也該放心了,是不是?”
薛玲瓏紅著臉白了他一眼,低低的說:“少臭美了。”說完,又忍不住自己笑了笑。
回到大帳裡,似乎每個人對星莫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帶著說不出的疏遠和敵意。的確,現(xiàn)在在外面虎視眈眈的是漢人,星莫也是漢人。而那個隨時屠殺他們族人的將軍,竟然是和星莫有婚約的人。無論星莫的心裡是怎麼想的,就憑她與敵軍這種說不清理不明的關(guān)係,就很難讓人不懷疑。
星莫靜靜的坐在帳子的角落裡,手裡反覆摩挲這玲瓏鞭,目光怔怔的,似乎是在想什麼。對周圍的人與事,恍惚中是在意的,有似乎沒有在意。
“族長,我們不能留這個漢族女人在這裡。”
“對,都說漢人是奸險狡詐的,誰知道這個女人會不會是對面那個什麼王爺派來的奸細。”
“族長,快點決定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烈亦身上。烈亦只是皺著眉頭,瞪著自己手中的扳指,什
麼話也沒有說。他是兩難的。烈亦是相信星莫的,可是,他要用什麼辦法讓族中所有人都相信呢?難道真的把星莫驅(qū)逐出去?且不說自己的心不容許自己這樣做,就是真的驅(qū)逐出去,這個單薄的女子能去哪裡呢?回到師父的身邊嗎?師父如今在閉關(guān)修養(yǎng)著,哪裡還能顧及到照顧星莫呢?
星莫見烈亦的眉間是驅(qū)不散的憂愁與進退兩難,淡淡一笑,起身道:“諸位的擔心,我明白。只是,如今外面的那個將軍,你們口中的青梅竹馬,他的父親殺了我莫家上下十幾口人。抄家那天,是他親自帶人去的。我父親一生爲了那個皇帝兢兢業(yè)業(yè),忠心耿耿。到最後呢?竟然落得個叛逆的罪名。”星莫深深吸了口氣,將哽咽的聲音壓在心裡。“我本也不求諸位可以相信我。星莫也不會再在這裡多留。但是,臨走之前,我想告訴諸位,君遠是一個極有經(jīng)驗的將才。不是像以往那些將軍,因爲不佔天時地利就會放棄的。”
星莫說完,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坐上的烈亦,“保重。”
“星莫姑娘。”
“烈亦,我去意已經(jīng)決定了,不必挽留。星莫不會幫漢人來對付你們的。若是覺得對方當真不是好對付的角色。你可以再你師父的井口放上三根胡楊的枝條。”
“我知道你是極驕傲的人,不會就這樣任由人懷疑的。可是,現(xiàn)在大敵當前,我們都不是很瞭解對面的對手。你是唯一一個瞭解這個人用兵習慣的人。就當是幫我們,留下可以嗎?”烈亦知道,他無論如何是不能讓星莫離開的。與公與私來說,星莫都有留下的必要。
星莫直視這近在咫尺的男子,他眼中是坦率的挽留,還有,炙熱的感情。星莫低下頭,緩緩彎起嘴角。
“烈亦,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只是,我不喜歡被懷疑的感覺,更不想因爲我,你們君臣離心。能幫你的,我定會幫你。但是,留下是斷不可能的。”
“無論因爲什麼,你今日是走定了,是嗎?”
一句反問,倒讓星莫不知道怎麼回答。本來是必定要走的心,突然之間就有些不願走了。難道,就是因爲他這樣認真絕望的反問嗎?
“諸位長老,請先出去,我有話對星莫姑娘說。”
“族長,大敵當前,你••••••。”
“請出去。”烈亦低低的吼。所有人都怔住了。這個族長是他們看著長大的。才能是不必多說的,就是性子也是他們瞭解的。從小到大,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過烈亦因爲什麼事而認真緊張。就是上一次獻出碧天劍的時候,他也只是懶懶的而已。因爲,烈亦一直堅信,他可以掌控這一切。可是,今天,似乎什麼事情,脫離了烈亦一貫自信的預料。
看著他們慢慢散去,星莫心裡有些忐忑不安。雖然星莫認識烈亦的時間不長,但是她自認爲還是很知道這個人的。能讓這樣一個一貫從容的人,瞬間失控,究竟自己的身上有什麼是他不能放手的呢?
“你要走,是因爲不願意與君遠爲敵,還是因爲你被人懷疑?”烈亦的語氣有些陰沉,很像大漠天邊偶然凝聚起的黑色風暴。彷彿下一刻就會讓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星莫沒有回答。烈亦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事。雖然星莫自己不知道對於君遠是愛還是舊情不捨,但是不願意與他刀兵相見是真的。而自己受到懷疑也是一方面的因素。
“或者兩者都有?”
“我不知道。只是很想離開。”
“星莫,你究竟是想逃避什麼?”
“我沒有逃避,也不是不敢面對的人。”星莫霍然喊道。可是,自己真的不是在逃避什麼嗎?若是面對,當時在戰(zhàn)場上的相見又何必撥馬而走?若是面對,當時家破人亡時,就該憑藉一身武藝爲家人報仇。
可是,都沒有。她只是冒著被追殺的危險拼死闖過了雁門關(guān),來到這片她本不熟悉的土地。
“你就是個不敢面對的人。連陌生人對你的懷疑,你都不敢面對。情願一走了之。”烈亦將星莫的身子板正。“看著我,你是驕傲如鷹的女子,你不該是個懦夫。”
“你要我如何去面對?我五年前被送出去學藝,滿想著學成之日回家與父親團聚,幫父親上陣殺敵。可是,你知道回家那日我看到了什麼嗎?滿院子的屍體,都是我至親人的屍體啊。帶頭扔下斬令的,是我自小敬愛的哥哥,那是我心裡最愛的君遠哥哥啊。你要我如何去面對,你告訴我,你要我如何去面對?”
星莫瘋了一樣的抓著烈亦的手臂,狠狠的用力抓著,彷彿只要用力抓著烈亦,就是抓住了這些問題的答案。淚水肆意的落在地上的地毯中,悄無聲息,卻重的讓烈亦的心搖搖欲墜。
“星莫,星莫,有我呢,以後什麼事,都有我呢。”烈亦手忙腳亂的將星莫抱在懷中安慰著。可是,除了這樣空空的說著,他什麼也做不了。
“烈亦,我不走了。你說的對,我是該面對了。”擦乾了眼淚,星莫保持著最後的堅強。“他們懷疑我並沒有什麼不對。時間久了,許久好了的。”
烈亦輕輕的將星莫落在面頰上的頭髮放在她的耳後,柔聲說:“無論發(fā)生什麼,就是天下人都懷疑你。我相信你。”
星莫點頭,淡淡的暈開笑意。暫時她還不知道自己對烈亦,烈亦對自己究竟是怎麼樣的感情。不過,她一直堅信這自己的堅信。烈亦,是她可以用性命去信任的人。就如烈亦所說,對於她星莫,即使天下人都懷疑烈亦,她也仍會相信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