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玲瓏隱約中,彷彿是在一個巨大的森林中。森林的周圍都是迷霧,似乎散不開的迷霧。包圍著一層一層著孤身一人的薛玲瓏。周圍似乎有光,又似乎沒有。
“南宮墨。”薛玲瓏試探的叫了一聲。已經(jīng)多久了?自己已經(jīng)習(xí)慣了每逢遇到自己害怕的時候總會呼喚這個名字。因爲(wèi)這個名字可以的讓她安心,可以讓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孤獨的面對。
可是,不像往常一樣,那個淡淡含笑的聲音會微微帶著些笑意的響起。回答薛玲瓏的只是一片沉靜。薛玲瓏沒有得到任何回答,心有些害怕。向前走了幾步,卻看到一個很模糊的身影。
他的背影很孤傲,只是負(fù)手而立,就散發(fā)出很強大的王者的氣息。那背影,玄色衣衫,一隻手中握著一把寒光逼人的劍。那是無名劍。薛玲瓏記得再清楚不過了。第一次的長街相遇,他微笑的擋在自己的面前,笑著對自己說:“看來你是配得起玲瓏鞭的。”
“南宮墨。”薛玲瓏緊跑了幾步。恍惚中,她只覺得,自己要快些到南宮墨的身邊。快點,再快點。彷彿慢了一些就會錯過了自己賴以生活與呼吸的人。
任憑薛玲瓏如何焦急的呼喚,南宮墨都沒有將頭轉(zhuǎn)回來。
“你是不要我了嗎?”薛玲瓏忽然停下腳步,直直的盯著那在厚厚濃霧中有些模糊的身影。“南宮墨,你答應(yīng)過我要陪我一輩子,你怎麼可以忘記?你說過你不捨得與我錯過,你怎麼可以就這樣不要我了?”
薛玲瓏的怒吼,仍就只是換回了南宮墨的沉默。
薛玲瓏低下頭,卻隱約在地上,在南宮墨站著的地上,看到了一大攤的血跡。那血跡有的已經(jīng)凝結(jié)了,可還有的是新鮮的血液。一層又一層,疊加著壓在薛玲瓏的心上。
他是受了傷的。定然是的,不然怎麼會這樣不轉(zhuǎn)過身來呢?南宮墨就是這樣的人,他受的傷,從不願意讓自己看到。他是那樣急切的將自己的脆弱掩藏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是那樣隱忍著在自己的面前堅強下去。
“南宮墨,你受傷了是不是?你轉(zhuǎn)過來讓我看看,你傷在哪裡了?”薛玲瓏又向前走了一步。眼前的霧氣更加的濃了。濃的薛玲瓏看不清自己近在咫尺的心上人。
“南宮墨,你別走。南宮墨,你不能就這樣丟下我。”
“玲瓏。”恍惚中,薛玲瓏聽見一個很微弱的聲音,在遠(yuǎn)處隱隱的呼喚著自己的名字。那聲音似乎就是南宮墨。
“南宮墨,你等我。南宮墨。”薛玲瓏拔步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努力的跑著,跑著。不,那失去的感覺彷彿就是將心生生的挖下去的感覺。那種窒息的感覺讓薛玲瓏感到害怕與無助。
南宮墨不能
就這樣丟下她。他不能。
子硯靜靜的坐在薛玲瓏的牀邊,手臂上的傷已經(jīng)包裹得很好了。可是此時,他的心更痛。他就那樣坐著,聽著夢中的她不停的喊著南宮墨的名字。在洞中的時候,爲(wèi)了換取南宮墨回來,薛玲瓏不惜用石頭傷了自己的眼睛。玲瓏,原來你也是用生命愛著那個男子的啊。就如同當(dāng)年星莫用自己的生命愛著烈亦一樣。那樣的熾熱,奮不顧身的彷彿是飛蛾撲火。
“玲瓏,醒醒。玲瓏。”
“南宮墨。”薛玲瓏的眼睛驀然睜開,驚恐的喊著。
“玲瓏,你醒了?”子硯忙探身握住薛玲瓏冰冷的手。
“南宮墨,太好了,你還活著。”薛玲瓏緊緊的抓住子硯的手。“你不知道,我剛纔做了一個很嚇人的夢。夢裡你受了很重的傷。我們在林子裡,周圍都是迷霧。可是,你就在我的前面,你不理我。無論我怎麼叫你,你都不理我。南宮墨,在那個夢裡,你不要我了。”
子硯怔了一下,忽然覺得哪裡不大對勁。這樣的薛玲瓏,是他所不熟悉的。是陌生的,甚至可以說是不正常的。
“沒有沒有,怎麼會呢。”子硯將薛玲瓏攬緊在懷中,長長的嘆了口氣。
“哦,對了,不知道師傅起來了沒有。我消耗了他那麼多的內(nèi)力,總還是要去感謝他的呢。”
“嗯?”
“怎麼了?不會白道長不想看到我吧?不要吧。我也不是有意就發(fā)了魔性需要他用自己大半輩子的內(nèi)力幫我壓制啊。我還覺得他這人很好呢,不會就真的生氣了吧?”
“哦,沒,沒有,怎麼會呢,師父哪裡就這麼小氣了。你別多想啊。”子硯含糊的說。“你才醒,先歇歇吧。”
“好。”薛玲瓏放心的笑了笑,躺在牀上任由子硯爲(wèi)自己蓋好被子。
子硯伸手在薛玲瓏的眼前晃了一晃。薛玲瓏只是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沒有反應(yīng)。
那石頭竟真的傷了她的眼睛。子硯嘆了口氣,走出屋子。
“我姐姐怎麼樣了?”子硯才一合上門。就頂頭碰上了薛玲瓏的妹妹薛靈兒。薛靈兒端著藥而來,見子硯出來,忙攔住他問。焦急與關(guān)心的神色溢於言表。洞中的事情,子硯已經(jīng)對薛靈兒說了。現(xiàn)在,薛玲瓏是薛靈兒唯一的親人。也是一直以來,薛靈兒最重視的親人。
“玲瓏似乎不大對勁,剛纔拉著我叫南宮墨的名字。而且她的記憶似乎停留在了他們還在蜀山劍門的時候。”
“你是說姐姐失憶了?”
“或者說,是瘋了。她自己執(zhí)拗的不願意相信發(fā)生在洞中的事情。不願意去面對南宮墨的死。”
“那你怎麼看?”
“
我不知道。一方面,我不希望玲瓏被南宮墨的死擊垮,可是,另一方面,這種失憶又能夠維持多久呢?如果有一天玲瓏知道了真相,會不會比現(xiàn)在的狀況更加的糟糕?玲瓏會不會因爲(wèi)更加的思念南宮墨而直接毀了自己?”
“我從來不知道姐姐也會有這樣脆弱的一面。”薛靈兒低低的垂下眼眸。看著手中的黑色的藥。
“她的傷,終究只對那一個人完全敞開。因爲(wèi)你,我,包括你的父親,在玲瓏的心裡,都是需要保護(hù)的。而南宮墨,卻是可以保護(hù)她的。”
“我不懂。”薛靈兒搖了搖頭。
“呵呵,罷了。等你有了自己愛的人,也許就懂了。”
“那我們現(xiàn)在怎麼辦?是要告訴姐姐,還是……”薛靈兒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聽見屋子裡一陣驚叫。
“南宮墨,不,南宮墨,不要丟下我。”
“姐。”
“玲瓏。”
子硯與薛靈兒都是一驚,連忙一把推開門,只見薛玲瓏一臉驚恐的從牀上坐起來,雙手胡亂在空中抓著。
“怎麼了?”子硯忙扶住薛玲瓏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
“南宮墨,我,我夢到你將我推開,自己被埋在了墓穴中。”薛玲瓏的手顫抖著。連聲音都帶著極大的不安。
子硯溫和的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不就在這裡嗎?我沒事。你看,誰來看你了?”
子硯回首向薛靈兒使了一個眼色。薛靈兒放下手中的藥,上前握住薛玲瓏的手,柔聲叫了一句:“姐。”
“靈兒,你回來了?你不是在幻影閣嗎?是被那閣主欺負(fù)了嗎?”
“沒有,沒有姐姐。我很好。”薛靈兒用另一隻手抹了抹眼中幾乎決堤的淚水。
“靈兒,你怎麼哭了?”薛玲瓏摸索著要給薛玲瓏擦眼淚。向前探了探身子,卻整個人落在子硯的懷裡。
“小心。”
“嗯,我知道。南宮墨,這裡是你的師門,記得安排好我妹妹的生活哦。要是靈兒和我說在你這裡受了委屈,小心我和你發(fā)怒。”
“嗯。好,我這就去安排。你先歇著可好?”
“好。”薛玲瓏點點頭,卻又突然想起什麼的叫住他。“等一下,南宮墨。”
“怎麼了?”
子硯與薛靈兒緊張的盯著薛玲瓏的表情。那是一張幾乎沒有表情的臉。子硯很熟悉。那日在客棧,得知自己父親消息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的表情。
沉靜了一會兒,薛玲瓏輕笑一聲。“沒事兒了,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薛玲瓏躺在牀上,緩緩的閉上眼睛。這一切,究竟是哪裡不對?是南宮墨?還是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