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玲瓏倚在牀頭,身邊的南宮墨依舊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他應(yīng)該很累的。這一路上一直都小心的防備著,一直到昨晚。霹靂堂的人已經(jīng)找上他們了,也就不必再去提防。對於霹靂堂來說,他們是已經(jīng)被打草的聲音驚起的蛇,與其暗中偷窺尋找時機,不如正面交鋒更有拿到七寸的可能。只是,南宮墨這一次來江南,是抱了必死的決絕吧?不然昨晚講到的烈亦與星莫,他何以會說出那樣的話?定是要暗示自己什麼。有朝一日他離開,要她好好的活著嗎?
也許是吧。可是,沒有了南宮墨,薛玲瓏又如何還能明媚的活下去?在南宮墨沒有出現(xiàn)時,薛玲瓏對與子硯也不過是一種信任。可是,南宮墨的出現(xiàn)讓薛玲瓏第一次覺得,自己也是可以嘗試去依靠一個人的。這比單純的信任更讓薛玲瓏珍惜。
從小到大,薛玲瓏一直扮演著爲(wèi)父分憂的長女,照顧幼妹的長姐的角色。她不敢去依賴,甚至爲(wèi)了他們的安心要隱藏起自己的感情,這也就是爲(wèi)什麼江湖盛傳清鎮(zhèn)薛家的大小姐是個謙和有禮,卻讓人敬而遠(yuǎn)之的人。是的,清鎮(zhèn)薛家一直是薛正則維持外面的事,而對於整個薛家內(nèi)部,真正操勞的是薛玲瓏。所以,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就變得分外重要。重要到她不得不小心應(yīng)對。
但是,南宮墨的出現(xiàn)打破了這所有的僞裝。因爲(wèi)本質(zhì)上他們是一種人,所以他能看破她的僞裝,所以他只將她當(dāng)作一個平凡的瘋丫頭去對待。在南宮墨的面前,她就只是她,單純的只是一個不經(jīng)世事的女子。她可以肆意的去依靠南宮墨,可以對他不講道理,可以放心的睡在他的身邊。因爲(wèi)他的愛,給了她肆無忌憚的理由。
“我如此的依賴著你,若是沒有你,我又該如何?”薛玲瓏的手指摸索著沿著南宮墨棱角分明的臉頰而下。冰冷的手指卻驀然被握在一個寬大的手掌中。
“你這是在調(diào)戲我?”南宮墨似笑非笑的聲音響起來。緊接著,薛玲瓏整個人都落在了南宮墨的懷中。南宮墨溫?zé)岬臍庀⒃谘α岘嚨亩峡M繞著,薛玲瓏的臉?biāo)查g通紅,縮了縮脖子,避開了那股擾得她心神不寧的熱氣。
“趕緊起來,我可還餓著呢。”薛玲瓏伸手推了推南宮墨的胸口。本是很正經(jīng)的動作,在這時做卻莫名的帶著一種嬌媚與妖嬈。
南宮墨的手臂緊了一緊,卻輕輕笑道:“此時,若是你我已經(jīng)成親就好了。”
“嗯?”薛玲瓏茫然的應(yīng)了一聲,卻顯然是沒明白南宮墨話後面的意思。
“算了,和你說了你也未必明白,起來吧,
今天大概又是一個不平凡的日子了。”
“不平凡?哪裡不平凡啊?”薛玲瓏被南宮墨一把抱起來,安放在椅子上。
南宮墨在銅盆裡將手巾洗了一洗,轉(zhuǎn)身遞給坐在一旁的薛玲瓏。“昨天霹靂堂既然偷盜不成,今天定然是要明搶了。嗯,說不定明天江湖上就要開始傳聞,傲劍山莊的少主攜夫人一起滅了霹靂堂呢。”
薛玲瓏聽了,抿嘴一笑,擦了擦臉和手,將手巾遞還給南宮墨。他的侍候她接受的理所應(yīng)當(dāng),他侍候的也是天經(jīng)地義,沒有什麼不正常。
“可是,他們不是已經(jīng)得到了鑰匙嗎?還來找什麼?”
南宮墨洗臉的手頓了一頓,在考慮要不要告訴薛玲瓏。因爲(wèi)這件東西比鑰匙更重要,若是告訴了薛玲瓏,會不會反而給她帶來災(zāi)禍?
“雖然知道的越多越危險,你也不用瞞著我吧?你覺得咱們倆現(xiàn)在的處境還不是危險的?再說,你要是說清楚究竟是什麼東西,要是哪天我勤快了,收拾東西時順手扔了可如何是好?”
南宮墨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相信,這種事確實可能是薛玲瓏幹得出來的。不過,最重要的是,若是不告訴她,怕是她心裡始終都會有這麼個結(jié),恐怕覺都睡不安穩(wěn)了。況且只要自己小心的守著她,應(yīng)也不會有什麼事的。
“玲瓏,你還記得我在你家的時候,你父親給我的那個玉玦嗎?”
“記得啊。”
“他們在找的就是這玉玦。”
“這玉玦難道也和碧天劍有關(guān)?”
“對啊,這玉玦是尋找碧天劍必不可少的一樣?xùn)|西。”
薛玲瓏表示明白的點了點頭,忽又想起什麼似的點了點頭。“南宮墨,我終於知道爲(wèi)什麼有人在你才入中原的時候殺人嫁禍你了。是爲(wèi)了引你出來是不是?”
“變聰明瞭。”南宮墨含笑拍了拍薛玲瓏的頭,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
“什麼叫變聰明瞭。這種事情動動腦子就能明白的呀。”薛玲瓏沒好氣的回答。
“那你猜猜,這嫁禍我的會是誰?”
“不用猜,除了那個幻影閣的老女人之外,絕不會有別人的。不過,她是怎麼認(rèn)爲(wèi)你身上有玉玦的呢?當(dāng)時玉玦明明是在爹的手裡。”
“幻影閣只是知道我身上帶著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所以憑藉猜測,他們覺得可能是這玉玦。”
薛玲瓏愣了一會,搖了搖頭。“不對,還是不對啊。”
“怎麼了?”
“按照常理說,這玉玦的事應(yīng)該是霍瓦爾族的機密事,那個老女人是個外人,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xì)?”
南宮墨沉默,伸手扶起薛玲瓏。“不是說餓了嗎?走吧,吃飯去。”
“是不是消息是從薛家泄漏出去的?是靈兒對不對?”
“薛叔叔曾說過,他與子硯談過這事,我到之前,收到我爹的密信時,似乎也是有人在暗中的。只是當(dāng)時他沒有繼續(xù)追查下去。”
“我知道了。”薛玲瓏垂頭道。“其實早該想到的。”
“玲瓏。”南宮墨俯身將頭湊到薛玲瓏的面頰邊上。“都過去了。”
“嗯。那你身上帶的那個重要東西又是什麼?我記得你是輕裝簡從來的薛家。哦,說起來,你可是連聘禮都沒有給我呢。”
“回去補給你。你想要什麼呢?”
“這個我可要好好的想想了。喂,別轉(zhuǎn)移話題好不好。你身上帶的到底是什麼啊?”
“就是那個水晶的棺材呀。我輕車簡從到清鎮(zhèn)的時候,好像只有那個棺材最是寶貴了吧?”
“其實你的無名劍也是很寶貴的呢。”
南宮墨笑了笑。“那是你覺得。這棺材是我爹親手做的,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碰過。所以,帶著這棺材去見薛叔叔的人,就必定是我爹最信任的人。況且,對於我爹和薛叔叔來說,那棺材是爲(wèi)了心愛的人做的,自然是這世界上對寶貴的東西。”
薛玲瓏緩緩的點頭。“這倒是。”
“想薛叔叔了?”南宮墨聽著薛玲瓏沉悶的語調(diào),心裡有些鈍刀割肉的感覺。有些事情,他還不能讓薛玲瓏知道。因爲(wèi)這些事情,會讓薛玲瓏將自己推進萬劫不復(fù)的境地。
“有些。許久沒有爹爹的消息了,擔(dān)心他。”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有我在呢。”
“我知道。”薛玲瓏將頭貼在南宮墨的胸口,慢慢閉上眼睛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
“好一對恩愛鴛鴦啊。”一個尖銳的聲音從窗外傳進來,那聲音活像被搶了生意的老鴇的尖叫。薛玲瓏有一瞬都懷疑是不是南宮墨負(fù)了那家青樓的花魁,花魁的媽媽不忿,親自出馬來了。
“偷聽人說話,好不要臉。”薛玲瓏?yán)浜咭宦暋?
“我可是恰巧路過,並沒有偷聽的意思啊。”來人從窗口跳了進來,卻是個男子打扮的人,手裡拿著一把摺扇。長得倒也是眉清目秀,不過就是過於陰柔了些。要是扮了女裝,定是要迷倒衆(zhòng)多癡情兒郎了。念及此,南宮墨的嘴角不由得彎起來。
“在笑什麼?來的還真是一個老鴇不成?”薛玲瓏聽得南宮墨的呼吸之聲有些笑意,想來必是看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
“來的是位公子,可是,若是扮作女兒,卻是比你還要嬌豔上幾分呢。”
薛玲瓏好奇的揚了揚眉。“竟有這樣的人啊?難道是……”
“不錯,就是他。”南宮墨搶先肯定了薛玲瓏的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