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享受了金巴蘭的夕陽晚餐,夏亦初真真實實的體驗了一次小資的生活,怎麼說呢,這種浪漫的情調還是不太適合她這種現實主義的女孩。但是她確實感受到了久違的輕鬆,那種暫時放下生活的勒索,可以安心的感覺。
夕陽籠罩著夏亦初,她輕輕閉上眼睛,微風吹動著她的髮絲,觸碰到臉上,有些癢癢的。耳邊是海浪的聲音,劇烈的撞擊聲讓人莫名覺得踏實。空氣中有些鹹鹹的海水的味道,很好聞。
夏亦初靜靜的窩在椅子裡,時間彷彿都靜止了一般。她曾經夢想,在海邊有一個小房子,不用太大,外公外婆還有自己。不用理會世俗紛擾,也不用刻意去迎合任何人。
顧嶧城假裝看著海面,目光卻一直牢牢鎖在夏亦初身上。夕陽的餘暉灑在她的身上,讓她看上去整個人都柔和了很多,一時間,顧嶧城竟然有些移不開目光。
以往的夏亦初,看似溫和,其實她的身上一直有種化不開的冷漠,讓人忍不住靠近,卻又好像永遠走不到她的身邊。
夏亦初猛然睜開眼睛,顧嶧城慌忙避開她看過來的眼神,用手擋在嘴邊,輕聲咳嗽幾聲,掩飾尷尬。其實夏亦初並沒有注意顧嶧城的不自在,她只是突然想到自己忘記告訴沈子良和徐清羽這段時間去了哪裡,雖然不能說出實情,但是突然的失蹤,她很怕他們會著急。
“顧嶧城,你的手機可以打跨國電話嗎?”夏亦初猶豫一下,還是開口問道。
“你要打給誰?”下意識的,顧嶧城關注的重點是這個問題。對於顧嶧城強硬的詢問,夏亦初心理很不高興,有種自己的秘密被人偷窺的不舒服的感覺。但是畢竟有求於人,夏亦初還是耐住性子,溫和的說:“打給朋友,我忘記告訴他我在哪裡了。”
“朋友?”顧嶧城冷笑一聲,“是沈子良還是蕭慕言?”
夏亦初心中的怒氣高漲,她打電話給誰關他顧嶧城什麼事?說好了不干涉彼此生活的,他到底有沒有記住!
“謝謝,我不打了。”夏亦初冷聲說完,起身離開。顧嶧城懊惱的捶了下桌子,還是起身追了過去。
拉住夏亦初的胳膊,將手機遞過去,“給你。”夏亦初愣了愣,隨機接過手機,淡淡的說了一聲:“謝謝。”想來,這也算顧嶧城的第一次妥協,夏亦初有點意外。
沈子良照例很快接通了電話,溫和的聲音讓夏亦初編號的謊話怎麼也說不出來,彷彿有一團棉花堵在胸口,煩悶的厲害。
最終,夏亦初只是說自己有事外出幾天,對外婆說的去參加英語競賽的謊言,對沈子良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的。好在沈子良也沒有多問,只是囑咐她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要好好吃飯,要穿暖和。如此細心體貼的沈子良,讓夏亦初很動容,離開一日,心中竟然生出了叫做思念的東西。她微笑著一一答應,掛電話前,夏亦初讓沈子良轉告徐清羽一下,自己就不刻意打電話過去了。
顧嶧城在不遠處看著夏亦初,看著她揚起的嘴角,看著她溫柔的眼神,看著她乖巧的點頭,每一幕,都是她不曾在自己面前展現的。心中的失落壓抑不住嫉妒,此時的顧嶧城恨不得將夏亦初拉過來……想到這裡,他又無奈一笑,把她拉過來又能怎樣呢,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若一定要有個關係,也就勉強算是僱傭關係吧。
夏亦初緩緩向顧嶧城走去,站在海邊的顧嶧城,少了往日的冰冷霸道,多了些寧靜柔和。突然間夏亦初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句話:“命運之所以強大,在於它可以站在終點看它爲你沿途設下的偶遇驚豔。而那些偶遇,雖然每每令你在心中盛讚它的無可取代,但回首看來,卻又是那樣自然且理所當然的存在,好像拼圖上細微的近乎被忽略的一塊,終究存在了纔是完整。”
顧嶧城之於自己,也許就是那一塊細微的近乎被忽略的拼圖。此時,夏亦初心中萌生出這樣的想法。
他們終究會成爲陌路人,但確確實實在彼此的生命中存在過。不管是怎麼的地位,都是不可磨滅,不可替代的。
伸出手,夏亦初將手機遞給了顧嶧城,臉上帶著柔和的微笑,她發現,顧嶧城也不是表現的那麼不講道理,接觸的越久,越會發現他性格中好的一面,只不過大多數時候,顧嶧城都選擇將那份細心和溫柔藏在心底。
顧嶧城沒有接過手機,而是拉住了夏亦初的手。這個動作完全是無意識的,看著夏亦初伸過來的手,他只想將它握在自己的手中。
夏亦初微微一怔,剛剛對顧嶧城建立的好感瞬間土崩瓦解。聲音帶了幾分寒意,“放開。”
“這是用我東西的代價,不放。”顧嶧城一臉嚴肅,絲毫看不出開玩笑。也對,他幾時開過玩笑?
夏亦初想不到這麼幼稚的話居然是顧嶧城說的,簡直被氣笑了。兩人在沙灘上拉扯了半天,惹得周圍人紛紛駐足。
一箇中國人對顧嶧城吹了聲口哨,“小夥子,女朋友要用哄的,你板著臉怎麼讓女朋友開心啊?”
夏亦初這才意識到很多人在看他們,無奈只得放棄和顧嶧城糾纏,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對於顧嶧城的舉動,夏亦初從來沒想過是因爲他對自己有好感,即便產生那麼一絲絲異樣的情緒,也絕對是出於新鮮感。這種有錢人家的少爺,給人的感覺就是很不可靠,今天他可能以你有感覺,但明天新鮮感過了,他就會去尋找另一個目標。他們享受的不過是征服的快感罷了。越是反抗,反而越會激起他們的興趣和征服欲。
顧嶧城並不知道夏亦初心思的百轉千回,他拉著夏亦初的手,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揚,心理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
兩人沉默的走在沙灘上,心思各異。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去了最後一抹餘光灑在海面上,有種說不出的寧靜美好。
回到酒店,那種浪漫的氣氛散去,顧嶧城瞬間理智回籠,匆忙放開了緊握夏亦初的手,尷尬的走到酒櫃旁,拿出了一瓶白葡萄酒,心中爲自己剛剛的衝動懊惱不已。
反倒是夏亦初不在意了,轉動了一下有些發酸的手腕,將顧嶧城的手機放在了茶幾上。
“我去洗澡了。”夏亦初打了聲招呼,走進了浴室。最喜歡熱水灑滿全身的感覺,能將一天的疲憊洗去,將所有不開心統統沖走。站在淋浴下,耳邊只剩下“嘩嘩”的水聲,整個世界喧囂又安靜,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然而,當洗完澡後,夏亦初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她忘記拿浴巾了!以前不管是在自己家裡還是在顧家,浴巾都在浴室伸手可及的地方,而他們是第一天入住這個酒店,浴巾被整齊的疊放在櫃子裡。
現在該怎麼辦?脫下來的衣服被夏亦初隨手扔進了自動洗衣機裡面,而此時的浴室中,沒有一件可以遮蔽身體的衣物。
“你洗好了嗎?”顧嶧城的聲音在外面傳來。這雖然是一個雙人間,但是隻有一個客廳和一個浴室,總不能讓顧嶧城回他自己臥室,然後自己*著身子出去拿浴巾吧!
夏亦初簡直要爲難死了,過了許久,就在顧嶧城以爲她混到在浴室中時,夏亦初才吞吞吐吐的道:“顧嶧城,你可不可以去我臥室,替我拿一下浴巾……”
浴室外面一陣沉默,夏亦初生平第一次這麼尷尬過。許久,浴室門被敲了敲,傳來顧嶧城的有些低沉的聲音:“給你。”
夏亦初將浴室的門推開一點,看見顧嶧城背對著她站著,手上拿著她的浴巾。夏亦初鬆了一口氣,顧嶧城還是挺君子的。她向前挪了一小步,想去將浴巾從顧嶧城手中拿回來,但是她忘記了此時的自己渾身都是溼的,腳下的積水已經有一攤了。
剛剛擡起一隻腳,夏亦初整個人就向前撲去,那一瞬間,就像電影中的慢鏡頭,每一個動作都清晰可感,可就是無法阻止接下來糟糕的事情發生。
沒有等來夏亦初伸手接浴巾,等來的卻是一股巨大的衝力。顧嶧城明白髮生什麼事情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趴在了地上。他清晰的感覺到,兩團柔軟緊緊貼在了他的背部,想要起身的動作一下子就僵住了。
如果有一個地縫,此時的夏亦初會立即鑽進去。剛剛還想自己這輩子最尷尬的事情就是忘記帶浴巾去浴室,而現在,馬上刷新了記錄。
兩人就維持著這個滑稽搞笑的動作,氣氛詭異的沉默著。顧嶧城是完全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呢,而夏亦初,她剛剛滑倒的時候不小心將腳踝崴到了一下,完全無法自己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