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別墅,蘇西已經(jīng)叫了舞蹈老師在等她了。
“先吃飯。”顧嶧城冷冷地看了蘇西一眼。
“不用不用,我現(xiàn)在不餓。”顧嶧城後來放慢了車速,夏亦初也漸漸恢復了正常,怕耽誤舞蹈老師的時間,讓蘇西爲難,夏亦初趕忙迴應。
“還是讓我們亦初先吃飯吧,上了一天班,一定累了。”蘇西熱絡地忙拉著夏亦初去了飯廳。惹火了顧嶧城,以後可有得他蘇西受的。
看到親暱搭在夏亦初肩上的蘇西的手,顧嶧城皺眉看蘇西,“媽呀,自己現(xiàn)在都是女人了,顧嶧城竟還吃醋!”蘇西此刻內(nèi)心是崩潰的,趕忙訕訕地收了手。
午飯完後,夏亦初開始學習舞蹈了。換上露著肚臍的緊身衣,不適應地拽了又拽。
舞蹈老師是的很溫柔的女人,不段地開導夏亦初,讓她放鬆心情放鬆身體。
夏亦初覺察到了自己身體的僵硬,尷尬地賣力跟著老師的腳步。
其實這也難怪,夏亦初因爲家庭的原因,從小就孤僻敏感,爲了討母親歡心,也爲了讓外婆外公開心,就拼了命地學習,除了學習,她的學生時代沒有任何娛樂時間。
舞蹈老師似乎看出來了她的尷尬,減緩了進度。兩個小時的密集學習,夏亦初累的胳膊都舉不起來了。
聽了老師的話,夏亦初去泡了澡。浴室裡,夏亦初揉著痠痛的小腿,回憶著剛纔的動作。
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星期了,她還什麼都沒有改變,依舊乾瘦的身材,僵硬的四肢,如此的自己,怎麼可能會讓顧嶧城對自己產(chǎn)生興趣,又怎麼可能治好他的病。夏亦初不想在這樣繼續(xù)糾纏下去了,三個月,她一定要改變。
三個月後,她要努力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隔天清晨,顧嶧城看到一身職業(yè)短裙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她還是纖瘦,柔柔弱弱的樣子,不似自己往日裡接觸的其它女人。
注意到夏亦初搖搖擺擺地蹬著的高跟鞋過來,顧嶧城無奈。這女人,明明才傷了腿,就穿高跟鞋,真是太不知道保護自己了。
“去換衣服,換平時穿的衣服。”顧嶧城口氣淡淡的。
夏亦初無奈,她明白他是爲自己好,可她寧願他像初次見面那般無情冷酷。這樣,三個月後她也好從容退身。
車上,又是壓抑的氣氛,顧嶧城好幾次想要開口問她腿還痛嗎,卻終是沒有開口。他似乎,從小就不懂得怎樣去關心別人。
到了學校,夏亦初下車,一路默劇,顧嶧城注視著她遠去的背影,堅毅的側臉上,掛著無奈的疲憊。
許是蕭慕言的警告管了用,蔣心怡和牛萌萌終於不在課堂上明目張膽地挑釁。兩節(jié)課很快過去,夏亦初避過蕭慕言熾熱的目光,徑直向教室外走去。
看到如此躲閃自己的夏亦初,蕭慕言心中悶悶地痛,卻突然聽到樓下熟悉的咒罵聲。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大大助長了蕭碧瑤的氣勢。她蕭碧瑤是怎樣的人,曾經(jīng)跟身爲市長的前夫蕭建成吵架,都能把他祖宗八代拉出來罵一遍還能讓所有人都覺得是他蕭建成欠了她蕭碧瑤的。夏亦初這個還未進去社會闖蕩的小丫頭,實在是讓蕭碧瑤看不上眼。
“亦初啊,雖然慕言他與你沒有血緣關係,可他畢竟還是你弟弟啊,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不要在糾纏慕言了。”
“亦初啊,我知道你缺錢,你缺錢可以像我像你爸爸開口嘛,怎麼能從慕言這裡下手呢”
“亦初啊,想想我們一家人平時對你也夠好了,你怎麼能揹著我們做這種事呢?”
“亦初啊,你媽媽她沒教養(yǎng),你媽媽她不願意要你,那你更不能像她那樣啊,你這樣對得起你那還在病牀上躺著的外婆嗎?”
“亦初啊……”
一句一句顛倒是非黑白的話,從蕭碧瑤嘴中接連而出,夏亦初沒有機會反抗,也沒有力氣反抗,她知道蕭碧瑤是爲了蕭慕言借給自己那八十萬元錢而找上門來故意給自己難堪。
可是,可笑的是她卻沒有能力拿八十萬給蕭碧瑤,告訴她,她沒有糾纏她的兒子,她沒有揹著父親做什麼不該做的事,還有,她蕭碧瑤沒有任何權利議論自己的母親,即使這個母親從未給過自己愛。
“媽你在這幹什麼?”蕭慕言衝進人羣中,想要拉蕭碧瑤離開。
“慕言,她是怎麼騙去你的八十萬的,你告訴媽媽。”蕭碧瑤反拉住蕭慕言的手,一臉的氣憤。
“媽,我昨天已經(jīng)給你說的很清楚了,錢是我心甘情願借給她的,她外婆在醫(yī)院住院。需要這些錢。 ”
“慕言,你還小你不知道人心險惡……”
“媽你說夠了沒有,亦初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你回去吧,不要在這裡鬧了,這裡是學校!”蕭慕言已經(jīng)忍耐到了極限。
聽到蕭慕言的不滿與對夏亦初的袒護,蕭碧瑤竟大哭著順勢要往地上躺,夏亦初連忙走過去想要拉住蕭碧瑤,誰知卻反被蕭碧瑤拉扯半跪在了地上。
一直手攬住了即將倒下去的夏亦初,順勢便把她攔腰半抱了起來。
驚恐萬分地回頭,竟是顧嶧城。
半天等不到夏亦初,他怕她又被蕭慕言糾纏,沒想到這次竟是在被蕭慕言母子一起糾纏。
蕭慕言把蕭碧瑤拉了起來“媽你能不能不要在鬧了。”看到顧嶧城緊緊摟在夏亦初的腰上,蕭慕言已然失去了理智,狂怒地對著蕭碧瑤大吼。
可畢竟是生他養(yǎng)他的人,他在混蛋也不能大逆不道地對母親下手。
蕭碧瑤依舊在咒罵,顧嶧城在罵聲中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拿書手機來給青木打了電話。
看到被顧嶧城護在懷中的夏亦初,蕭慕言有一瞬間的失神,那日喝醉讓亦初被騙去塔南山,昨日又因爲自己的疏忽被媽媽查到了不翼而飛的八十萬,以至於今日來學校破口大罵,也許他真的沒辦法保護好亦初。
可是啊,看到亦初被別人保護著,他真是好失落好心痛。
他想起第一次見亦初,那是媽媽和亦初的爸爸蕭勇結婚的時候。那時候他還很依賴蕭碧瑤,真怕媽媽嫁給爸爸後就不再愛他了。那日媽媽忙著招呼親戚,他獨自坐在門外的臺階上發(fā)呆。然後便看到了蹲在門口偷偷抹眼淚的小女孩。
那是小時候的夏亦初。
那時候她那麼瘦小,抱著腿縮成一團。穿著一件奶白的小裙子,袖口溼溼的。一哭身子一顫,可是卻努力忍著,不哭出聲。
他知道那是與媽媽結婚的叔叔的孩子,他也知道媽媽與叔叔結婚後這個小女孩是不會跟他們一起生活的。也就是說,她失去了爸爸,就像自己一樣,失去了爸爸。
他走上前去,女孩突然警覺地擡起了頭,著急地用已經(jīng)溼漉漉的袖子努力地擦乾眼淚。
她的臉蛋那樣小,哭的紅撲撲的,大眼睛裡還有淚水在打轉,卻倔強地看著他,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看著看著,卻突然忍不住了一般,一癟嘴,然後眼淚便樸簌簌地下來了。
他連忙擁抱著這讓人心痛的小女孩,輕輕拍著她的背。
小姑娘一邊哭,一遍嗚咽地說著,我沒有爸爸了我沒有爸爸了……
後來呢,後來他也哭了,幼時的亦初激起了他內(nèi)心最柔軟最隱秘的思緒。
婚禮結束後,親戚們都準備離開,卻因爲找不到兩個孩子而亂了陣腳,慌忙擔憂中,儲藏間的門被試探性地打開了,兩個緊緊擁抱著,互相取暖的孩子,被一起抱了出來。
蕭慕言,一直都記得,夏亦初像個受傷了的小獸般,緊緊抱著自己小心翼翼地睡著的樣子。
心中最溫暖最柔軟的地方,在那個還不懂愛的年紀裡,就已經(jīng)被她佔領了。
一會兒功夫。青木就已經(jīng)帶了一百萬支票匆匆趕到。
顧嶧城接過支票,冷冷地遞給蕭碧瑤。“一百萬,夏亦初欠你的,連本帶利還清,希望以後不會在夏亦初身邊看到你,我說過的話,還沒有人敢不信,我不介意你試試。”
蕭碧瑤自然明白顧嶧城的實力,訕訕地接過支票,連忙住了嘴。
“亦初……”蕭慕言看著夏亦初開口,卻終是不在說話。
顧嶧城半摟著夏亦初離開。怎麼能有這麼笨的女人,明顯的想要拖她下水她還去扶。
“顧嶧城,剛剛真的很感謝你,這一百萬,就當我提前預支了。”夏亦初看著他,真誠地道了謝。
顧嶧城沒有回答,其實他想說下次碰到這樣的事要給他打電話,其實他想說怎麼這麼笨不知道還手,其實他想問她剛剛有沒有傷到,其實他想問她怪不怪他來的如此晚。可這些花到嘴邊,都變成了一句冷淡的輕哼。
顧嶧城他,可能真的不會關心人吧。
眉頭緊皺,黑色的墨鏡裡那雙眼睛閃著無奈的歉意。
車窗外,是迷離而複雜的世界,是匆忙而擁擠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