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亦初是被耳邊嘈雜的聲音吵醒的,機器的“滴滴滴”的聲音,還有某個熟悉的女人的吵鬧聲……
“病人沒有什麼大礙,但現在需要休息了,請您不要在這樣吵鬧,否則我們會請保安帶您出去!”小護士皺著眉無奈地勸著一旁不停吵鬧的徐清羽。
“哦哦哦哦好的好的。”徐清羽見護士急了,又聽她說夏亦初沒什麼大礙了,就放心了下來,將食指放在自己脣上,“噓!那我不吵我不吵,我能安安靜靜待在這裡嗎?”徐清羽指了指夏亦初身旁的椅子,盡力地將聲音壓到了最低。
“不行,我說了病人需要……”
“讓她待在這裡吧!”還不等護士將“休息”二字說出口,夏亦初就開口了。聲音乾澀而小聲,但在這樣安靜下來的環境下,護士和徐清羽還是聽的清清楚楚。
“啊!亦初你醒了!”剛剛安靜下來的病房,立刻又被徐清羽的驚呼吵醒了過來。
“噓噓噓!”小護士有些憤怒地扯了扯徐清羽。“小點聲!我去叫醫生。”
“哦哦哦哦知道了知道了!”徐清羽對著急忙跑出病房的小護士連連點頭。“亦初啊你說你……”
“顧嶧城呢?”夏亦初等不及清羽說完話,就一臉急切地看著清羽,問出了自己連做夢也一直在擔心的事。
“他啊,他沒事。”徐清羽愣了愣,連忙舉起手來向夏亦初擔保。
“帶我去看他好不好,清羽?”夏亦初這在這樣的時刻一點也不想與清羽貧嘴,況且看清羽有些躲閃的眼神,她就知道清羽的這句話裡十有八九都是假話,現在她只想自己親眼去確定,無論他是好是壞,她只想自己親眼去看!
“亦初,醫生說……”面對這樣的夏亦初,徐清羽很是爲難。
“清羽,你有辦法的對嗎?”夏亦初懇求地看著她,然後眼淚就大顆大顆地打在了枕上。
“亦初你別哭你別哭。”徐清羽趕忙半蹲到了夏亦初的病牀下,一時找不到紙巾直接就拿袖子替她擦眼淚,“顧嶧城他現在正在做手術,具體是撞到了哪裡現在我也不知道,可是你別擔心啊,他那麼厲害怎麼會有事呢?”
徐清羽雖然是一心想要安慰夏亦初的,可是一不小心將事實說出來,反倒越安慰越讓夏亦初害怕了。
“亦初啊你別哭了啊,你在哭我就哭了!”清羽看著越哭越傷心的夏亦初有些手足無措,她一向這樣不會安慰人,可是現在眼巴巴地看著病房裡,除了不停地哭著的夏亦初,好像也就只剩下自己一個會說話的人了。
“顧嶧城他,顧嶧城他是爲了救我纔會被車撞了的……”夏亦初斷斷續續地向清羽訴說著,眼淚大滴大滴的滑落,浸溼了枕頭。
爲什麼意外總是發生的這麼突然,上一刻還好好的人,這一刻就躺在了病房中做手術?
“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夏亦初突然做起身,頭上傳來的劇痛讓她險些又倒回去,手上輸液的針也被她劇烈的動作扯掉了,在手背上劃開一條長長的口子。
徐清羽被夏亦初突然的坐起嚇了一跳,趕緊去看她流血的手,“你現在還不能下牀,快躺會去!”
“不,我要去看看他,我要去看他!”夏亦初說著就要下牀,又被徐清羽強行按了回去。
“你去有什麼用呢?顧家的實力你不相信嗎?只要有一線生機,就會把他救回來的!”徐清羽說的是事實,但是夏亦初的所有關注點都落在了“一線生機”上。
“很嚴重嗎清羽?你告訴我嶧城傷的是不是很嚴重?什麼叫一線生機?清羽你告訴我!”
“亦初你別激動,你快點躺下!”徐清羽強行按住要往病房外跑的夏亦初,趕緊大聲叫護士。
然後夏亦初在掙扎中毫無預兆的暈了過去。
護士進來時,徐清羽抱著暈倒的夏亦初問:“怎麼回事啊!她怎麼了?你快點叫醫生!”
護士耐著性子道:“病人只是情緒不穩定,暫時暈過去了,沒什麼大礙,把她放到牀上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徐清羽舒了口氣,按照護士的吩咐將夏亦初放平躺在牀上。
病牀上的夏亦初頭上纏著紗布,顯得整個人越發憔悴,就連暈倒也是眉頭緊皺著,看了讓人心疼。
而此時,顧嶧城那邊就沒有這般平靜了。
顧廉和羅清秋已經趕到了,顧廉沉默的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平時很少抽菸的他現在一根接著一根抽著。羅清秋焦急的在手術室外的走廊上走來走去,雖說顧嶧城不是她親生兒子,但是畢竟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人非草木,羅清秋對顧嶧城多多少少還是有感情的。
醫生推開手術室的門,兩人趕緊衝過去,羅清秋開口問道:“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
“肋骨折斷壓迫內臟,導致失血過多。病人血型很特殊,醫院裡面的存血已經用完了,現在急需給病人輸血。”醫生按照實際情況說道,語氣平靜,看慣了生生死死的人,不能說是冷漠,只是已經沒那麼多感情要流露了。
“我們可以的給他輸血,我們是他父母。”顧廉即便這麼多年對顧嶧城一直冷淡,但是血濃於水,顧廉此時已經有些慌亂了。
“那我讓護士帶你們去驗血型。不過要儘快,病人情況不是很樂觀。”醫生戴上口罩,重新走進手術室。
“請跟我來。”一個年輕的小護士對顧廉和羅清秋道。
顧廉快步跟上,卻發現羅清秋依舊站在原地。
“清秋,快走啊!”顧廉催促道。
“老顧……”羅清秋終於下定決心般說道:“嶧城不是我們的孩子,回頭我會和你解釋清楚,現在儘快練習亦初的爸爸夏勇!”
顧廉呆呆地立在原地,羅清秋的話像一個重磅炸彈狠狠的砸下來,一時間顧廉有些發懵。
“嶧城不是我們的孩子”是什麼意思?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竟然不是自己的!而且羅清秋明顯知道些什麼。
“病人現在情況很不樂觀,麻煩你們能快一點嗎?”護士開口提醒到。
“老顧,之後的事情我會和你解釋,現在先聯繫夏勇,嶧城還在手術。”
這麼多年的秘密被說出來,羅清秋反而平靜了,她對始終站在一旁的青木道:“快去接夏勇。”
十五分鐘後,夏勇被青木接來了,一直到醫院,夏勇也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
當時秘書說有個人找他,然後沒等他說見或是不見,青木就衝進了他的辦公室,幾乎是強制性的,拉著他就往出走。
“這是怎麼回事?”夏勇並不認識羅清秋,可是他認識顧廉,曾經江都商業的龍頭老大,名氣一點也不亞於現在的顧嶧城。
可是現在顧廉也明顯不在狀態,表情甚至比自己還迷惑。
“現在我沒辦法解釋那麼多,總是夏先生,麻煩你先去和護士驗血型,嶧城現在很危險。”羅清秋滿臉的焦急,耽誤一分一秒,顧嶧城的生命都可能受到嚴重威脅。
夏勇直到現在情況特殊,也沒有再多問,跟在護士身後,走去了檢驗科。
“血型匹配,現在可以輸血了。”護士拿著化驗結果對夏勇說道 。
全程夏勇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隱約知道和顧嶧城有關。但是莫名其妙的,即便不知道,夏勇也想去救一個自己只見過一次的人,彷彿來自心底的聲音告訴他,就應該這樣做。
“可以。”夏勇簡潔的回答兩個字。
“抽多少?”會是問道。
“他需要多少就抽多少吧。”
“先生,這樣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護士好心提醒。
夏勇笑了笑,“沒關係,救人要緊。”
當夏勇重新出現在顧廉和羅清秋眼前時,臉色蒼白了不少,步子也有些虛浮,搖搖晃晃的坐在了醫院走廊的長椅上。
羅清秋趕緊遞了一杯紅糖水給他,道:“快喝一點兒。”然後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謝謝你了。”
夏勇接過杯子,對羅清秋客氣的笑了笑,之後三人同時沉默了,走廊裡安靜的可怕,只有偶爾夏勇喝水的聲音。
這期間一定有什麼問題,夏勇想。爲什麼顧嶧城受傷要找自己來輸血?作爲父母的顧廉和羅清秋難道沒有一個血型相配嗎?那麼難道顧嶧城不是他們的孩子?他們又怎麼知道自己的血型和顧嶧城會配?難道說……這不可能啊!
無數個疑問在夏勇腦海裡面閃過,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可現在這種情況下,顧嶧城生死未卜,無論如何他也開不了口去問。
終於手術室的等滅了,醫生推開門走出來,問道:“誰是病人家屬?”
顧廉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羅清秋趕緊走過去道:“我是,我是他媽媽。”
“病人暫時已經脫離危險了,不過還沒有醒過來,至於能不能醒過來,我們也不敢保證,因爲病人的頭部也受了重創。”醫生說完就離開了。
“現在可以說說到底怎麼回事了嗎?”顧廉低沉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中想起,無端的讓人恐懼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