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爲難你了,能吃多少吃多少,我在去煲個湯。”蘇西笑嘻嘻地看著她,站起來準備去廚房。
“咚咚咚……”敲門的聲音。
夏亦初愣了楞,突然反應過來是清羽,準備起身去開門。
蘇西趕忙按住她,“你快吃,我去開門。”
門開了,俏皮又不失端莊的的妝容,蘇西記得她,在醫院時跟夏亦初說話的。
“請進,她在裡面。”蘇西笑了笑,淡淡開口,點點頭進了屋。
“亦初你怎麼啦?”清羽一進屋,就看到了那個一臉慘白的夏亦初。
努力地扯開一個難看的微笑來,“我沒事的,清羽!”
“還說沒事,你看你臉色都成什麼樣子了,都快趕上貞子了。”清羽心疼地拍拍夏亦初的背,卻不想夏亦初卻一瞬間臉色愈加發白,疼痛地連連咳嗽,眼淚都嗆了出來。
“哎呦,亦初亦初,你……你沒事吧”清羽慌忙地拿開了手,卻也突然反應過來夏亦初一定不是什麼簡單的感冒。“你到底怎麼了啊?亦初,出了什麼事,你一定要告訴我啊!”
夏亦初知道,自己這幅模樣一定沒辦法瞞住清羽,聽著清羽緊張的語氣,夏亦初又一次紅了眼睛。“清羽,我……”
“怎麼了,有什麼事你告訴我亦初,我是你好朋友,我們一起承擔好嗎?”
眼淚又一次大顆大顆落下,現在的夏亦初太脆弱了,一句關心的話就能讓她亂了分寸,失了陣腳。
看著這樣單薄而脆弱的夏亦初,徐清羽深處雙臂來輕輕環著夏亦初。
廚房裡,蘇西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輕輕嘆了口氣,將碗中的配件放在煲湯的瓷碗中,扭開小火慢慢煮著。
“亦初,廚房裡的湯一個小時後就好了。你們先聊,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蘇西現在玄關處換好了鞋,準備離開,還是回頭來安頓了一番。
“好,謝謝你替我照顧亦初。”夏亦初還未說話,清羽回頭淺淺地向蘇西點了點頭。
“亦初也是我的朋友,怎麼能說替你照顧呢?”說完,蘇西關上了門,同時將自己有些輕蔑的表情隔在了門外。顯然,夏亦初的這個朋友並不怎麼待見自己。
“亦初,你快說吧,你到底怎麼了?”清羽看著蘇西離開,然後輕輕坐在了夏亦初身旁。
“清羽,我今天去醫院是墮胎去了。”很奇怪,說出來反倒沒有那麼多顧及了。
“你說什麼?”清羽顯然萬萬沒能想到自己得到的竟然是這種回答。“你說什麼,亦初,你……不是開玩笑吧?”
“清羽,我……”夏亦初突然說不下去了,哽咽著,好不容易有所控制的眼淚奔涌而出。
“你是說,你……你懷孕了,而且已經……” 清羽抑制不住自己驚異的心情,說話斷斷續續的,拉著夏亦初的手有些顫抖。“是子良的?”清羽問道,即使她明確的知道這不可能,可除了沈子良就是顧嶧城,這個時候她寧願相信孩子是沈子良的。
“不,清羽,不是子良的。”夏亦初已經夠傷心的了,在聽到子良的名字,整個人已經完全處於崩潰狀態了。
“那麼,是,是顧……”清羽的話還未說完,就看到了旁邊夏亦初的眸子猛的收縮了一下,隨即無奈而痛心地微微點頭,清羽的心中突然產生一種異樣的擔憂感,就好像長跑比賽,明明最後一名還要好多的差距才追的上自己,可偶然一回頭,卻偶然發現在不知不覺中,最後一名已經靠近自己甚至快要追上自己了。
“亦初,這……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之前怎麼沒告訴過我呢!”清羽有些不可置信,可當夏亦初告訴自己這一切的時候,她知道其實自己要該想得到的,子良是如何一個守而懦弱的人,清羽太清楚了。
“清羽,別問了好嗎!”夏亦初拼命地搖著頭,那些事,她已經不想在回憶一次了,哪怕只是想起,都會再一次地折磨自己的心。
徐清羽一愣,表情裡有些不自然的異樣。“好好好,我不問了我不問了。”
客廳裡安靜了下來,只能聽到夏亦初一下一下難過的啜泣,一會兒,廚房裡突然“叮”的一聲響起,是蘇西的湯熬好了。
徐清羽撫了撫夏亦初,起身走進廚房,她不知如何派遣現在不安的心情,是的,她剛剛的確在仇視蘇西,因爲據她所知夏亦初除了自己應該沒有其他要好的可以陪她去墮胎的朋友,可今天在醫院看來,是自己想錯了,原來夏亦初她也不止自己這一個朋友。甚至如今已經可以隨意地來夏亦初家中,替她煲湯做飯……
可她的不安緊緊來源於蘇西嗎?徐清羽自己也說不清楚,可是爲什麼聽到夏亦初懷了顧嶧城的孩子她會這樣害怕呢?蘇西揉了揉眉頭,她一直以爲夏亦初這輩子會圍著那對年老多病的老人和善良懦弱的沈子良轉,甚至她一直認爲這就是夏亦初想要的生活,就算再努力,終究只是要攢好長時間的工資才能買的起,或者捨得買一個看了很久的品牌包包……
甚至他們以後得孩子,一定也不過是一個平凡或者普通生活的孩子。
在夏亦初面前,徐清羽似乎一直都存有這樣的優越感,她可以隨心所欲地買自己喜歡的東西,不管價格多麼令人瞠目結舌,她可以隨心所欲追求自己的夢想,不管未來穩不穩定,能不能賺到足夠的錢,她也可以隨心所欲地幫助夏亦初,這個在自己身旁卑微地站著的窮女孩。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都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夏亦初不僅僅有自己一個朋友,夏亦初也不會嫁給那個懦弱的沈子良,夏亦初可以轉身就超過自己,讓自己從此沒有任何優越感可言。
誰都知道江都顧氏集團的實力,誰都之分江都顧少顧嶧城的年少有爲,如今那個對自己來說都遙不可及的世界,夏亦初竟只要稍微點點頭就可以隨時踏入。
那麼,以後是不是她們的地位就可以倒過來了呢?夏亦初可以無限制地同情她幫助她,而自己就要回到曾經夏亦初的位置上去,仰望她,羨慕她……
不,徐清羽的自尊心不允許她這樣!
“清羽?”突然,客廳裡傳來了夏亦初的聲音。
徐清羽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廚房待的時間有些太長了,鬆開手,感覺手心有些發疼,伸出手來,徐清羽突然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用指甲將手心生生地抓出了四個指印,她嚇了一跳,自己在亂想什麼,亦初是自己的好朋友啊!
“哦來了來了。”徐清羽連忙回答,甩了甩剛剛因爲用力攥緊拳頭兒發疼的手腕。
“剛剛沒出什麼事吧?”夏亦初有些不放心地問,很明顯,像清羽這種家裡的寶貝,平日裡怎麼會在廚房裡忙。
“哦哦沒事就好。”夏亦初擡頭,盛了一碗湯遞給清羽。
其實即使是現在,夏亦初稍微一擡腳,全身也會疼的發麻,可夏亦初照顧慣清羽了,清羽應該也習慣被夏亦初照顧了。
“那亦初我晚上留下來陪你吧!”清羽接過夏亦初遞來的湯,有些愧疚地說道,作爲夏亦初的好朋友,夏亦初要墮胎自然應該找她,可是那時候無奈自己實在太忙了。
“不用不用,清羽。”夏亦初連忙擺擺手,“你的工作室纔開不久,這時候正是你需要忙起來的時候。”
“工作室沒了可以再開,你就只有一個。”清羽握住夏亦初的手。現在她很懊惱在廚房想的那些事,自己怎能這樣對待好朋友。
“不,清羽,你知道的,我一向體質好,你去忙你的,我一個人真的可以。”夏亦初安慰一般地拍了拍清羽的手,“好了你就別爭了,我知道爲了那個工作室你努力了多久。等我好了,我就去參觀參觀,你這兩天可要好好加油哦?夏亦初假裝輕鬆地回答。
一頓飯吃完,在夏亦初萬般推辭下,徐清羽最終還是放棄了陪亦初,她確實很忙,以前是爲了工作室的裝修跑前跑後,現在是爲了工作室的客戶跑前跑後。不過她是心甘情願的,每天可以不受束縛地自己做自己的東西,這是她的夢想!
路上,清羽不自覺地回想起自己在廚房產生的一系列想法,自己其實是把夏亦初當做朋友的,可是爲什麼還會想到那麼不好的東西呢?這算是嫉妒嗎?清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是希望夏亦初過得好的,只是如果這種好要是超過了自己,那她就會不安,就會不悅!那麼,這算是嫉妒嗎?
屋內,夏亦初看著桌子上的髒的碗筷,卻無力再去收拾,扶著牆回到房間躺下,蘇西和清羽都離開了,屋子裡又一次只剩下了夏亦初自己一個人,在經歷了這次的疼痛之後,夏亦初覺得自己越大的害怕孤單,越大的懦弱起來了。
其實人都一樣,艱難的生活會讓你愈發頑強愈發想要對抗,可這時候要是收到一點兒溫暖,就會講那層倔強融化,讓自己變得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