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蕊抓住他的手迷迷糊糊的喊了一聲:“阿甘——”
許家諾頓時僵住,渾身猶如置身冰窖,徹骨寒冷。
這是他第三次聽見阿甘這個名字。
五年前,她出事的時候在昏迷中第一次喊阿甘,第二次是一年前,六月時節,窗外的合歡花開的正盛,她一日日的在合歡樹下逗留,眉眼裡帶著舒心的笑意,整個人就像一株盛開的合歡,每一次看向她都驚豔的讓許家諾移不開眼睛,她的愉悅連帶讓許家諾也無端的心情好起來。出差四天後許家諾一刻都等不得,本來是隔天上午十點的機票回美國,他硬是改了機票,當晚就飛了回來。到家的時候是後半夜兩點多,臥室裡他的妻子早已睡下了,他躡手躡腳的走進大牀,卻驚呆了:她哭得一臉淚水,手裡還緊緊握著一朵合歡花。她在深沉的夢裡一遍遍的喊著:“阿甘,阿甘。”如今,當她病的失去意識的時候再一次叫了阿甘。
許家諾終於徹底明白,在宋蕊心裡最深的痛是這個阿甘。從他認識她開始始終在她最心底頑強的存在著。這個叫做阿甘的男人或許就是宋蕊的鑰匙。
許家諾想過大刀闊斧的劈了宋蕊的鎖,強硬的闖入,但是如今的宋蕊太脆弱,無論身體還是靈魂,許家諾怕又像六年前強要了她的**樣,她會無聲無息的逃離,再也抓不住她。商場上無往不利的玉面修羅許家諾,在自己妻子身上竟無計可施。五年的守候,入得了她的眼,卻進不了她的心。
她的妻子念念不忘的阿甘到底是何許人也?
悲傷從心裡衍生,將許家諾徹底吞噬。
“爸媽,對不起……”墨色的被子裡宋
蕊還在夢囈。
許家諾知道與父母的決裂是她心裡化不開的傷。
五年來,他 唯一能做的就是化解了她與父母的關係。他調查了宋家的一切,做足了功課,不斷的拜訪宋家,最開始宋父閉門不見。他第一次上門的時候剛報了自己姓名說了與宋蕊的夫妻關係,就被宋父推著攆了出來。天子驕子的許家大少爺頭一回被不毫留情的大掃帚把掃地出門。儘管第一次就吃了閉門羹,但是三年來只要來中國出差,他就抽出時間堅持不解的來宋家拜訪。俊朗搶眼的外形,價值千萬的豪車,舉手投足間的貴族氣質,連宋家周圍的鄰居都多少留下印象了,更何況是他重點拜訪的宋家父母。
宋母終究是想念女兒,趁著宋父不在家,開了門讓許家諾進來。
“我的小蕊……她過得好不好?”她淚水漣漣的問。
“對不起,我沒照顧好她,讓她受了許多苦。”許家諾爲了打動宋母有選擇的說了宋蕊的一些事情。
宋母一邊聽一邊抹淚。每個子女都是父母的心頭肉。尤其是母親,十月懷胎一朝分娩,與子女血脈相連,這四年來,她想念小蕊想的心都碎了,怕惹得宋父再次犯病她又不敢請許家諾進門。只能趁著今天宋父不在問問女兒的狀況。
許家諾安撫她:“阿姨放心,我會好好疼她,不再讓她受一點疾苦。”
宋母含淚點頭。許家諾才貌俱佳、穩重成熟,未嘗不是一個好丈夫。既然女兒當初鐵了心要嫁,肯定也是極喜歡他的。自己怎麼也得幫女兒一把。
許家諾每次都帶著一堆的禮品來,這是第一次被收下,雖然宋母只收了一盒茶葉
。
晚飯後,宋母沏了杯水端給宋父,宋父品了一口讚道:“好茶。”深深吸了一口茶香,一臉愜意。
宋母等他喝完了,才說了許家諾來拜訪的事。
拿人手軟,吃人嘴短,宋父的清高就被宋母的一杯茶壓回了肚子裡。其實,在最心底,他也記掛著他從前最疼愛的大女兒。
此後,許家諾再來的時候,他雖然端著一臉的冷淡但總算是哼哼唧唧的磨兩句話出來了。許家諾也是個商場行家,揣摩人心、投其所好深得精髓,因爲權高位重一向無用武之地,沒想到第一次就用在了岳父大人身上。他送來的東西不僅名貴,更主要的是得宋父的心。這一年,他去了六次宋家,每次的禮物都是精挑細選,上個月送去的一套唐寅珍藏孤本讓宋父興奮的三天三夜沒睡著覺。宋父終於慢慢接受了許家諾這個女婿。
這是許家諾五年來爲宋蕊化開的唯一一個心結。
五年來,宋蕊絕口不提家人。許家諾明白她的性格,看似軟弱實則柔裡帶剛,嘴裡越是不提,心裡越是在乎。就像……每次她在最無助的時候會喊出的阿甘。
他撥通電話打給遠在中國的宋父宋母:“爸,媽,既然已經原諒蕊兒、接受我,給蕊兒打個電話吧,讓她回家吧。她想你們,六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想念……”
她的想念已經成了他的痛。
他終於決定放她回國,放她離去,去解開她的心鎖。只是這離去是暫時還是一生?
昏暗的燈光下,他凝視著她的睡顏久久不捨得移開視線。
蕊兒……
他在心底一聲又一聲的呼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