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樹是兩年前他給她種下的。
那天他回到家遍尋不到她,茜西說夫人約了威廉姆斯先生,午飯後就出去了。
他給宋蕊打電話已經關機了,打給威廉姆斯好久才接通。
“西蒙,你和蕊兒在哪呢?怎麼還沒回來?”或許活在文字世界裡的人心性都單純,想宋蕊,像西蒙,都心性純良。他們因爲對文學的共同愛好惺惺相惜,竟比許家諾和西蒙的感情更好。
“我們在一個小村裡。”威廉姆斯簡單交代了遲遲未歸的原因。宋蕊在這裡看上了一戶人家院子裡的一棵樹,她向來不奪人所愛的,這次卻鐵了心要買下來,主人家不賣,她就一直磨著人家,一直磨到了這個時候,或許主人是被磨煩了,或許是被宋蕊的執著打動了,終於答應割愛出售。
樹是十年老樹了,高大繁茂,威廉姆斯的SUV車拉不了,只好又從村裡僱了一輛皮卡車送去。
回去的路上威廉姆斯忍不住問:“這樹有什麼好看的你非得買下來?”
宋蕊微笑著,沉思著,久久不語。她少年的愛情裡處處都是合歡樹的痕跡。合歡,是她愛情的祭奠。
到家的時候許家諾正在門口等著他們。
宋蕊連飯都顧不得吃,開心的看著幾個壯年把合歡樹從車上擡下來。
許家諾問:“你想種在哪裡?”
“臥室的窗戶外。”她的花脫口而出。
許家別墅的窗外是一眼噴泉,許家諾讓人毀了噴泉,拉來了新土,他和她兩個人親手種上了合歡樹。
等合歡樹真的種上,宋蕊在合歡樹下漫步了一圈又一圈,仰望著二樓臥室的窗口,她終於明白自己爲什麼要將合歡樹種在窗外了。那晚,她夢見了合歡樹下的那個少年,他說:“你那麼喜歡合歡,等以後我們結婚了,我就在臥室的窗外給你種一棵,讓你每天一睜眼就能看得到?!比缃?,給她種合歡樹的,她每天一睜眼就看見的人再也不是他了。
她悄無聲息的擁著被子坐起來,在月影的余光中打量著沉睡的許家諾。他精雕細刻的俊顏連睡夢中都帶著惑人的性感,飛揚的濃眉,獵豹般的眼睛,薄薄的雙脣裡吐出的聲音磁性而富有魅力 ,當他注視著你喊你的名字時,彷彿你就是他的全世界。宋蕊曾經爲此心醉過。她是學語言的,對人的聲音尤其敏感。許家諾的聲音特別的好聽,無論是現實中,還是從電話裡傳過來,都能透過耳膜直擊人的心靈。這麼優秀的男人是她的丈夫,他的丈夫疼她愛她寵她,她應該接受,應該知足,做他的許太太會幸福一輩子的。宋蕊無數次在心裡這樣告誡自己。可是,只要他開始觸碰她,她就不由自主的想反抗、想拒絕。她說不清是哪裡的原因,但她就是無法拔掉自己的心結。
窗外的合歡樹樹影婆娑的倒映在窗戶上,宋蕊看著隨風輕擺的樹枝,阿甘兩個字幾乎從嘴裡蹦出來。她抿緊了脣,閉著眼,試圖用手描繪出少年的外貌。是時光太無情還是現實才殘酷,明明是在她心裡紮根的人,她竟無法畫出他的樣子。
是了,他是許家諾的妻子,怎麼能在自己丈夫的身邊思念另一人男人?是對許家諾的不忠,也是對阿甘的褻瀆。
對不起阿甘,我連想你的權利都沒有。
忘記,是對三個人最好的結局。
可是,我用了那個大力氣去忘記你,反而記得越來越清楚,怎麼辦?阿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