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你好好說！”
朱嘯風騰地一聲從太師椅上躍起，甚至不小心打落了桌邊滾燙的參茶。
“陛下，小公主她……小公主她……薨逝了！”
怎麼會！
怎麼可能？
絕不可能！
朱嘯風如遭雷擊，直愣愣呆立在當場。
即便滾燙的參茶順著他的手背流下，他卻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婉兒悲痛欲絕：“奴婢發現的時候，小公主身上還有餘溫……”
“不可能！”
朱嘯風有些喪失理智，擡腳便向景仁宮的方向奔去。
那是自己的長女，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至親，自己唯一的骨肉。
即便是早產，她卻是那樣的強壯，那樣的康健。
自己昨天夜裡剛剛去見過她，只不過短短半天時間，她怎麼可能說薨逝就薨逝？
剛到景仁宮外，一陣痛徹心扉的淒厲哭喊聲便傳了出來。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呀！”
朱嘯風的心猛然向下墜落。
若說方纔趕來的路上，自己的心中還抱有那麼一點點僥倖。
那麼此刻站在景仁宮外，聽著武媚娘悽慘的哭嚎，朱嘯風便一瞬間心如死灰。
木然地走到偏殿中，就看到武媚娘正摟著小公主的襁褓，跌坐在地上，哭得快要背過氣去。
“女兒，你怎麼忍心離開孃親，你怎麼忍心來到孃親身邊短短一遭，就又狠心離去！”
“你好狠的心！”
朱嘯風的心臟似被人緊緊篡住，一時之間頭暈目眩，呼吸苦難，全身自上而下都涌起了一陣無力感。
還沒有看著自己的第一個女兒學會走路，學會說話，學會叫自己父王，學會滿宮裡追著蝴蝶跑……
昨天還活潑地看著自己吐舌頭的、小小一團的可人兒，如今卻是動也不動，再無呼吸心跳。
武媚娘回過頭，發現了站在身後的朱嘯風，眼淚更是如同決堤了一半，再也止不住。
“陛下，我們的女兒沒有了……我們的女兒去了！”
“陛下您來抱抱她呀，她的身上還是溫熱的，您說她是不是還沒有走？”
朱嘯風顫抖著接過小公主，她是那樣的小，那樣的輕，長長的睫毛靜靜地覆蓋在她小小的眼瞼上，彷彿還在做著甜甜的夢。
炙熱的淚水一滴，兩滴，滴落在小公主光潔的臉頰上。
若是平時，小公主一定會因爲癢而格格地笑了起來。
但此刻，她卻依舊靜靜地閉著雙眼。
這雙水靈的眼眸再也不會睜開，朱嘯風也再無法聽到她銀鈴般悅耳的笑聲。
明明昨日還看著自己笑的小小姑娘，怎麼今日卻再也不能睜開眼，看一看這個世界？
“……小公主是怎麼去的？”
朱嘯風咬牙切齒，嘶啞的話語似從他的喉頭硬生生擠出來的一般，令人聞之生畏。
婉兒跟在身後，好不容易纔只住了抽噎：“晌午衛貴人來看過小公主之後，奴婢再看小公主，發現小公主已沒有了氣息……”
“是衛貴人……怎會是衛貴人！”
武媚娘徹底慌亂，不知所措地看向朱嘯風：“本宮知道衛貴人嫉妒本宮有孕已久，但小公主這樣可愛，衛貴人怎會下得了手！”
“怎麼會是衛貴人殺害了我們的女兒！”
懷抱已經沒了氣息的小公主，望向一旁悲怮不已的武媚娘，朱嘯風逐漸恢復了一絲身爲帝王的理智與冷靜。
不。
絕不可能是衛子夫！
她素來行事低調，這兩日談及小公主，都能看出她是發自內心的喜愛。
誰都有可能謀害小公主，但除了她，絕不可能。
這件事情不單單是自己痛失愛女這麼簡單。
朱嘯風想起歷史上衆人對武媚孃的評價，再聯想到今日小公主之事。
難道說……
朱嘯風悄然擡眼，望向一旁以淚洗面的武媚娘，確實看不出半點端倪。
“既然是衛貴人所謂，還請陛下速速拿下衛貴人，祭拜小公主的在天之靈！”
朱嘯風眼神一凜，瞥向跪拜在地振振有詞的婉兒。
審都不審，就要直接緝拿歸案嗎？
這股陰謀的氣息愈來愈明顯了起來。
“傳衛貴人前來一問究竟吧。”
不過片刻時間，便見衛子夫簡單披了一件斗篷，帶著芷蓮匆匆趕來。
“陛下，發生什麼事了？”
見到景仁宮幾人均是一副悲痛的模樣，而皇帝臉頰上的淚痕也仍未乾去，衛子夫的心不安地跳動了起來。
“衛貴人，本宮雖然身爲皇后，卻從未刁難與你，你有什麼不滿儘管衝著本宮發便是，何必要殘害小公主！”
“她還這麼小，你好狠毒的心！”
衛子夫大驚失色：“皇后娘娘，您……您這是什麼話！嬪妾何時殘害小公主了？”
“你還狡辯！上午皇后娘娘在寢殿睡覺，你派芷蓮來確認過之後，便放心大膽地對小公主下手了，你好額度！”
婉兒跪坐在地上，望向衛子夫的雙眼中飽含了無盡的憤懣與怨恨：“奴婢懇請陛下給小公主一個公道！”
朱嘯風不置可否，轉身看向衛子夫。
眼前的女人嫺靜而單純，會因爲一個和自己毫不相關的小生命的到來而止不住的開心。
這樣的女人會殘害襁褓中的嬰孩，朱嘯風絕不相信。
“絕非如此啊陛下！嬪妾只是想到小公主出生如此淒涼，於心不忍，特地帶了些賀禮來看小公主的！”
“嬪妾來到殿中，這裡空無一人，嬪妾還派芷蓮去請了皇后娘娘……偏殿的木炭熄滅了，嬪妾明明告訴了婉兒……”
衛子夫雙膝一軟跪在地上，逐漸語無倫次了起來。
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衛子夫不敢相信，僅僅一刻鐘前還生龍活虎的小公主，怎會一轉眼就撒手人寰！
而且這件事，又怎麼可能是自己所爲？
“朕知道，朕相信你。”
朱嘯風望著衛子夫，眼中滿是無盡的信任。
“陛下，皇后娘娘，奴婢再也忍不住了，奴婢有話要說！”
衛子夫身旁的芷蓮咬緊牙關，心一橫跪了下來。
“方纔衛貴人遣奴婢去寢殿通傳了兩次皇后娘娘，這其中都是隻有衛貴人和小公主在偏殿中的。”
“待奴婢第二次回來時，卻發現衛貴人急急忙忙塞著小公主的襁褓，不知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