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極癱坐在地上,雙眼空洞無光,似乎被人攝魂取唸了一般。
“不會這樣的……怎麼會這樣!”
趙無極喃喃自語,似乎並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小小的黑匣子裡所裝載的東西,顯然已經大大超出了趙無極的認知範圍。
這玩意兒能做鎮城之寶?
這明明是加速朱棣攻陷瓜洲渡的催化劑!
聖上將這樣的東西交給大將軍,豈不是要陷大將軍入險境之中嗎!
“看來真是天要亡我大齊啊!”
看著城牆外越爬越高的攻城將士,趙無極喟然長嘆。
“停,打住!”
蘇燦死死盯著黑色匣子裡的物品,被身邊趙無極吵的頭疼,不耐煩地打斷了對方。
這個東西,憑什麼能做聖上手中的鎮城之寶?
莫非……
原來!
蘇燦恍然大悟,目光從絕望到疑惑,再到澄澈。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
蘇燦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總算明白了朱嘯風的深意。
自己素來不按常理出牌的,但比起聖上而言,還是要遜色一截。
“大將軍,您……您這是氣傻了嗎?”
趙無極手足無措,眼下聖上給的鎮城之寶不知道有什麼用處,大將軍眼看也被氣瘋了。
自己若是替大將軍指揮作戰,又能撐到幾時?
“好了,別瞎說。”蘇燦收斂神色,“傳令下去,瓜洲渡城牆上奉有先帝牌位!”
趙無極也知道這是先帝牌位,但他素來一根筋,並看不透這其中的深意。
不過,大將軍讓傳令就傳吧!
大將軍說什麼,自己做什麼便是了!
“傳令下去,瓜洲渡有先帝牌位!”
趙無極將指令一一傳了下去,於是瓜洲渡的城牆上便出現了極其詭異的一幕。
只見原本鉚足了勁攻破城池的將士們紛紛放慢了手中動作,將耳朵湊到在自己上面的人身旁,似乎想努力聽清楚什麼。
“傳令下去,瓜洲渡有先帝牌位!”
“傳令下去,瓜洲渡有先帝派威!”
“什麼?”
“我說!傳令下去!瓜洲渡有先帝!派威!”
朱棣望著手上動作漸漸遲疑下來的攻城士兵,漸漸不耐煩了起來。
“怎麼回事?這些人掛在城牆上做什麼!等著當活靶子,給蘇燦手下的逆賊練手嗎!”
一名士官一路小跑,奔赴至朱棣的船前,在副將傅友德耳邊說了些什麼。
“這……王爺,奇了怪了。”
朱棣平日最煩故弄玄虛之事,皺眉不悅道:“有話直說!”
“義軍說,聽那逆賊頭子蘇燦說,瓜洲渡……有先帝!”
“有先帝?”朱棣眉頭越皺越深,“開什麼玩笑!”
這個蘇燦先使了兩手陰招不成,如今又來跟自己裝神弄鬼,不惜把先帝搬出來故弄玄虛!
打不過就直說,自己是有原則的。
交出武器,必然能給他蘇燦留個全屍。
但若是敢在自己面前裝什麼神棍,朱棣斷不能忍。
“蘇燦狼子野心,竟敢說先帝在瓜洲渡,是爲對先帝的大不敬!”
“還不速速衝進城門,取蘇燦項上人頭!”
這時又是方纔的士官驚慌失措的趕來,遠遠地就向朱棣高呼:“王爺!使不得——”
朱棣瞇起雙眼,長這麼大,很少有人對自己說不。
“王爺,方纔城牆上有人聽錯了!”
“不是瓜洲渡有先帝,而是……瓜洲渡有先帝牌位!”
“什麼!”
朱棣脫口而出。
自己本是高舉替天行道、匡扶大齊的旗幟,聲稱受到先帝託夢,才能如此名正言順發動靖難。
如今先帝牌位就在瓜洲渡,自己若要硬攻就是對先帝不敬,說白了,即爲叛賊之舉!
這讓自己如何還能放手一搏!
朱嘯風目光一凜,眼中的怨毒霎時溢出了眼眶。
看來皇城裡那小子早就料到自己會權力攻打瓜洲渡,竟能想到以這樣的手段來對付自己!
“讓所有人下來!”
朱棣咬牙切齒,目眥欲裂。
唾手可得的一塊肥肉,就因爲先帝牌位就這麼飛了!
朱棣怎能不氣,怎能不惱!
怪不得蘇燦深受朱嘯風那小子的喜愛,二人一個夠陰險,一個夠狡詐,實在是狼狽爲奸,一丘之貉!
城牆上的士兵收到命令,紛紛一頭霧水的撤了下來。
望著撤退的大部隊,朱棣死死盯著城樓上的蘇燦,將後槽牙咬的格格作響,恨不得生啖其肉!
一隻腳踏下了戰船,朱棣倒要上前好好會一會這個臭乞丐蘇燦。
嗖——
之間蘇燦伸展長臂,支弓搭箭,一支穿雲箭便飛躍數百尺,插在了朱棣腳邊的泥土中。
朱棣停下腳步,斂去一臉的怒意,故作鎮定看向城樓上的蘇燦。
“我們大將軍問了,來者可是叛賊朱棣?”
趙無極將雙手聚攏靠在嘴邊,衝著城牆下的朱棣一行人喊了起來。
傅友德氣的鼻孔擴大了一圈,也學著趙無極的樣子回懟了回去:“我們王爺問了,城牆上可是逆臣蘇燦?”
“蘇大將軍乃當今大齊聖上親封的平棣大將軍,得陛下皇權特許,專門斬殺不忠不義的叛賊朱棣!”
“燕王朱棣乃天選之子,受到先帝託夢,專程趕往皇城爲陛下清君側!誰敢攔路,就是誤我大齊政事的奸佞!”
趙無極與傅友德你來我往,各不相讓,脣槍舌戰,劍拔弩張。
蘇燦聽了半晌,伸出手示意趙無極停嘴。
“叛賊朱棣,如今先帝牌位就在瓜洲渡,你口口聲聲說受到先帝託夢,你敢對先帝發誓嗎!”
不提先帝牌位還好,一提起牌位,朱棣又是氣得牙癢。
發誓有什麼用?瓜洲渡近在咫尺,自己只能看不能打,實在是令人按捺不住。
“奸臣蘇燦,你以先帝牌位做要挾,實在枉爲人臣!你的行徑實在造人唾棄,令人髮指!”
看著朱棣逐漸氣急敗壞的模樣,蘇燦知道聖上和自己的目的都達到了。
“我怎麼樣,平心而論,我並不在乎。”
“但,只要有我在一日,有先帝牌位在一日,就決不許叛賊越過瓜洲渡半步!”
朱棣緊緊盯了蘇燦半晌,突然似不受控制一般,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好。很好!”
“全部義軍聽令,下船在此駐軍!”
“佞臣蘇燦嘴這麼硬,本王倒要看你幾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