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本王實在沒想到!”
段正淳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擡頭看向朱嘯風,彷彿看到了這輩子最好笑的東西。
“八皇子,居然是您!”
“您還記得我嗎?”
說到此處,段正淳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鎮(zhèn)南王,您既然不遠萬里來到皇城朝貢,就是代表了整個大理。”
“這樣公開稱呼聖上爲八皇子,有些不合規(guī)矩吧!”
馬周見段正淳態(tài)度傲慢,心中早已升騰起一團怒火。
像段正淳這樣失禮的做法,任誰看到心裡都不會舒服。
“是、是,陛下,是本王失言。”
見馬周擡出大理來鎮(zhèn)壓自己,段正淳連忙改口。
朱嘯風心中極其不滿,大理的王爺,太沒有禮貌了!
在金鑾殿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一時狂笑不止,一時又言語顛倒。
全然不似他外表看上去那般溫文爾雅!
好好一個鎮(zhèn)南王,可惜長了張嘴。
朱嘯風冷哼一聲:“鎮(zhèn)南王段正淳,朕當然記得你!”
“本王也都記得,幼時隨父皇前來朝貢,可是經常同三皇子、陛下玩耍呢。”
“三皇子何在?怎麼沒見他人呢?”
段正淳伸直了腦袋,向人羣中努力張望,朱珹睿趕忙一臉尷尬地站了出來。
“鎮(zhèn)南王,本王在這兒呢!”
段正淳總算露出了一個比較正常的笑容:“八皇子,多年未見,沒想到……”
“咳咳。”朱珹睿連忙咳嗽幾聲,神情極其不自然:“鎮(zhèn)南王還是先向陛下請安吧。”
雖說大理作爲番邦屬國,有自治的權力。
但每年到大齊朝貢時,都會向天子做一番政府工作報告,陳述大理這一年的國情。
聽聞此話,段正淳總算收起笑臉,正面對上朱嘯風的視線。
“陛下,您……還記得咱們小時候一起玩的情景嗎?”
段正淳眼神一挑。
他只要一看到朱嘯風,就回想起兒時三人一起玩耍的經歷。
對於自己和朱珹睿來說,那確實算得上是美好有趣的童年回憶。
但對於朱嘯風而言,這份童年記憶就沒那麼美好了。
“朕當然記得,並且鎮(zhèn)南王從前對朕有多好,朕日後也一定會盡數(shù)奉還!”
朱嘯風雖然已經完全記不起原主童年的半點記憶。
但從段正淳處處透露出譏諷言行來看,此人幼時多半與朱珹睿交好,甚至還幫著朱珹睿欺負過自己!
怪不得前一天夜裡,朱珹睿特意說了那幾句不著邊際的話。
朱嘯風狠狠瞪了朱珹睿一眼,這個賬,以後再跟你算!
“鎮(zhèn)南王,可開口向朕訴說大理一年來的情況了吧。”
段正淳見朱嘯風態(tài)度嚴肅,忙清清嗓子,說起了正事。
“稟陛下,年初父王病逝,便由本王接替父王,成爲大理第十五位鎮(zhèn)南王。”
“這一年,我大理可謂說天災人禍,數(shù)癥併發(fā)!”
朱嘯風聽到這話,瞬間腦殼一疼。
這還沒說兩句話,就把天災人禍擡了出來,是準備哭窮了!
只見段正淳神色悲慼,全然不復方纔狂妄大笑的模樣。
“一年來,我大理接連遭遇了雪崩、澇災,民不聊生,生靈塗炭,餓殍遍野。”
“尤其是今年,更是遭遇了數(shù)百年來的極寒天氣。”
“這眼見才入了冬,雪山附近的居民就凍傷、凍死無數(shù)。”
“今年這個冬天,怕是要艱難了!”
說到此處,段正淳極爲傷心,眼看就要垂下幾滴淚水。
朱嘯風看得目瞪口呆,這個人演技恐怕還在自己之上啊!
他是怎麼做到兩種狀態(tài)切換如此絲滑的?
在場羣臣聽到大理百姓生活如此水深火熱,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朱嘯風點點頭:“大理如此艱難,朕特意表示親切慰問。”
“不過鎮(zhèn)南王,作爲番邦,大理這一年的朝貢呢?”
段正淳猛地愣住了,完全沒想到朱嘯風竟根本不接自己的話。
自己這樣發(fā)自肺腑,對方都沒受到感染?
幼時跟隨父王朝貢,明明父王就是像自己這樣,一陣聲淚俱下後,大齊皇帝就會賞賜好些東西。
可是這一次,眼前這個八皇子,似乎完全不爲所動!
不僅如此,對方竟還惦記著自己的朝貢!
段正淳面色一灰,招招手示意隨從將禮物呈上來。
不一會兒,隨從便牽了一匹瘦小的騾馬走了上來。
“陛下,大理這一年山窮水盡,實在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了。”
“這是我們大理遠近聞名的汗血寶馬,請陛下笑納。”
朱嘯風眼睛都直了,汗血寶馬?
這匹騾馬看上去還沒有和珅高!
但那匹騾馬看上去雖身形矮小,但似乎野性難馴,時不時地在殿內噴著響鼻。
“陛下,這匹汗血寶馬還未經馴服,實在不知陛下能否駕馭得了。”
說到此處,段正淳臉上又露出了一個欠揍的微笑。
記得小時候和三皇子一起,把這個八皇子架在馬上。
結果這個八皇子當場就嚇得哇哇直哭,還差點從馬上摔了下來。
看他呆愣的模樣,該不會如今自己送他這匹馬,讓他想起童年的悲慘回憶了吧!
朱嘯風確實有些發(fā)愣,溫順的馬匹自己天天騎,但是野馬卻碰都沒碰過。
如今段正淳在衆(zhòng)目之下公然挑釁,自己若不去馴服,豈不是顯得很沒面子!
但,自己若真的親自將此馬馴服,豈不是就默認收下了大理這個極爲寒磣的朝貢禮物,並且還要回對方更多的禮?
往年大理朝貢的數(shù)量也極其低下,但至少也有幾箱上好的皮毛。
如今對方只拿了一匹野馬就想從自己身上討到好處,未免也太過分了!
朱嘯風屏神靜氣,靜靜地思索對策。
倏忽間,他想到一個人。
馴馬這件事去找武媚娘啊,她熟!
“不過是一匹普普通通的小野馬,在大理難道就成爲難得的汗血寶馬了嗎?”
“不瞞你說,在我大齊,一介女流之輩就可馴服此馬。”
段正淳聽朱嘯風口氣狂妄,不由得哈哈大笑。
這八皇子今天怎麼回事,莫不是被自己送的小馬嚇出了失心瘋?
“陛下,口說無憑,還請陛下真的將這樣的女流之輩請出來,讓我們大理來的鄉(xiāng)野村夫開開眼!”
朱嘯風淡定一笑,拍拍身旁的武媚娘:“去吧,就決定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