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覆昔嘴角勾笑,挽好的髮髻垂了幾縷髮絲在胸前,眉眼輕輕舒展開來,她本就是玲瓏身姿,如今勝券在握的模樣,更是攬了不少目光。
“皇上英明,覆昔聽聞皇上自小便鍾情書寫,想必對字跡也是一目瞭然,容不得任何人作假。”
秦覆昔垂下眼眸,彎翹的睫毛好似一片展翅欲飛的蝴蝶翅膀。
深居臺下的衆臣,只感嘆她眸若星子,盈盈笑意暖入人心,卻不知是所爲何事,能把如此的美人,逗的脣角微勾。
皇帝的臉色陰晴不定,他沉著面色,嘴角向下,擰著眉緊盯著面前的兩份文案。
秦覆昔說的不假,他確實飽讀聖賢,自幼便熱衷於書法,這眼前的兩種字跡,平常人哪會分辨的出?
如若不是秦覆昔的提醒,恐怕連他也難分真假。
確實如她所說,這份奏章,少了幾分勁道。
這所謂的勁道,倒不是筆畫與字首的不同,而是偏旁轉折出的一抹蒼勁,一種蓄勢待發的蓬勃之力。
這恰恰是另外一份沒有的。
雖說字跡一致,但是意境卻要在揣摩之下辨別。
思及此處,皇帝擡眸看了秦覆昔一眼。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看出兩份奏章的字跡不同,想來也是對書法這一塊早就研究頗深。
這個秦覆昔,不簡單吶。
秦覆昔注意到皇帝的目光,忽明忽暗,似乎在探究著什麼,讓她油然而生出被尖銳的目光直視的感覺。
她清了清喉嚨:“覆昔相信皇上定看出了兩份奏章的迥然不同,覆昔還請皇上三思,熟慮過後再罰覆昔也不遲。”
此話說的鏗鏘有力,底下的大臣不免看的眼皮直跳,此時皇帝也不好再說什麼了,便撩下奏章,道:
“傳敬平郡主。”
嚴厲的聲色傳出,門外的太監跟著把話傳下去,一會兒便有一位女子被帶上殿內。
“敬平,叩見皇上。”敬平郡主上來,先行了個禮,身子端的很正,讓人挑不出毛病。
衆臣見了她,紛紛投去讚賞的目光。
先不說恩怨如何,敬平從儀態方面,還是端莊的讓人看的賞心悅目。
秦覆昔也不說話,嘴角勾著,等待皇帝的後文。
“敬平,起來吧。”皇帝舒開眉頭,靠在身後的龍椅上:“這有兩份奏章,你可瞧瞧,有何處不同?”
太監把文案傳下去,敬平郡主眼神一跳,很快又恢復自然。
不過這一切,都被秦覆昔看在眼裡。她不動聲色的站在一旁,眼裡藏著光。
“敬平郡主想必,不會看不出來差別在哪吧?”
秦覆昔此話一出,當場沒了聲響,皇帝也是雙眸微瞇,不作判斷的模樣。
“妹妹生疏了。”她一字一句說道。
再無後文。
秦覆昔預料她是要避之不談,一時也拿捏不住法子,只好沉下心,等待皇帝前來定奪。
秦覆昔捋了髮絲,顯得從容不迫,眼神在明暗之間和敬平郡主對視,一場逐鹿,明爭暗涌。
而皇帝,也居高坐,神情不定,手裡把玩著桌臺的毛筆,讓人看不出情緒。
他聽著兩人的爭辯,看著敬平的從容,心下也拿捏了分寸,秦覆昔已經開始處於弱勢了,皇帝不禁想:現在還能狡辯什麼呢,這一件事,註定是塵埃落定,又有哪來的水落石出呢……
秦覆昔看著皇帝一直盯著敬平郡主的眼神滿滿的都是信任,她又怎麼會不知道,敬平郡主身爲皇家的人,就算再怎麼樣,人前的敬平郡主都是好的,皇帝定不會講錯攬到她頭上去,那麼,是時候了……
“皇上,民女有證人可以證明民女說的話是真的。”
敬平郡主心底一顫,證人?哪來的證人?知道這件事的無關緊要的人都去見閻王了,怎麼可能還會有證人。
一定是秦覆昔找人假扮的,一定是的,然後來污衊她,這樣秦府的案子就能結了,那麼也就是說,她的努力就是白費了。
“你怎麼可能有什麼證人,就算你有證人又如何,我是清白的,清白的!”就算敬平郡主心裡再怎麼慌,卻還是要死鴨子嘴硬。
“證人?”皇帝語氣中也充滿了懷疑,顯然也是不相信秦覆昔說的話。
“是,民女確實有證人。”秦覆昔很是堅定的說道,只要那個人來了,她就不相信了敬平郡主還能像現在這樣這麼冷靜,哼!
“把那個人給我帶來,她可起作用了!”秦覆昔微微側了側身,和旁邊的人低聲說道。
“那還不趕快帶來。”聽著語氣,皇帝似乎對這個證人也很好奇呢。
“皇上請稍等,民女已經讓人去證人帶來了。”
依照他的速度,應該不會很久。
“證人到!”
聽到了證人到了的聲音,敬平郡主是真的慌了,秦覆昔還真有證人……
“你就是那個證人?”皇帝看著眼前的丫鬟,是怎麼都不敢相信,一個丫鬟能當什麼證人呢,秦覆昔這是在逗他嗎?!
“秦覆昔,你這是什麼意思,一個丫鬟能當什麼證人呢!”皇帝說的話,顯然是對秦覆昔帶來的這個證人不滿意。
“皇上,只要是能證明秦家是無辜的,是清白的,就算是一個丫鬟,又如何,哪怕是一個乞丐,我都要帶來,何況一個丫鬟?”況且,這個丫鬟還不簡單。
看著敬平郡主眼中流露出來的慌亂,秦覆昔不禁想笑,這麼快就開始慌了嗎,好戲還沒開始呢!
敬平郡主絞緊了手中的帕子,她怎麼會在這裡,怎麼可能,她不是應該在亂葬崗裡被狼吞咬嗎?
這個丫鬟確實不簡單,就是那個因爲知道了敬平郡主的秘密,後被敬平郡主發現,最後賜死的那個丫鬟。
“那你倒是說說,這個丫鬟知道些什麼?”
秦覆昔將丫鬟往前輕推了一下,又拍了拍她的手,讓她不要緊張,那丫鬟得到了秦覆昔的鼓勵,也漸漸放鬆下來。
“皇上,奴婢本是郡主的貼身丫鬟,卻在那一天聽到了郡主與雪夫人謀劃要陷害秦府,不料在門口偷聽被郡主發現了,郡主想要殺了我,我卻被人救了,雖然奴婢只是一個下人,但奴婢句句屬實。”爲了讓自己說的話更有說服力,那丫鬟還在地上磕了頭。
皇帝眼中閃過不明之色,“敬平,這丫鬟說的可是真的?”
“我……皇上,您要相信敬平啊,敬平怎麼可能是那樣的人呢,我……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雪兒逼的,是她,是她讓我這麼做的!”敬平郡主是徹底慌了,這丫鬟說的是實話,萬一皇帝相信了,那她不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