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覆昔腳下速度不慢,王爺忽然身亡,這與她最初所預料的情況不相符合。她心中斷然是不會懷疑墨沉所贈予的丹藥的功效的,只是此刻也唯有親自去看上一眼纔會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再者,這王府之中不比其他地方。王爺是接受完她的治療之後纔出的事,王府中人定然不會放過他們。眼下她必須搶在王府管事之人找上他們之前去探查清楚王爺的狀況。
如此幾番思索下來,秦覆昔的步子便又快了幾分。
尋著那混亂的哭喊之聲,秦覆昔徑直來到了王爺的臥房之外,就見房裡房外的跪了不少下人。
一個兩個全都是雙眼通紅,掩面而泣。不知是真爲這王爺身亡而傷心還是因爲別的什麼。
更有不少人進進出出,一副焦急悲傷的模樣。
“這……”緊隨在她身後的黃澄張了張嘴,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他看了看秦覆昔,就見這姑娘即便是到了此刻也依然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心中不免又多了幾分讚賞。
秦覆昔卻未曾思考旁的什麼,一步邁進房門,想要看個究竟。
繪了青松白雪圖的屏風之後,秦覆昔只一眼便看見了牀榻之上那王爺此刻的模樣。
這一看,秦覆昔反而是心中鬆了一口氣。因爲王爺此刻的狀態,與當日她救黃澄時的狀況是一樣的。
這也就是說,王爺並沒有死,眼下這狀況不過是他服用丹藥之後的正常反應罷了。
黃澄多聰明的人,他一直留意著秦覆昔的神色,見她眉間一送,便知王爺定然是沒事的。懸著的心便跟著落了地。
可就在此時,房門之外忽然傳來一陣更爲嘈雜的聲音。
隨即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在王府家丁的擁護之下走了進來,此婦人不是旁人,正是這王府的女主人,王爺的結髮之妻,下人們口中的王妃娘娘。
“來人!把這害死王爺的妖女給我拿下?!?
一瞬間,那些個家丁侍衛全都涌上來,將秦覆昔包圍起來。
黃澄見勢不妙,立刻上前解釋“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啊……此事並非您所看到的這般簡單,請您聽我們解釋?!?
婦人對秦覆昔怒目而視,眼眶微微泛紅,“王爺如今這般模樣,你們還有什麼好狡辯的?!來人,將他們關入地牢。我要讓你們給王爺陪葬!”
秦覆昔卻並不慌亂,她知道以王爺此刻的狀況,再過不久就能‘死而復生’,到時候她這‘害死王爺’的罪名自然就解除了。
可眼下王府衆人的情緒十分激動,如若她有任何異動,怕是都會招來未知麻煩。
思忖片刻,秦覆昔對夫人服了一禮,道“夫人息怒,還請先聽覆昔一言,再做定奪?!?
夫人柳眉微立,只道“王爺氣絕身亡乃是事實,此前替他診治的人是你也是衆人親眼所見。你還有何話說?”
秦覆昔道“王爺身患重疾,本已是病入膏肓。尋常藥物自然是治不了也醫不好的,但覆昔既然答應救治,自然也是有法子的。覆昔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這病癥的醫治之法,這法子定然是能治好王爺的,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一點,便是這醫治過程之中,病患會出現假死之像。也就是王爺此刻的狀況。”
夫人聞言輕輕蹙眉,冷然笑道“你以爲這三言兩語的狡辯,就能讓你免去罪責?”
秦覆昔無奈,她心中十分清楚,此刻她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多餘的。
黃澄倒是講義氣,見夫人不信,便立刻挺身而出道“夫人,您不信覆昔所言,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此前覆昔用同樣的手法救過小人的命,那時候的場景與如今王爺的場景幾乎一模一樣。但是您看小人現在不還好好兒的站在您跟前兒麼?所以啊,小人敢以人頭擔保,這不過是王爺服用藥物之後的前期癥狀罷了?!?
“呵……你們倆兩張嘴,上下嘴皮一碰就只說這是前期癥狀,可看看王爺此刻的樣子,又讓人如何相信你們?誰知道你們二人是否居心不良?是否是有人故意派你們前來加害於王爺的?”
黃澄急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說這位當真是油鹽不進。
秦覆昔卻說“夫人不信,覆昔亦是無法強求。不若如此,覆昔考慮不周,未曾事先將這過程之中的種種癥狀告知夫人,令夫人以及王府衆人受驚,乃是覆昔之過。覆昔甘願接受夫人懲治?!?
秦覆昔頓了一頓,又接著說道“不過,覆昔斗膽請求夫人,暫且留我二人性命,派人繼續照顧好王爺的千金之軀。靜待幾日之後,再看結果,若到時候王爺依舊不曾醒來,夫人在定罪於我也不遲。”
這話一出,王妃便是微微一挑眉,此刻她心中已然是有些動搖了。畢竟眼前這女子實在太過鎮定,並不像是犯下大錯之後常人該有的反應。而黃澄一再的擔保,王爺並非真亡,只是假死。她心中不免又升起一絲希望來。
且,若真如他們所言王爺並未身亡,那麼這二人不僅不是兇手,反倒是有功之臣。
若是此刻殺了他們,以後難免會落人口實。
可眼下這狀況,也不可能對這二人聽之任之。
正爲難之際,這秦覆昔竟然說出以這樣一番言辭來,不僅暫時保住了她二人,又給了她一個臺階下,於雙方來說都是有利的。
思及此處,王妃心中便是一嘆,此女當真是不簡單。
心中念頭百轉,臉上卻是不露聲色。
王妃冷笑一聲,淡淡道“好!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也好到時候你死也死得心服口服。”
說罷,她一擺流雲刺繡的廣袖,“來人,將這二人送入地牢之中,派人嚴加看守?!?
“是!”
侍衛們上前,欲對秦覆昔動手,但秦覆昔卻輕輕擺手道“不勞諸位動手,覆昔自己能走?!?
說罷她便徑直向門外走去,黃澄無奈,只得跟上。
二人在一羣侍衛的押送之下向著大牢方向走去。
幾乎是與此同時,王府門房的一名小廝匆匆跑了進來,對王妃一跪便道“夫人,有貴客來訪……”
剛轉過牆角的秦覆昔只聽著了這一句,心中卻也升起疑惑來,這個時候誰會來王府拜訪呢?
另一側,聽完小廝稟報的王妃命人將臥房門門關好,叮囑下人們小心守護著。
轉身向著前院兒走去,不知這安寧郡主此時上門拜訪所爲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