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闌微笑道:“有那麼嚴(yán)重麼?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依我看來,那趙漓鴛倒是個甜美可人溫和柔順的女孩子。”
“甜美可人?溫和柔順?”少政甚是無語,嘴角抽搐半天,沒好氣的道:“洛闌,你家形容詞氾濫麼?”
洛闌擡眼看他,不置可否。少政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伸出兩手扳正對方的身體,使得他與自家平視,嚴(yán)肅的說道:“人不可貌相,你可千萬不要被她給迷惑了,這只是表面現(xiàn)象!不過這也不怪你,我初見她那會兒,也是這麼認(rèn)爲(wèi)的。”說著,他慨然長嘆道:“兄弟,對不住,早知道我親自出馬好了?!?
洛闌撲哧一笑,道:“少政,你著什麼急,她既然已經(jīng)來了,你還怕沒有親自出馬的機(jī)會麼?不過?!彼Z峰一轉(zhuǎn),皺起眉頭,沉思一般道:“才藝大賽已經(jīng)接近尾聲,這個時候她來做什麼呢?”方纔他看的真切,那兩個女孩子是從一顆碧油油的豆子裡面鑽出來的。那顆豆子,他的眼眸瞬間深沉了。
漓鴛心情鬱悶至極,只覺得那掌聲分外刺耳刺心,然而卻又莫可奈何,遲到遲到則已,總不能讓時光倒流,爲(wèi)今之計只能夠虔誠的祈禱那軒轅小六名落孫山了。當(dāng)然,她也懂類似祈禱這等事情太過虛無縹緲,遂走入人羣之中,向人詢問本次大賽的獲獎情況。當(dāng)?shù)弥娭薪詿o林姓之人時,她頓時鬆了口氣,興致勃勃的便跟在一羣人後頭去瞻仰三軍風(fēng)采去了。既來之則安之,她一向從善如流,只要軒轅小六不在三軍之中,怎樣都好。
她跟在熱情高漲的人羣后頭往西邊走去,前進(jìn)至花園門口時前頭忽然停了下來,她站在頂後頭不知道前面發(fā)生了什麼事情,等了好久人羣還是沒有動。她有些不耐煩了,便與紫音尋了塊整潔的大石頭,坐下來休息,遙遙望見東邊一排溜手捧著各色鮮果的仙娥,沿著柳絲湖畔,嫋嫋婷婷的正往這邊走來。
她盯著那羣仙娥,忽然站起身來,學(xué)著人家的樣子扭扭捏捏的走了幾步,對紫音說道:“你看,我這樣子像不像那些仙娥?”
紫音皺了眉頭,搖搖頭道:“不像!人家那可是經(jīng)過專門訓(xùn)練的,你若是想要模仿的像樣,我建議你還是去請個專門的教習(xí)嬤嬤比較好。”
她沒好氣道:“我又不要做仙娥,好端端的請什麼嬤嬤!”
紫音仍舊是皺了眉頭,道:“你不做仙娥,好端端的學(xué)人家走路做什麼?”忽然,她想到了什麼,驚詫道:“你,你要做什麼?”
她蘭花指一翹,瞬間幻出塊手帕來,妖妖竊竊的擦著臉頰,硬生生的擠出兩滴淚來,看著紫音眼淚汪汪的說道:“我想我的爹爹,來了好長時間,都沒見著他,我要去尋他?!?
紫音甚是無語。
她靠前一步,手指向黑壓壓的人羣,悲慼戚的說道:“這外面到處都不見他老人家,我想他十有八九是進(jìn)了園子。可是,現(xiàn)在門口堵著這麼多人,必然是守門的不讓進(jìn)。退一步說,就算守門的讓進(jìn),你我排在最後頭,那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夠進(jìn)去?我真是心急如焚吶!不若,不若……”她長出一口氣,壓低語氣說道:“我們化作仙娥,如何?”說著,
手臂輕輕一揮,瞬間化作仙娥扮相,喜滋滋的問:“你看我像不像?”
紫音嚇了一跳,急慌慌的往後看去,見那羣真的正在靠近,連忙抓住她的袖子說道:“你給我快些變回來,快些變回來!這可是在天上!”
“就是因爲(wèi)在天上,我纔要正大光明一次!”她笑嘻嘻的立在鵝黃細(xì)柳嫩枝下搔首弄姿了好大一會兒,興致勃勃的問:“是不是很像?”
紫音不跟她囉嗦,面無表情道:“我只問你一句,你到底變不變回來?”
她見紫音真的動了氣,不悅的嘟囔道:“變回去就變回去!”說著,興致缺缺的變了回去,不甘心的問:“你有更好的法子嗎?”
紫音即刻答道:“有!我們怎麼進(jìn)來的,就怎麼出去,然後駕著祥雲(yún)回家,靜待神王歸來!”
本來她真以爲(wèi)紫音是有辦法的,兩眼放光的側(cè)耳傾聽,然而在聽到其言語之後,眸子裡的那份光彩瞬間便黯了,不悅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來!”
紫音撇撇嘴,道:“那誰知道!”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就是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告訴你!”
“我不想聽!”
二人圍繞知道與不知道,告訴與不告訴爭論的面紅耳赤。
“喂!你過來!”
忽然傳來一個尖銳的女子聲音。她二人正吵的興起,誰也沒有在意,繼續(xù)吵。
“說你吶,你給我過來!”一個更加尖銳的女子聲音傳來,蓋過她們的爭論聲。蓋過便蓋過,比聲音大是吧,她們更大,於是乎二人加大音量兇吵。
“前面的,你給我過來!”一個尖銳至極的女子聲音傳來,大大的蓋過她們的爭論聲。
二人停止?fàn)幷摚仡^看去,見前方大約五米遠(yuǎn)處,仙娥們手捧白玉盤翩然走來,說話的正是領(lǐng)頭的那一個。漓鴛瞅了瞅四面八方,這一處除了她與紫音沒別的人,疑疑惑惑的道:“請問,仙子姐姐,你喊誰?”
那領(lǐng)頭仙娥杏眼圓睜,柳眉倒豎,伸出左手向她一指,氣呼呼的道:“自然是喊你!”
她更加疑惑了,伸出食指指著自家鼻尖,問:“你喊我?你爲(wèi)什麼要喊我?”
領(lǐng)頭仙娥氣的臉紅脖子粗,吹鬍子瞪眼睛,跳腳道:“我不喊你,喊誰?今日這麼忙,你竟然還在此偷懶!”
她簡直就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偷懶?偷什麼懶?”
領(lǐng)頭仙娥上前一步,在她身上指指點點,氣勢洶洶的道:“我剛纔都看見了!不要以爲(wèi)改個髮型,換件衣裳我就認(rèn)不得你了!”
漓鴛只覺得頭皮一麻,甚爲(wèi)驚恐的問道:“你認(rèn)識我?你是怎麼認(rèn)識我的?”她將這仙娥從頭到腳狠狠打量了一遍,她敢以紫音的蓮花蓮葉蓮子們起個毒誓,以前從未見過此女。這太恐怖了,想她在靜水岸邊與世無爭默默生活了一千多年,自以爲(wèi)低調(diào)至極,安全至極,不曾想竟然一直被人在暗中偷窺著,居心叵測,居心叵測呀。
領(lǐng)頭仙娥狠狠啐她一口,沒好氣的說道:“我認(rèn)識你,我認(rèn)識你做什麼
?怎麼,你這是想跟我攀關(guān)係嗎?小小年紀(jì),好的不學(xué),一來就搞這些歪門邪道!”見漓鴛猶在發(fā)愣,惡狠狠地將自家的白玉托盤塞到她手中,極爲(wèi)囂張的吼道:“快給我變回來!幹活!好好幹活!倘若再敢偷懶,仔細(xì)你的皮!”
漓鴛終於了悟了,頃刻變作仙娥樣貌,抱著個盤子樂顛顛喜滋滋的排到隊伍後頭去了,那姿態(tài)稱得上是舉世無雙的乖巧柔順,看的紫音眼都直了。她得意洋洋的從紫音身邊走過,小腰一扭一扭走的那個輕盈,一邊擠眉弄眼一邊用心語跟其交流:你在此地好好耍吧,俺走也!
紫音急切道:你就這樣走了?
她道:不走不成,我得爲(wèi)我的皮著想。
紫音道:你一個人進(jìn)去,我不放心。
她道:不放心就一起進(jìn)來吧。不過,你在裡面好生待著,我不叫你,不許自個跑出來!
紫音欲待不應(yīng)又委實怕她闖出事來,屆時自家不在跟前,怕她應(yīng)付不來,只好默許了。
趁著衆(zhòng)仙娥不備,她放慢腳步,偷偷將右手伸到身後,對紫音道:快些進(jìn)來!她默唸咒語,只見一道淡淡綠光閃過,紫音不見了蹤影。她急速收回手來,將歪到一邊的托盤端好。此動作的搞出的動靜稍微有些大了,前面那一個仙娥覺察出來,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她,問:“需要幫忙嗎?”
她連忙道:“不用不用!我?!币粩E眼見著那仙娥的相貌,大大吃了一驚,方纔只顧著樂呵,倒是沒注意到此女竟然如此貌美,清純脫俗的好似一滴凝於千葉般蘭上的朝露,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下面要說的話,囁嚅半天方纔續(xù)上,面紅耳赤道:“那個,沒什麼緊要,方纔我鞋子掉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弄好了。”
美仙娥朝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鄭重的道:“妹子,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告訴我!”
她登時噎了一下,隨即立刻點頭,道:“多謝,多謝!”心下卻是感到很鬱悶,搶臺詞的來了。
那美仙娥卻是完全不知她心中所想,熱情不減的往她身邊靠去,低聲提醒道:“趕緊走吧,千萬莫要掉隊了,頂前頭那一個老厲害了!”
她皺眉道:“嗯?!庇謸專∵@什麼人吶!如果時間充足的話,一定要結(jié)交結(jié)交。
一夥人走至花園邊上,聽到內(nèi)裡傳出一陣悠揚的絲竹之聲。漓鴛擡眼望去,只見春意盎然,韶華滿園。眼前是一大片清凌凌的湖水,碧玉柔波,空靈澄澈,湖面上未植蓮花荇菜,一覽無餘,更彰顯出那份水靈清透的韻致來。剎那微風(fēng)輕拂而過,蘊起的那幾分清靈水汽和著四月芳華之馨香,撲面而來。
湖岸上杏花開的正旺,遒勁的老枝托起密密匝匝的粉團(tuán),如雲(yún)似雪一般。透過杏花林隱約能夠見到一個頂上耀著金光的涼亭。那涼亭很是寬敞,透過立在外圍的那一圈仙娥之間的空隙看過去,裡面約摸是坐了十來個人。
漓鴛稍微走近了些,一邊留心著自家父王的蹤跡,一邊悄聲問身旁那酷愛搶臺詞的美仙娥:“請問姐姐,你可知道今次大賽的獲獎名單麼?”她在內(nèi)心無限虔誠的祈禱,軒轅小六出局,出局,出出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