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發(fā)暗的沈靜,人卻不得安逸。
一個黑影在夜空中穿梭,在一家小院落停下,他推進房門,單膝跪地,抱拳對主座上的人恭敬道:“大公子。”
主座上的人一襲藏藍勁裝,濃眉深目,正是消失已久的端赫康。他那時受傷嚴重,氣力衰竭,幸好天不絕他,僥倖讓他活了過來。
“起來吧。”端赫康品了口茶,道:“有什麼消息?”
“段相請寧王去府中,二公子也去了,還爲(wèi)段奇之驗屍,證實是噬魂草的毒,還在段奇之手裡發(fā)現(xiàn)寧王的扳指,現(xiàn)在二公子大喜過望。”黑衣人垂首答道。
端赫康冷冷地笑了兩聲,道:“這是蠢不可及。”
端赫燁真以爲(wèi)他是穩(wěn)操勝券了嗎?即便是寧王與文國生了嫌隙,當(dāng)真以爲(wèi)閭丘恩會成爲(wèi)鳳箏的佳婿。
“二皇子那裡如何?”端赫康收斂臉上的冷笑,問道。
“今早傳來的密報,二皇子已經(jīng)籠絡(luò)了三十二位朝中重臣,只要太子回不去,二皇子就有最大的可能被擁立爲(wèi)新儲君。”黑衣人頓了一下,有些猶豫道:“侯爺似乎不喜二皇子,二皇子幾次相邀,侯爺都閉門謝客,婉言勸退,不過侯爺也沒有接觸其他的皇子。”
蒙國現(xiàn)在朝中勢力大半都在定遠侯手裡,若是定遠侯反對二皇子立爲(wèi)新儲君,那即便是掌握了二十二位朝中重臣,也贏不了這局。
當(dāng)年定遠侯對閭丘恩繼儲君這件事,態(tài)度不明,即使是現(xiàn)在也沒有明瞭化,不管如何現(xiàn)在是下手最好的時機,決不能錯過。
“告訴二皇子,爺爺那裡我自會想辦法,讓他安心籠絡(luò)朝臣,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將他拱上儲位。”端赫康蹙了蹙眉,爺爺深謀遠慮,一直沒有表態(tài),看來是想等爭鬥到最後誰會贏。
“是,少將軍。”
現(xiàn)在閭丘恩與閭丘賀的爭鬥,不如說是端赫燁與他的爭鬥,誰支持的一方登上皇位,那便是無上榮耀,誰一敗塗地,那等著的
就是粉身碎骨。
太子啊太子,你錯用了人,那就別怪本將軍對不起你了。
“對了,寧王驛館裡現(xiàn)在情形如何?”端赫康嘴角勾起一抹諷笑。
端赫燁以爲(wèi)他死了,那他就將錯就錯,久不現(xiàn)身,敵明我暗,局勢正好,這倒是要多謝寧王給了他這個機會。
“段相派了重兵把守,看樣子是把寧王當(dāng)做真的疑犯了。”
呵,段丞相這隻老狐貍,心思深的很,蕭竟這回可是麻煩大了,看他怎麼脫困。
“繼續(xù)監(jiān)察。”端赫康忽然想到了什麼,又道:“安然世子那裡也派人盯著,下去吧。”
“是,少將軍”黑衣人拱手告退。
他不似端赫燁好大喜功,得意忘形,以爲(wèi)解決了蕭竟,就萬事大吉了,有時候最可怕的敵人,就是看上去最無威脅的。
安然世子驛館。
一個白衣青年立於窗旁,半個身子倚靠窗棱,他面色蒼白,眸子卻異常明亮,月色倒映在他的眼裡,更顯皎潔。
一個翠衣女子端著藥盅進了房門,把藥盅裡的藥汁放在薰爐之上,再將薰爐點燃,藥香在整個房間四溢。
“公子,已經(jīng)弄好了。”碧佟收拾好藥盅,對白衣人福了福身。
“碧佟,這裡只有世子。”白衣人開口聲音輕淡從容,完全不一樣的面目,卻有著相同的聲音。容少揚,安然世子,截然不同的兩個身份,卻是同一個人。
“奴婢知錯。”
料誰都想不到,安然世子的麪皮下會是容少揚。
十幾年,黎國亡國,長公主寧死不受屈辱,從城樓上跳下,皇帝皇后相繼自刎,晉王安豈打開城門迎進敵軍,衆(zhòng)人都以爲(wèi)他叛變敵國,殊不知這是一場保全之策。
晉王用自己兒子的命換下了皇子的命,從此安然便是容少揚,容少揚便是安然。
這麼多年,黎國辛苦經(jīng)營,臥薪嚐膽,只爲(wèi)了有朝一日,能讓他振興黎國
。容少揚的目標卻不止於此,他有統(tǒng)一四國之心。現(xiàn)在地圖之謎已經(jīng)解開,只要找到寶藏,擴充兵馬,這一切都可能實現(xiàn)。
“碧佟,把月露丸給我。”容少揚吩咐道。
碧佟將一個白瓷瓶遞上,神色有些不安:“世子確定要這樣做?月露丸傷身損氣.......”
“明日鳳帝一定會召見各國來使,穩(wěn)妥起見。”容少揚拔開紅綢,將藥丸倒進手心,閉目服下。
這月露丸能使脈象虛弱,看上去重病纏身,縱使名醫(yī)也看不出有何問題,只是有傷根本。
容少揚服下之後,面色更加蒼白,連眼睛都有了幾分渙散。安然這張麪皮是秦沐雪多年前所做,比不上初遙那張,完全沒有任何瑕疵,只能多幾分病態(tài),免惹人懷疑。
服完藥之後,容少揚氣息漸弱,碧佟扶著他到牀上躺下。
寧王驛館內(nèi)。
初遙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容少揚捲進來,讓這件事變得更加複雜,他怎麼會忽然變成蒙國的謀士?背後到底有什麼陰謀?
她要保全孃親,卻又不能背叛蕭竟,到底要怎麼做?
初遙想到容少揚要她做得的事,心中不由一滯,難受的無以復(fù)加。如果自己真的這樣的背叛,他們之間便再無可能。胸悶地厲害,像又什麼東西在一點一點啃噬著她。
不,她要想個萬全之策,孃親要保,蕭竟也要保。
賀凌,對了,賀凌現(xiàn)在在燕國,可以讓他先查探孃親的消息。
初遙想到,立即起身,拿出賀凌臨走時交給她的短笛,打開窗戶,長吹了一聲。
片刻,一隻海東青煩振翅飛來。
初遙提筆疾書,書畢將紙條綁與海東青的豐滿的羽翼內(nèi),撫了撫海東青的羽毛,拍了拍它的背脊。海東青振翅飛出,衝進漆黑的夜色之中,隱遁與無形。
初遙望著夜空良久,現(xiàn)在只能寄希望於賀凌能找到她娘,一切聽天由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