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赫燁是萬沒想到段相竟然會臨時倒戈,現在這意思,不就是想說昨日受了他的欺瞞,纔會相信這件事是寧王所爲。
這殿內一個個都忽然將矛頭指向他,不,這是陰謀,是他們計劃好的陰謀。
“老朽今晨又請了在宮內供職三十餘年的老仵作給犬子驗屍,仵作說他中的並非噬魂草的毒。”段丞相看了眼端赫燁,接著道:“他中的是一種毒發類似噬魂草的毒,表面看上去與中噬魂草無異,但用毒的高手,可以從死者血液氣味等判斷箇中不同?!?
“那中的是何毒?”鳳箏急切問道。
“是蒙國的樟毒。”段相回道,接著又言:“端赫二公子對這種毒應該再清楚不過,昨日卻與老朽說,中的是噬魂草的毒,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端赫燁疾步走到段相身前,顫著手指:“指鹿爲馬,顛倒黑白!段奇之中的明明就是噬魂草的毒?!?
“陛下,老臣還有一佐證,請容許老臣帶一人上前?!倍蜗鄬抖撕諢畹霓q白並無反應,繼續對鳳帝道。
鳳帝允之。
兩個侍衛從內堂押著一個黑衣銀面的男人上來,黑衣男剛一進殿,便看向端赫燁,端赫燁臉色煞白。這是他訓練的死士,那怎麼能被生擒住,他們都是受過嚴苛的訓練,在一被抓住的同時,就該咬碎藏在牙縫裡的毒,自盡身亡。
“陛下,此人乃是端赫二公子的死士,他已經向臣招供,前些日子寧王遇刺,是端赫二公子派人所爲?!倍呜┫嘟议_黑衣人的陰鷙面具,裡面確實是蒙國人。四國之間,蒙國人濃眉深目,輪廓較深,是最爲好認的。
“端赫二公子派人行刺寧王,奪了寧王貼身的玉扳指,再毒殺我兒,嫁禍給寧王,其用心之歹毒,蛇蠍不及啊!”段丞相忽然跪下,對鳳帝叩首:“還望陛下爲我兒討回公道?!?
端赫燁步履不穩退後,顫著手指著所有人:“你們,你們,好一齣戲
!”
幾個人都冷靜淡定的看著他,鳳帝對侍衛道:“將二公子請入地牢?!?
端赫燁心xing高傲,怎肯屈服,一閃躲過侍衛,到了安然身邊,伸臂將安然抓到自己身前,一把匕首抵在安然的脖子上,喝道:“你們不要過來!”
侍衛止步不前,端赫燁挾持了安然世子推開大門,初遙回頭,猛地一驚,不明現在是什麼狀況。
端赫燁挾著安然下了含露殿的階梯,夜色漆黑,宮燈綽綽,匕首低著安然的脖子,已經劃出一條血痕。
鳳帝幾人也匆匆從含露殿出來,鳳帝對端赫燁道:“二公子若是傷害了安然世子,就再無回頭可能了,還是放掉安然世子的好?!?
端赫燁現在哪裡聽得進去她的話,手上的匕首又緊了幾分,安然蒼白的臉上眉心緊蹙,只有初遙知道,他對付身後的端赫燁綽綽有餘,不必擔心。
侍衛已經將端赫燁團團圍住,端赫燁情急之下,將刀口在劃深一點,血已經從安然的脖頸處流到了他潔白的衣領上,侍衛被迫讓出一條路。
端赫燁挾著他退後,在要轉身飛出花園之際,鳳帝從侍衛手裡拿過弓箭,拉弓射箭,銀色的箭頭劃過夜空,快速飛向端赫燁,刺入端赫燁的右劍,端赫燁中箭倒地,銀製的面具從他半邊臉落下,宮燈繁星之下,可以看到他大半的臉已經燒燬。
鳳箏放下弓箭,侍衛上前查看,端赫燁已經沒有了氣息。
鳳箏命人將端赫燁的屍體擡下去,召了太醫爲安然診脈療傷,並下令此事不得傳出去半分。
這一晚的突變,算是這樣落幕了。
蕭竟被安排在少華宮留宿,小太監領著他們前去。
初遙跟在蕭竟身後,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她走在他後面一步一步踏在他的影子之上。
到底含露殿這閉門的半個時辰內發生了什麼?爲何最後會是端赫燁挾持安然出逃?不該是蕭
竟被陷害嗎?出了什麼變故,會整個顛倒?
“含露殿內,我只字未言,他們三個力證端赫燁是毒殺段奇之嫁禍於我的兇手?!边M了少華宮,屏退了宮人,蕭竟爲初遙解惑道。
初遙疑惑更深:“鳳帝幫你,可以說是賣個人情給你,但是安然世子爲何要幫你?”
無論他是容少揚也好,是安然世子也罷,都有什麼緣由要幫蕭竟,這樣只會令黎蒙兩國交惡。
蕭竟斂眉垂眸,搖了搖頭。
現在事情照這個發展,那青衣女子交代的事已經不做,只是容少揚怎麼自相矛盾,一方面要她在蕭竟落困時落井下石,一方面自己卻幫蕭竟走出這困境。
蕭竟將一個小白瓷瓶取出,遞給初遙道:“這是另一半解藥?!?
初遙接過,有些奇怪。
“端赫燁以爲穩CAO勝券,大意輕敵,讓孟離有機可循,從他的行館裡盜來的?!?
初遙將藥丸泡進水裡,服下,又咳了一口黑血,比上次更加黑得濃稠,想來是餘毒清了。
蕭竟扶她上牀,將被子掖好,道:“明日出宮,讓劉大夫再給你看。”
語畢,吹熄燭火,轉身出門。
初遙躺在牀上,胡思亂想,總覺得蕭竟今晚有些不同,卻又說不上來什麼。
咳血之後,體力虛浮,腦子漸沈,想不了多久,就沈沈睡去。
她睡得越沈,眉心就皺得越厲害。
她夢見蕭竟拿著劍,劍尖在滴血,他對面的人是她,她捂著胸口看著他,蕭竟執劍慢慢走近。
她驟然睜開眼睛,眼前是暗紅的帳頂,窗外透進來的點滴光亮,天空翻出一點點白色,啓明星掛在空中,月亮與太陽都只又半個。
初遙起身,將額上的冷汗擦拭一遍,夢魘中的情景太過真實可怕,讓她的心惴惴不安,再躺上牀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索性起身,去把一件事弄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