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硯和初遙說得正高興,令人將自己珍藏多年的桂花釀也取出來。
他執起酒壺給初遙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調笑道:“既然是知音,那自然少不了美酒,是否有幸讓天下第一美人陪在下喝一杯?”
“是我有幸纔是,要說美人,在你面前我可當不起這個詞。”
“哈哈,你如此說,我可不客氣,自當你是真心誇我好了。”夙硯舉杯與她輕碰了下,酒水在杯中微微晃動。
兩人碰杯之後,將酒飲盡,把杯子倒扣,一滴不剩,默契地相識一笑。
“當然是真心話,奉承的虛言我可不喜歡說。”
“好好,酒逢知己千杯少,這壇桂花釀我可算是找到人共飲了,來,來,再飲一杯。”說著夙硯又倒了一杯給她。
初遙也扭捏,一杯接一杯下肚,若說這一年以來,最痛快的便是今日,彷彿和夙硯相處不需多言,便可輕鬆自在。
流姝站在一旁,見初遙臉上紅緋畢現,開口勸道:“小姐,你醉了,還是不要.......”
“不,開心是不會醉的。”初遙又將一杯酒下肚,轉目與夙硯暢談音律。
流姝見初遙是真開心,抿了抿脣,也不再勸,反而爲他們倒起酒來。
兩人從午時一直暢談到天黑,除了音律還說些了別的,彷彿彼此之間說什麼,對方都能瞭解一般,沒有壓力,不用拘束。
這種氣氛是她和賀凌,和洛舒硯,和蕭竟,甚至是容少揚之間都沒有的。
一罈子酒到了漫天星辰時見底,初遙有些醉意地一手撐著臉頰,一手用筷子在酒杯上敲擊,有一下沒一下的。
夙硯跟著用手掌拍打著桌子,竟然和上了旋律,且甚是動聽。流姝驚訝與他們之間的默契,眸子盯著都有些醉了的兩人,連喝醉也能合音律,不知這是否就像古人口中所說的琴瑟和鳴。
夜至深,初遙累了一天又喝了酒,沒多久就停下敲擊,闔上眼睛睡著了。
“扶你家小姐到西廂休息去吧。”夙硯眸光看著初遙安逸的睡臉,勾了勾
笑意。
流姝低眉過去將初遙扶起,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眼夙硯的背影,又轉過頭,繼續前行。
未免初遙第二天不舒服,流姝特地煮了壺消酒茶,從後廚端出來時想到夙硯也許也需喝一碗,便繞到前院去。
他還是一人那樣坐著,微仰著頭看著天上的皎皎明月,流姝疑惑地走進,他忽然出聲道:“不要過來。”
流姝停下腳步,奇怪地看著他的背影,似乎與方纔小姐對飲時很不同,剛剛那樣恣意快活,現在看上去好像寂寞寥落,這麼大變化,她還一時適應不過來,就這麼幹乾站著,不知進退如何是好。
站了一會兒,她見夙硯忽然起身,便小聲喚道:“夙硯公子,奴婢煮瞭解酒茶,你要不要.......”
她話音未落,夙硯突然又轉過身來,明月籠罩著他的墨發紅衣,臉上如玉雕刻,有那麼一瞬間,流姝滯住了呼吸。
自幼跟著初遙,她對於美人是有相當強的免疫力,就男子來說,洛舒硯溫文儒雅,蕭竟冷酷俊逸,容少揚飄渺淡然,全都是一等一好看的人了,但是第一次讓她有這種心魂被攝之感的卻是夙硯。
月色之下,墨色的長髮如瀑布一般,紅衣的領口不羈的散著,精緻的鎖骨上面,頸子如天鵝一般有著優美的弧度。
流姝臉微微紅了一下,收回目光,夙硯慢慢走近她,從她的托盤上取過一個碗,大口大口將解酒茶喝下,接著像和初遙喝酒時一般,將碗倒扣示意自己喝得一滴不剩。
“謝謝。”夙硯勾著脣瓣,揚起好看的微笑,聲音低沉使人沉醉。
流姝有些慌亂的福了個身,告退回了西廂,進屋之後發現原本睡著的初遙坐了起來,她端著解酒茶過去,初遙一動不動,流姝小聲地喚了句:“小姐,你在想什麼?”
初遙還是未動,流姝將解酒茶放到牀頭的矮桌上,湊近初遙,小心翼翼地喚:“小姐?”她聽說過一種叫離魂癥的病,就是在熟睡時,沒有意識地做一些事,這時是不能被吵醒的,要不然就魂飛魄散了。初遙現在睜著眼睛,卻似乎像沒
聽到她的聲音一樣,和這種癥狀好像。
流姝把手放到她眼前搖了搖,還是沒有動靜,她在越發的擔心之際,初遙忽然側過頭來看她,笑道:“你以爲我患了離魂癥啊。”
初遙的口吻有些戲謔的味道,流姝立刻反應過來她是騙她的,鼓著臉看她,“小姐,你要嚇死奴婢啊。”
“哈哈哈。”初遙爽朗地笑,笑著笑著忽然停了下來,低垂下眉眼,小聲道:“流姝,我想他了。”
流姝自然知道初遙說的他是誰,在初遙身邊這麼多年,她的周圍這麼些男人,無論是那一個做錯了事,背叛了她,哪怕是一次也不會得到原諒,她就是這樣決絕之人。
唯獨容少揚,在這些人之中算傷她最深,帶給她最多痛苦的,可是流姝也看得出來她心裡放不下他。離開只是因爲傷得太深,而並非愛情不夠。
“小姐,如果現在回頭......”
流姝剛開口要勸,初遙卻截斷了她的話,“不,不能回頭,也許彼此思念是最好的,回去若是重蹈覆轍,那不如將美好的一切封在過往,其他的事我可以原諒,但是木可柔的孩子像根刺一樣紮在我心裡,拔出不了,時不時的疼痛,那我們之間就永遠有過不去的嫌隙。”
初遙很少跟她這麼坦白的說,流姝眼眶微紅,知道她心裡的苦楚,她將初遙擁進懷中,柔聲道:“小姐,一切都會過去的,我們會好起來,賀夫人也會好起來的,只要我們幫賀公子,求取他的原諒,都會好起來的。”
“希望如此。”初遙垂著眸子,輕嘆一聲到。
爲了不想讓流姝擔心,便推開她的懷抱,將解酒茶一口喝下,接著蓋著被子,安安穩穩地閉上眼睛。流姝在屋子裡逗留了一會,聽她呼吸勻緩下來,便起身出屋。
流姝走了之後,初遙又慢慢地睜開眼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作者題外話】:某蔥溫馨說明:夙硯和初遙不會產生男女之情,人總是有一兩個知己,比情人更瞭解自己,相處起來更輕鬆,就像家人一樣,但這和愛情無關O(∩_∩)O~~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