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少揚伸手覆住初遙的手背,給了她一個安心微笑。初遙見他容色篤定,心中又鬆了口氣,有容少揚在,她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外面的吵嚷聲裡他們屋子越來越近,容少揚嘴角輕揚,忽然將初遙拖進懷裡,一個飛轉,兩人滾進牀內,容少揚一個掌風將牀帳散下。
“你做什麼!”初遙擰眉欲要推開容少揚。
容少揚也不束縛她的手腳,只是一隻手覆住她的脣。
外面人推開房門,進來便是這樣一副光景,紅木大牀搖動,薄紗牀帳內兩人糾纏。
“什麼人膽敢闖進本都尉的房間!”容少揚疾聲厲色道。
初遙睜大眼睛,大概知道他要做什麼了,於是配合,發出嬌滴滴的聲音:“都尉,快把這些人轟走!”
站在牀帳外的人摸不清裡面人的身份,想進又不敢進,最近秘密從舒州出城的官兵多,保不準真是個有官職的,這貿然掀簾,就怕得罪了不敢得罪的。
“威遠將軍被殺,小人奉令追查兇徒,不知大人是哪位?多有得罪還望包涵。”爲首的士兵抱拳弓身,眼睛卻往裡張望。
容少揚從腰間摸出一塊鐵牌,往外一擲朝那人臉上砸去,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
士兵堪堪接住,翻過鐵牌,上面標著九門都尉。
“小人蔘見舒州九門都尉陸大人。”士兵弓身叩首。
“還不快滾!”容少揚怒道。
幾個士兵弓身叩首退下。
門一閉上,初遙就欲掙開容少揚的手,容少揚反而捂得更緊,傾身附耳道:“他們還在外面。”
初遙睜大眼睛,也不掙扎了,豎耳傾聽門外的聲音。過了許久,外面纔有腳步下樓的聲音。
容少揚放開手,從她身上翻下,走下牀。初遙這一番掙扎,頭髮衣衫都凌亂了,整了整衣襟,面色微紅,帶了絲怒意,她蹙了蹙眉,不悅質問道:“容少做事之前,都不打一聲招呼的嗎?”
他既然有功夫準備這個令牌冒充,就代表他早早預料到有這一步,而他卻未對她透露隻言片語。
容少揚從桌
上拿起那枚令牌,放回懷中,回頭見她髮絲凌亂,髮髻鬆散,微微含笑:“如果我提前說了,你還會掙扎的那麼像嗎?牀還能擺的騙得他們嗎?”
他不提還好,這一提,讓她想到方纔在人眼中是怎樣一幅場景,臉頰便更紅了。不過不是羞得,是氣得。
初遙知與容少揚爭辯不過,於是閉口不語,過了一會兒才問:“那令牌你是什麼時候準備的?”
容少揚不緊不慢提壺倒了杯水,再將它遞給初遙,提醒道:“就在上樓的時候,我們擦身而過兩個男人。”
初遙恍然,不由諷道:“原來容少不僅功夫了得,這妙手空空的本領也是一流。”
“只要得到我想要的,手段如何,我並在乎。”見初遙不接過茶杯,他轉手自己舉杯啜了口。
初遙聞言擡頭看他,眸光有些複雜,那個大雪夜,在藥鋪門口,容少揚與她說過類似的話。這個人是要有多慘痛的經歷,纔可以在少年時,便有了那樣的心智覺悟。
二十年前,黎國亡國,那時候容少揚應該只有不到五歲。他一個亡國的皇子,潛藏在燕國之內,想來也不會好過。外面傳出來的流言蜚語,都說容少揚是容家家主一夜風流與ji女所生的雜種。
他是需要怎樣的心智,才能如此隱忍?她從未在容少揚的臉上看到不悅的表情,素來是淡然從容將自己隱藏的很深的樣子,容少揚所經歷怕是遠超過她想象的。
初遙想到此,臉上不悅的神情稍減,從牀上下來,徑自去倒了杯水,眼睛未看向容少揚。
“我們得趕快離開了,這次舒州官兵秘密行事,不會故意暴露身份,所以陸長風那裡倒是沒什麼,但是難保那幾個士兵回頭察覺到什麼。”容少揚道。
初遙點了點頭,放下杯子,索性將長髮綁成一束。
兩人下樓結賬,順便打聽了剛纔那幾位官兵的去向,容少揚他們岔開路子,改走另外一條道。
此時,暮色漸沉,彎月已經掛上枝頭,容少揚和初遙策馬前行,入了一個樹林。
星辰滿天之時,容少揚停下馬來,初遙疑惑:“爲什麼不
走了?”
“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你不累?”容少揚反問。
初遙跟著下馬,和他一起將馬匹牽至江邊。月色朦朧倒映在溪水裡,馬兒低頭喝水。初遙想起早上在容少揚臉上看到的疲態,她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已經是如此了,容少揚從黎國而來,幾天幾夜想必都是沒有休息的。
她側頭看向容少揚,只見他拔了些枯槁的蘆葦,將其鋪在地上,接著對她道:“只能些這樣了,過來休息吧。”
“你休息吧,我還想看看月亮。”初遙以爲他是讓她休息,自己守夜,畢竟還有追兵,不一定什麼時候就到了。
容少揚將她拉了過來,按坐到蘆葦上,背靠著樹幹,初遙蹙眉:“你這是做什麼?”
“既然你不累,不如讓我當下一枕頭。”容少揚語畢,將頭枕在她腿上,不由分說閉眼睡去。
初遙尚未反應過來,容少揚已經閉目睡著,他墨色頭髮散在她白色的紗裙上,呼吸平穩綿長,顯然入眠了。這般親密的姿勢讓初遙有些不適,想要推開他。
月色透過樹葉零碎的灑在他臉上,眼底的青暈和疲憊一目瞭然,初遙見狀,有些猶豫,不忍推醒他。
罷了,何必拘泥於這種事。
初遙放鬆依靠在樹幹上,閉了閉目,又睜開眼睛,看向容少揚酣睡的臉龐,這樣毫無防備睡著的樣子,她倒還是第一次見。
瓊鼻薄脣,面如冠玉,月亮讓他的臉看上去更加溫潤無害。她素來是知道容少揚生得好看,卻未曾覺得他可以這般讓人想要近親。
初遙垂眸盯著容少揚的臉看了許久,嘴脣微微彎起笑意,見他的髮絲黏在臉上,不由自主的伸手將它取下。
容少揚是一個防備心極重的人,按理說她這樣一動作會驚醒他,沒想到卻見他未有絲毫動搖,初遙略有些驚訝。轉念想想,也許他是實在太累了,累得深眠。
實則不然,容少揚無論多累都是留有一分清醒的,她的動作,他有感覺到,但不加排斥而已,在潛意識裡,可能是覺得她於他無害。
初遙靠回樹幹,閉上眼睛,慢慢入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