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我好難過...................”
“啪!”
門猛然被人踹開,屋內聲音戛然而止。
雲裕陰沉著臉站在門口,他殺氣騰騰而來,在見到屋內情景後腳下突然一頓,殺氣瞬間凝滯。
“你們...............在做什麼?”
屋內站著兩個俏生生的小倌,在他們的身邊站在四五個畫師,畫師們雖是齊刷刷的回頭看他,但手上還保持著上一刻認真持筆作畫的姿勢,他們畫卷上的輪廓正是那兩個貼在一起的俊俏的小倌。
而金濟恆和楮墨坐在上座,金濟恆手持玉杯,已有幾分醉意,歪坐在輪椅上。
楮墨斜倚在旁,面前摞著一指厚的宣紙,他手裡也拿了一沓,似乎正在認真的看著宣紙上的東西。
雲裕愣在門口,遲遲未反應過來。
楮墨放下了手裡拿著的厚厚一沓宣紙,笑著招呼雲裕“雲老闆來了!快進來,你們幾個還楞什麼神!快去關門呀!這可是商業機密,萬一泄露了我宰了你們!”
雲裕就這樣稀裡糊塗的被請到了屋內,楮墨拿了一個杯子給他,金濟恆爲他添上了酒,不等他反應過來,楮墨擊掌道“誰讓你們停下的,繼續!”
雲裕:繼續?繼續什麼?
楮墨一聲令下,畫師齊刷刷的動起了筆,而站在一旁另外兩個看起來姿色較爲普通的男子突然開口說起了話。
雲裕剛剛端起杯子,這兩人一開口,他手中驟然一緊,只聽啪的清脆一聲,那杯子被他給的捏碎!
只因這突入起來的一聲異響,衆人的目光又轉了過來,楮墨妖治一笑,道一句無事,你們繼續,才讓衆人收回了目光。
楮墨又拿了一個新杯子給他,而云裕現在沒了任何喝酒的興致,擰著眉,不錯眼的盯著那兩個姿色平凡的男子。
楮墨一聲繼續後,那兩個男子又開始說起了話。
“公子............公子你不能這樣................”
“公子..我.....我好喜歡...............”
他們雖然姿色平平,但聲音卻很有魅力,說出的話讓人面紅耳赤,浮想翩翩。
雲裕突然明白過來爲什麼那兩個貼在一起的小倌會一臉潮紅了。
“公子..我.......”
“砰!都給我出去!”
雲裕終是聽不下去了,一拍案幾打斷了這曖昧旋旎的聲音。
見他惱了楮墨悠哉哉的擺了擺手,懶散道“行了,你們先下去吧!”
他一開口,所有人涌了出去,那兩個方纔還緊貼在一起的小倌瞬間彈開,一臉嫌棄的看著對方,拉好衣服後,毫不留戀的擡腳離開。
雲裕質問道“你綁架旻澤來這種地方做什麼!”
楮墨笑意一減,隱透攝骨寒霜“到底是誰綁了他?他在你們晟朝是質子不錯,但還沒有卑賤到任人魚肉的地步!”
雲裕道“這是我們夫夫倆之間的事,與外人無關,我只問你,你帶他來這裡做什麼!”
“你瞎呀!當然是設宴送行!”
雲裕額頭青筋直跳“咱倆誰瞎?誰家設宴送行時順帶畫春宮圖!”
楮墨下巴輕抵手腕,懶洋洋道“這叫送行創業兩不誤!我可是開青樓的,畫兩章春宮圖捎賣有錯嗎?讓摯友幫忙指點一下畫的好不好有錯嗎?”
金濟恆已然醉了,他歪在輪椅上,高舉著酒壺,醉憨憨高聲附和“沒錯!”
他晃著手,指著空無一人前方,醉笑道“你們倆!給我扭起來!對對對!這姿勢不錯!你們!再叫的銷魂些,你們楞什麼!趕緊畫呀!”
雲裕“...................”
雲裕按住了金濟恆亂劃拉的手,對楮墨道“畫春宮圖就罷!你讓那兩個人在屋裡鬼叫什麼!”
關鍵是那其中一人的聲音與金濟恆的聲音是一模一樣,站在門外時,他還以那說話的就是金濟恆本人,還以爲金濟恆在屋裡..........
狐貍眼微微翹起,那人邪笑道“自然是爲了營造氛圍!畢竟作畫這種事情,除了人物佈景之外,氣氛也很重要的,怎麼樣,是不是有一種親臨其境的美妙感!”
“你......簡直是不可理喻!”
楮墨不惱反笑道“說真的雲老闆,方纔你可是踢門進來的,是不是聽了聲音後,起了什麼誤會?”
雲裕咬牙切齒道“沒!有!”
“可那踢門的動靜可不小............若不是這門結實,怕是要被雲老闆一腳給踢飛了!”
楮墨笑道“雲老闆,當初你被人命官司累贅,從皇上到雲家僕人,所有的人都信你爲財殺人,只有旻澤堅信你是冤枉的,爲了你不惜承受斷腿之苦,以一人之力扭轉乾坤。”
“而現在,不光我和福泰不信他是真心想納妾,就連宮中的太后也不信他能真的容下那些女人,只有你,只有你覺得他背叛了你。”
“雲老闆,讓你信他一次,有這麼難嗎?”
雲裕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聲音也略有些低沉“我親耳聽”
楮墨笑著打斷了他“雲老闆,這親眼所見都不一定爲實,更何況你什麼都沒看到,只憑著屋裡的動靜就下了結論?這跟剛剛你踹門而入又有什麼區別!”
雲裕被懟的啞口無言,楮墨妖治一笑,正欲說什麼,突然廂房門又被人一腳踹開,一個摟著小倌的醉漢罵罵咧咧的闖了進來。
“他媽的沒完了是吧!老子好不容易來清清耳根,一坐下就聽你們吵吵,在吵吵爺割了你們的舌頭!別瞪著眼看老子!老子可是官中人,惹急了老子,先把你們拷起來關個十天八天的,再不老實,就給你們用大刑!”
一旁的小倌輕拍他胸前爲他順氣,小倌溫言細語的勸他“趙大人您消消氣!我陪您去喝酒嘛................”
來人倒也不是生人,正是三法司衙門的參謀趙慕遠。
趙慕**日的確灑脫不拘,待人有禮,但是一喝醉,性情格外的暴躁,與平日判若兩人。
雲裕與他是好友早就見慣了他這幅樣子,倒是一旁的楮墨緊皺著眉,一臉不悅。
趙慕遠瞧見了楮墨,強摟著那小倌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他伸手在楮墨臉上摸了一把,狎浪道“哎呦呦!這小美人可真俊啊!就是.........就是...有點像那個天天欺壓老子的混蛋惡霸。”
楮墨捉住了那個在自己臉上亂摸的手,寒著臉猛地一拽,喝醉了的趙慕遠沒個防備,一頭倒了下來,重重的磕在了案幾上,木頭被重物撞擊時發出的破裂之聲與一聲痛苦悶哼同時響起。
“趙大人!”
小倌一臉驚恐,正欲上前,楮墨一個眼神戳了過去,硬生生的把人給嚇走了。
這一撞,硬生生的把趙慕遠的酒給醒了。
只是他剛醒,便被人一把翻了過來,狠狠的鉗住了下巴。
狐貍眼危險的瞇起,楮墨冷笑著看他,眼簾下一片陰鬱“你是誰老子?”
這一聲冷笑讓趙慕遠的酒醒的更徹底了一些,而且還回想起了剛纔發生的事情。
楮墨鉗住他的下巴,陰惻一笑,聲音更低沉了一些“說話!”
趙慕遠打了個冷顫,慌忙解釋“我.....我喝醉了.....不是有意的.......”
楮墨又道“你不是說今兒有公務在身不得空出來嗎?爲何會在青竹苑鬼混!”
鬼混一詞幾乎是從楮墨牙縫裡迸出,而且他還是笑著說的,那場景別提有多滲人了。
“是有公務!是有公務!”
趙慕遠手腳無措的比劃道“三法司衙門來了一個新人,他以交流爲由設宴招待我們,誰曾想他竟然會在這青竹苑設宴!我可以保證,我先前絕不知情!”
楮墨冷笑道“交流爲由設宴,難怪你摟著這小倌不撒手,你們是不是已經深入交流過了?”
趙慕遠聽的冷汗直流,連連搖頭,無意間正好瞥到了雲裕,他像是看著救命稻草一般看著雲裕。
“子羨兄?子羨兄你幫我作證呀!這些年我雖是常在南巷子晃悠,是不是從未做過逾越之事,子羨兄你快說話呀!”
雲裕也是頭一次見到這麼緊張的趙慕遠,不由得愣上一愣,反應過來後,點頭道“對!思尋一向潔身自好,只是喜歡摸摸蹭蹭而已。”
話剛說完趙慕遠更慌了,幾乎崩潰的叫了起來“什麼叫蹭蹭!我何時蹭過別人!我只是一時嘴賤,喜歡調戲別人而已!摸也只是摸手,別的地方我從來沒碰過!”
楮墨瞇起了眼,眼中快速閃過一絲戾氣“你還潔身自好?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呢!這南巷子裡至少有一半的人收過你的賞賜,你還沒碰過他們?再說了!我剛剛還親眼看見你摟著那小倌呢!”
這時雲裕突然開口道“百里公子,眼見可不一定爲實!”
原以爲楮墨聽了這話之後怒氣會有所消,畢竟這是他自己剛剛說過的話,誰料楮墨將眉一擰,哼道“老子看到的就是事實!就算不是,這傢伙也死定了!”
雲裕“......................”
說好彼此之間的信任呢?
雲裕再次搬出了他方纔親口說出的話“你信思尋一次,能死嗎?”
楮墨更爲堅定的說道“能!”
雲裕“.....................你這個樣子,我會很糾結的!”
楮墨一把拽過趙慕遠,道“旻澤跟他可不一樣,旻澤是個癡心的傻子,呆子,你就是給他下藥,他都能咬牙硬抗著回去,而這貨!”
他口中的這貨一臉害怕的在他手裡瑟瑟發抖,楮墨咬牙切齒道“這貨就是男人本色!還是深入骨髓的那種!”
楮墨拽著趙慕遠出去,臨走還不忘交代雲裕“我說的話你好好想想,不要再相信眼見爲實這種鬼話,欺辱旻澤了!”
“.................”雲裕道“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不但彆扭,而且還沒有任何說服力!”
雲裕道“你還是先處理好自己的事吧!”
一個醋罈子勸另一個醋罈子,這也是夠了。
楮墨冷哼一聲,拽著人往外走,雲裕也起了身,金濟恆此時已經爛醉,趴在輪椅上睡著了,白瓷酒壺斜斜的歪在他手裡。
雲裕把他手裡的酒壺拿了下來,推著他向外走去,阿薊的馬車就在青竹苑外,他將人抱上了馬車,回家後,雲裕正要爲他更衣擦身時,金濟恆痙攣似的猛然一顫,把自己縮成一團,雙手死死的拽著自己的衣服。
“走開.......走開.........我..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雲裕心中一動,溫聲問道“你喜歡的人是誰?”
金濟恆抱著自己縮成一團,口齒不清的說著什麼,雲裕附耳過去,只聽那人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話。
“缺德帶冒煙的奸商...........”
雲裕“........................”
他推了推金濟恆“喂!你到底是真醉還是裝醉!”
金濟恆沒個動靜,抱著自己縮的更厲害了。
雲裕“看來是真醉了........醉了還不忘罵人,真不知道你到底有多恨我............”
然而這時醉沉沉的金濟恆突然來一句神對話“不恨!喜歡!”
雲裕“....................我看你就是在裝醉!”
金濟恆又沒個動靜了,雲裕嘆了一聲繼續拉扯著他的衣裳。
在青竹苑那種地方呆了半天,一身的脂粉味,不洗澡怎麼行!
他拉扯的力氣越大,金濟恆掙扎的越是厲害,在快要被護不住自己時,竟然嗚嗚的哭了起來。
“求你.....不要.....弄髒我.............”
雲裕心中一痛,好似被誰捅了一刀,這個時候他才明白自己當時對金濟恆有多過分。
他將只穿著中衣的金濟恆抱了起來,慢慢的放入了溫水中,在溫暖包裹之下,金濟恆的防備心慢慢的鬆懈許多。
“對不起。”
雲裕抱著他,在他耳畔不住的輕喃“是我錯了,旻澤,是我錯了,對不起.......”
金濟恆爛醉如泥,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他說的話,但是後來雲裕爲他擦身穿衣時,他沒有在掙扎,甚至迷迷糊糊的配合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