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晃的金漆車頂,隨風飄起的車簾,以及陣陣馬蹄和車軲轆聲...............
這是........哪?
“醒了?”
有人靠了過來,溫柔的將金濟恆扶坐起來,金濟恆一臉懵然的看著眼前格外溫柔的人,滿眼都是疑惑。
一杯香茶端到了他面前,雲裕溫和道“先漱口吧!一會你先吃些糕點墊墊,再往前走有家包子鋪,他們家的包子很不錯,我們可以在那裡用早點。”
金濟恆的目光在那香茶和雲裕臉上來回晃悠,似乎在思考什麼,雲裕疑惑時,金濟恆突然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掐的那叫一個狠,不但指甲深陷肉裡,還捏著一小塊肉轉了一圈。
雲裕當下就皺起了眉,倒吸一口涼氣後,怒視他“做什麼!”
金濟恆“不是夢?”
雲裕也不與他廢話,伸手回掐了他一下,金濟恆嗷的一聲慘叫出口,雲裕挑眉問道“是不是在做夢?”
金濟恆捂著胳膊不住的倒吸氣,整張臉都在痛苦的扭曲著。
“不不不不不!不是...........原來是真的.......”
是真的才更加可怕呢!
要知道雲裕可是個小心眼的人,上次偷偷幫他求親,他氣了將近兩個多月,而前幾天他又被迫納妾,依著雲裕的性子怎麼著也得記恨小半年纔是,這才幾天,就釋懷了?
還是說另有計劃...........比如謀殺之類的.........
雲裕道“怎麼了?”
金濟恆猛地一顫,磕磕巴巴道“待我去了金國可就是國主了!”
雲裕道“我知道。”
“你...你要是在這個時候下毒謀害我,可是弒君之罪。”
雲裕哦了一聲,面不改色的將那香茶往他面前推了推“知道了。”
金濟恆看著面前的茶,依舊不敢用,他道“要是我死了,你可就成寡夫了,弄不好還得給我陪葬。”
雲裕點頭“我知道。”
“所以,爲了你好,怎麼著也得留我一命。”
雲裕深吸一口,耐心似乎要耗盡了“所以,這太后賜的點心你到底要不要吃?不吃,我餵馬了!”
“............吃!”
路過包子鋪後金濟恆嚷著宿醉頭疼,不願意下馬車,雲裕只好讓阿薊買了一些包子回來,他們倆索性在車廂裡吃。
吃完包子後,雲裕從暗格裡取出算盤筆墨和賬本,坐在那攏起賬來,而金濟恆覺得很無聊,透過飛揚的車簾往外看,只見窗外一片陌生,蔥鬱的樹林在他眼前晃悠悠的往後倒去,他看了許久,只在外面瞧見了兩個趕著牛車的老漢,除此之外再沒看到其他人影。
“這是哪兒?”
雲裕噼裡啪啦的打著算盤,頭也不擡的說道“平秋鎮,是咱們出了外城後路過的第四個小鎮。”
“這麼快!”
雲裕道“這還叫快?若不是你醉酒,馬車不敢趕得太急,這會子怕是就要到邊界了!”
金濟恆道“往常就是騎快馬從內城去外城差不多也要大半日,這還不到晌午,怎麼就已經走這麼遠了!”
雲裕淡然道“因爲你醉酒醉了一整天,咱們是昨天離開的。”
“昨天!”
金濟恆這才恍然大悟“難怪我這麼餓..............”
感情他在馬車上睡了整整一天!
金濟恆問“那咱們昨天走的時候,太后可有說什麼?”
雲裕道“太后鳳體違和沒有來,她身邊的嬤嬤來了,送了不少好東西,還說讓你常寫信回去,對了!皇上特意微服出宮來送你。”
金濟恆道“送我?哼!是親自來監督我離開吧!”
撥算珠的手微微一停,雲裕擡眸道“你常說皇上想殺你,但我瞧著卻不像是這麼回事。”
“他很會僞裝的!你個小商人看不出來罷了!”
雲裕搖頭道“不!我看的清清楚楚,皇上對你沒有一絲殺意,相反,他好像還有些擔心你。”
金濟恆不以爲然的撇嘴道“他哪是擔心我,分明是擔心我回去能不能控制金國的局面,日後又聽不聽話而已,擔心這個詞與他種人沒有任何關係。”
馬車在路上走了整整兩個月,等到了金國時已是清夏。
金國國主與兩個月前已經駕崩,爲了防止宮亂,晟朝的皇帝早早派兵鎮壓,金濟恆同父異母的弟弟,金康鋃鐺下獄,下獄的原因不是因爲意圖奪權登基,而是多次意圖謀害同胞兄長。
讓金康下獄的也不是別人,正是晟朝的皇帝。
金濟恆對於這件事很是震驚,金康確實多次派殺手來暗殺過他,也給他下過毒,但是他和福泰從未與人說過這件事,楮墨也同樣保守秘密,不但如此,還幫著把金康遺漏的痕跡抹消的乾乾淨淨,按理說晟朝皇帝不該知道此事纔對!
金濟恆想不明白晟朝皇帝是怎麼知道金康暗殺他的事,也不明白晟朝皇帝爲什麼會出手幫他解決金康,畢竟金康是唯一一個能與他對抗的皇子,若是留著他,便能在以後的日子來牽制自己,讓自己成爲一個真正的傀儡皇帝。
金康一下獄,他在金國可就沒有半點牽制,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大權獨攬。
誰都知道晟朝讓金濟恆回來登基就是爲了讓他做個傀儡皇帝,既然知道了,誰又甘心讓一個傀儡順利的登位呢!
金濟恆原以爲那些金國的大臣們會刁難他一下,要麼把登基的日子往後推一推,要麼把國中的雜事與他說一說,吐一吐酸水,誰曾想他剛入金國,還沒等喝口茶,那龍袍和冕旒就送到了他的面前。
金濟恆幾乎是在一臉懵的情況下被一羣太監給套上了龍袍,戴上了冕旒,半推半請的給送去了龍椅上。
直到那崩山裂石的朝拜聲傳來,金濟恆才從迷瞪的狀態裡回過神來。
他.....成王了?
小人書裡國主登基之時可是要行大典的,他的登基大典呢?浩浩蕩蕩來恭賀的鄰邦呢?
怎麼感覺,他就是個被拉來湊數唱戲的!
稀裡糊塗套上了龍袍,推上龍椅,糊里糊塗的成了一國之主!
到底是小人書誆騙了他,還是這羣官員沒拿他當回事!
金濟恆悄悄的掐了自己一下,確定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不是他在做夢。
“平身!”
百官果然聽命起身,邊起邊謝主隆恩,按照文武官職大小,整齊的站開來。
金濟恆頭一次感受到地位帶來的快樂,這種高高在上,手握大權的感覺當真不錯。
但這種快樂維持不到片刻就變成了一種難以忍受的折磨。
一位老臣在底下滔滔不絕的說著什麼,突然聽到龍椅之上傳來一聲悠長的呼嚕聲。
百官幾乎同時擡眸看去,那位看起來頗有威望的老臣驟然拔高了聲音。
“陛下您睡著了嗎!”
呼嚕聲戛然而止,金濟恆猛地坐直了身子,長長的旒簾遮住了惺忪雙眸。
“沒.......沒有.......我..不....朕沒有睡著!”
金濟恆揉了揉眼睛,強撐著一些力氣坐的筆直一些“你剛剛說什麼?”
百官“.......................”
那位老臣更是氣紅了脖子“回陛下,老臣的意思是早辦晚辦都要辦,不如恢復舊例,這幾天把事安排了吧!”
金濟恆先是應了一聲好,隨後又問道“辦什麼事?”
“............”老臣皮笑肉不笑道“當然是選秀女,充實後宮了!”
金濟恆雙眸一睜,當下睏意全無。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