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內城之後很快就有人來接應他們,拿些賑災糧食也被人送去了賑災糧倉,洵楊縣令親自送兩人去驛站休息,而且約了他們今晚去縣令府邸做客。
金濟恆應下了,這一路奔波他是真的累得不行,沾牀就睡了過去,睡得正沉,突然又被人一把抓了起來,大力的晃了晃。
不用問,能做出這種事情的只有楮墨一人!
“旻澤,不好了!”
金濟恆倚在牆角,扶著昏昏沉沉還未清醒的腦袋,含糊不清道“怎麼,你要被賣到空忌街了?”
話音剛落,一塊浸了涼水的毛巾撲面捂了過來,金濟恆打了個冷顫,頭腦徹底清醒。
楮墨無視他那殺人似的目光,抱著胳膊斜坐在牀邊。
“李若兮不在縣令府邸!”
金濟恆道“當初雲裕早就跟你說過,他只有線索和猜測,並沒有明確的說李若兮就在洵楊縣令家呀!”
“我知道!關鍵是,李若兮不在,但縣令府裡的人認得李若兮的畫像。”
“嗯?”
金濟恆半天才捋清思緒“也就是說,李若兮確確實實做過洵楊縣令的小妾,只不過現在不在縣令府邸。”
楮墨把頭一點,金濟恆問道“你沒問李若兮去哪了嗎?”
“問了,都不知道,他們說李若兮性格孤僻,常常得罪縣令,要麼被處理了,要麼被送到了鄉下的莊子去了。”
楮墨道“這洵楊縣令面上看著是個正人君子,其實也是個好色之徒,他後宅的女人大多都是搶來的,若是有時不開心打死一兩個也都是常事,所以即便李若兮失蹤不見,也無人在意。”
也就是說雲裕的線索和猜測都是對的,只不過,現在不知道李若兮在哪而已!
金濟恆道“要不直接問縣令?”
“怎麼問?”
金濟恆陷入了沉默之中,確實,這種事情他要怎麼開口,萬一被人誤以爲他看中了縣令的小妾,怕是會被縣令告御狀的吧!
兩人正商議時,門外突然傳來了福泰的聲音。
“公子,洵楊的海縣令親自到訪,說是接您去府中一聚!”
金濟恆看向楮墨,問道“怎麼辦?” wωw ?тTkan ?℃ O
現在的他們是真的想不到什麼好主意,但是又不能坐以待斃,畢竟金濟恆的時間是有限的,他無法在洵楊呆太久的時間。
能光明正大的去縣衙府邸的機會很難得!
楮墨一咬牙道“我同你一起去!見機行事吧!”
“好!”
於是楮墨便成了他的貼身侍衛,跟著他一同去了縣衙府邸赴宴。
到了縣衙府邸之後,海縣令邊爲他們引路,邊笑道“金公子能來我們洵楊,真是我們洵楊百姓的福氣,爲此,下官特意約了洵楊縣內幾位富商來作陪,爲金公子接風洗塵,一會我們把酒言歡,共同商討賑災之事。”
海縣令說的委婉,但是金濟恆和楮墨倒是聽得明明白白,那裡是請他們來吃飯,而是想利用金濟恆這個欽差大臣的身份來威逼洵楊縣中的商家來籌集賑災款。
一石二鳥,海縣令當真是好手段。
海縣令的宅子當真是富麗堂皇,宅內雕樑畫棟,水榭亭臺,宅子左側是個巨大的人工湖,右側是個古木參天的花園,不管是臺階還是石雕,用的不是上等的大理石就是漢白玉,規模和麪積與皇都的王府還要宏大氣派幾分。
金濟恆和楮墨對視一眼,兩人眸中閃爍著相同的目光。
這個海縣令是個實打實的大貪官!
進了花廳之後,金濟恆才發現此時花廳內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看穿著打扮都是商人,他們或是兩三個聚在一角說說笑笑,或是坐在廳中品茶賞景,氣氛看起來相當和諧。
海縣令引著他們來到了花廳,笑呵呵道“來來來!下官爲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從皇都來的欽差大臣,金公子。”
衆人紛紛起立,對他作揖行禮,介紹完他,海縣令又爲他介紹廳內的各位富商。
“金公子,這是李公子,是木材行的掌櫃,是我們洵楊縣有名的經商才子。”
金濟恆笑道“李公子這麼年輕就已經是掌櫃了,還真是經商有道,年輕有爲!”
那文儒少年也是個實在人,微微一笑道“金公子客氣了,只不過是這幾年洵楊死了不少人,我們的家的棺材一下子大賣起來,這才誤打誤撞成了縣內的富商。”
金濟恆嘴角抽了抽,這人太實誠了,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幸而海縣令幫他解圍“金公子,這是白老爺,是米鋪的掌櫃,他的鋪子在我們洵楊有三家呢!”
金濟恆作揖“白掌櫃好!”
花亭的人著實不少,海縣令一個一個的介紹,到最後金濟恆確實有些累了,海縣令只管介紹,他連眼皮擡都不擡一下,直接作揖問好。
這感覺像極了過年時,大人教孩子給家中的親戚行禮問好似的。
“金公子,這是雲掌櫃,他的生意可多了,莫說洵楊縣,就是皇都也有不少鋪子呢!”
金濟恆依舊耷拉著眼皮,看也不看,照舊作揖問好。
“雲掌櫃好!”
“金公子好!”
金濟恆猛然擡眸,入眼便是一抹熟悉的溫色。
雲裕!
他..........他怎麼在這!
金濟恆滿眼驚訝的看著他,而云裕卻沒有看他,而是看向他身後。
“金公子身後是哪位大人?怎麼海大人不爲我們引薦一下?”
以往金濟恆身邊帶的都是福泰,而今天爲了查玉韘一事,他沒有帶福泰,而是帶了楮墨。
不等金濟恆說話,那海縣令便開口笑道“這位不是什麼大人,而是金公子的貼身侍衛。”
雲裕哦了一聲,淡淡道“貼身..........侍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雲裕說出貼身這兩個字時,身上隱有冷意透出。
“酒宴早早備好,我們大家一同入席吧!金公子請!”
金濟恆點了點頭,跟著海縣令走出了花廳,楮墨正要擡腳跟上,只聽一個冷然的聲音悠悠傳來。
“按照舊曆,這欽差大人在外的飲食可是要另行檢查的,這位侍衛不是應該去膳房檢查咱們的飯食嗎?”
狐貍眼微微一瞇,楮墨看了看雲裕並不做聲,一旁的海縣令笑道“那不過都是舊曆了,即便不遵守也無事,難不成雲掌櫃怕我毒害金公子嗎?”
海縣令雖是笑著說,但目光已經冷了,似乎很不開心雲裕此舉。
雲裕並不畏懼海縣令,依舊溫和道“海大人難不成忘了倉平縣之事?”
去年倉平縣也是大旱,欽差去賑災,留在倉平縣令家吃飯,就是因爲侍衛沒有檢查飯食,那位欽差因食用河蚌而過敏,從而舊疾復發,當場過世,因此皇上大怒,倉平縣令一家滿門抄斬,無一活口。
他這一提醒倒是讓海縣令心中一緊,不由得對雲裕生出一分感激來。
海縣令心中泛起了嘀咕:雖說是個質子,但畢竟是得太后寵愛的人,萬一有什麼閃失他可擔待不起。
海縣令道“這........雲老闆說的不錯,這畢竟是晟朝多年來的規矩。”
雲裕微微勾起了脣角,點頭附和。
楮墨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也不搭理雲裕,直接看向金濟恆,用目光與金濟恆溝通。
你敢讓我去廚房當打雜試試!
金濟恆看懂了他的意思,他轉眸看向雲裕,用著幾近商量的語氣說道“雲掌櫃無需擔心,我身體很好,吃什麼都行,不會發生倉平縣那種事的。”
衆人有些微驚,這金公子好歹也是欽差大臣,怎麼跟一個商人說話如此沒有底氣?
雲裕脣畔依舊噙著笑容,但是目光微涼,似有審視之意。
“看來這位貼身真的把金公子伺候的很好,不然金公子也不會爲了他無視我朝規矩。”
金濟恆無奈一嘆,擡眸看向楮墨,對他道“既然規矩如此,你便去罷!”
楮墨瞪圓了雙眸:他一句話你就把我給推出去了!不再爲我掙扎一下了!
金濟恆哪都好,就是不能遇見雲裕,一見到雲裕自己就像是沒長腦子似的,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他除了點頭附和啥也不會。
金濟恆催促道“愣什麼神,快去吧!”
說罷金濟恆便跟海縣令一同離開,連看都不帶看他一眼,而云裕在路過他時,低聲道“規矩就是規矩,趕緊去廚房吧,這位貼身!”
留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後,便隨衆人一同離開,花廳空蕩蕩,獨留他一人在此默默的憤怒。
可惡!
這對夫夫,一個人壞,一個心壞,般配的令人髮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