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他跟楮墨如約來到美齋樓,李公子見兩人來了很是開心,忙招呼兩人入席,就連頂替了侍衛(wèi)身份的楮墨也受到了上賓的招待。
“我們也算是有緣相識,敢問李公子的名字是?”
畢竟是蹭了一頓免費的午飯,若是連人家的姓名都不知道,豈不是太過分了。
“我叫李知遙,小字自明。”
金濟恆哦了一聲道“李公子應當知道我並不是晟朝人士吧?”
萬一這位李公子是想借這一頓飯來巴結自己,方便以後能飛黃騰達的話,他可是打錯了算盤。
不想那李知遙竟然將頭一點,說到“我知道,金公子是金國皇子。”
沒說質(zhì)子可真是給了他一個大面子。
“這酒怎麼還不送來,我去看看去,金公子慢坐!”
說罷便一路快走,逃似的離開了廂房。
金濟恆對楮墨道“你覺得這位李公子怎麼樣?”
“文彬彬的,是個本分的老實人。”
金濟恆微微凝眉道“可我怎麼覺得他有些奇怪。”
“哪奇怪?”
金濟恆道“他說話之前總要咽口水,好像很緊張,而且還不敢正眼看我,就好像我長得很嚇人似的,我一跟他說話,他就結巴,似乎在害怕什麼。”
楮墨沉吟道“興許你長得很像他們家某一位客人,所以他纔不敢看你。”
金濟恆瞪了他一眼“你咒我!”
李知遙家是賣棺材的,棺材鋪的客人不正是死人嗎!
“那就可能是他自己的原因了。”
“他自己什麼原因?”
楮墨道“你以爲他跟你似的,他這個人臉皮薄,是小門戶出來,一輩子怕是沒見過什麼大人物,你雖然是質(zhì)子,但好歹也是從皇都來的,他見了你自然心裡又激動又害怕,要不一會你對他好些,稍稍給予關懷,這樣的話,他應該就會敞開心扉,不再緊張了。”
有道理!等等..............
金濟恆瞇了瞇眼睛道“你的意思是我臉皮厚了?”
楮墨倒是微微一驚,壞笑道“呀!你聽出來了!這智商長進不少呀!”
金濟恆正要回懟他,這時李知遙正好走進了包廂,手裡還拿著一壺酒。
“金公子你們久等了,這壺酒是我們洵楊的特產(chǎn),雖不及皇都的美酒,但別有一番風味。”
說罷便親自位金濟恆和楮墨滿上,他沒有爲自己倒酒,金濟恆也不好意思光自己喝,便把酒壺從他手中拿了過來,親自爲他倒了一杯酒。
“來,李公子,我們共飲此酒!”
李知遙一臉受寵若驚,這下說話更結巴了“多......多謝金公子,請!”
這酒果然不錯,清冽甘甜,卻有洵楊縣獨特風味。
“好酒!”
李知遙結巴的說道“金公子....喜歡,我.......我會派人把這酒打包了,提前送去皇都........”
金濟恆見他結巴的不成句子不由得笑了出來,誰料那李知遙竟然誤以爲金濟恆在笑他,當下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結結巴巴的說道“也是...皇都城的美酒多......這酒喝多了也會膩的.....我還是不給金公子添麻煩了......................”
金濟恆解釋道“李公子誤會了,我並不是在笑這個。”
但是他又不能直接說,我是被你的結巴引笑的,要是這麼說的話也太失禮了。
金濟恆頓了頓道“我在開心,開心晟朝之中還有像李公子這樣的人,不在乎我的質(zhì)子身份,也不怕以後有沒有可能會被我連累,真心將我視爲朋友,說真的,李公子,我真的很開心能夠遇到你。”
楮墨在旁邊微微一挑眉,眸中閃爍著一絲不懷好意的陰笑。
——這金濟恆本事漸長,說瞎話也不帶臉紅的!
金濟恆這句話也是信口胡謅的,是不過說到最後竟然還感動了自己,覺得自己這個質(zhì)子還真是可憐,回想以往,除了楮墨福泰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朋友了。
至於雲(yún)裕,他從始至終沒想過跟雲(yún)裕做朋友,只是想跟他成親而已。
正當金濟恆沉浸在自己的胡謅的話中時,耳畔突然傳來了一陣輕輕的抽泣聲,他循聲看去,只見李知遙兩眼通紅,淚流滿面。
“嗚嗚嗚,金公子太客氣了!”
金濟恆當場愣住。
這是什麼情況?好端端的他哭什麼?
直到楮墨暗暗的踢了踢他,他才反應過來,慌忙從袖中拿出一方帕子,將那帕子遞給了李知遙。
他本想勸李知遙別哭了,咱們好好吃飯吧,結果一張口,卻說成了“李公子你慢慢哭吧,我們先吃飯了。”
話說出口金濟恆就愣住了,不止他,李知遙和楮墨雙雙都愣住了,整個包廂的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就連楮墨這厚臉皮的老江湖都尷尬的有些坐不住。
還是李知遙反應的快,趕緊把眼淚一擦,笑道“金公子想必是餓了吧!那我們就動筷吧!”
這一頓飯吃的著實有些尷尬.............
不過洵楊縣的飯菜確實好吃,與皇都城的館子絲毫不遜色。
“金公子視我爲朋友,這份情誼我永生不忘,這份小禮是我的一點心意,還望金公子笑納。”
李知遙從袖中摸出一個精緻的小木盒,金濟恆打開木盒,只見裡面放著一對鴿子蛋大的東珠。
色澤明亮,圓潤無瑕,是對極品,怕就是宮裡也不曾有這麼好的東珠了。
金濟恆將盒子推了回去,說道“此物實在是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李知遙道“若是金公子真的當在下是朋友,還請收下,若是金公子衣食無憂,可做把玩之樂,若是......還請金公子將其當賣,好歹也換取一餐溫飽。”
“就是您隨手賞人,我李知遙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金濟恆沒有想到這李知遙看著文儒,但性子是這樣的倔強,一時間讓他不知如何迴應。
楮墨看了看李知遙又看了看金濟恆,笑道“既然李公子都這麼說了,公子你就收下吧!不然枉做朋友一場!”
他這麼一說金濟恆只得收下,但這禮實在是太重了,他收著心中有些不安。
“若是那天李兄來皇都,一定要告知與我,我一定會盛宴相待,答謝李兄!”
“一定一定!”
楮墨突然開口道“公子與李公子兄弟情深,待我們回皇都之後不知何時才能想見,對了!不如等咱們找到了翠羽鸚哥,將那鸚哥贈與李公子,鸚哥識路可行千里,日後做你們二位的信使豈不好?”
金濟恆微微一愣,什麼鸚哥?
李知遙倒是來了興致,問道“不知這位大人說的是什麼鸚哥?”
楮墨道“是一隻翠羽紅嘴鸚哥,這鸚哥通人性,會學舌,是我家公子的最愛,只是去年被人給偷了,公子爲此傷心不已,後來聽說洵楊有鸚哥的下落,公子便趁著賑災前來尋找。”
金濟恆這才反應過來,難怪楮墨會勸他來赴李公子的宴,原來是想側面打聽這件事!
“原來如此.............”
李知遙道“這麼說來,我倒是想起了海縣令身邊的一個小妾,那小妾身邊好像就有一隻會學舌的鸚哥,若不是巧合,就應該是旁人偷來轉賣給了她?”
楮墨眼中一亮,問道“是不是巧合我們見了就知道了,李公子可知那小妾姓甚名誰,我們也好跟海縣令說一說,不求見人,見一見那鸚哥也是好的。”
李知遙卻不說話了,他沉默半晌,纔開口說道“兩位不是本地人,怕是不曉得海縣令的爲人,依在下的意思,此事萬不可讓海縣令知道,他若是知道了事情,一定會獅子大開口,狠狠的訛上你們一筆,而且”
李知遙並沒往下接著說,話音一轉道“不過若單單隻想見一見那小妾問問鸚哥的下落倒不難!我現(xiàn)在就可以帶你們?nèi)ヒ娝!?
說罷還真起身要帶他們一起去,楮墨對此自是求之不得,拉上金濟恆就走,也不問他想不想去,強推硬拉,就把人給拽走了。
三人上了馬車,李知遙對車伕道“阿伯去城外義莊。”
此話一出,金濟恆和楮墨兩人心中驟然一涼。
義莊,那可是存放屍體的地方!
李若兮是死了嗎?
去義莊的路不遠,但是爲了不讓金濟恆他們覺得無聊,李知遙開始說起了這位海縣令的小妾。
“她不是我們洵楊本地人,沒人知道她從什麼地方而來,只曉得她是個會武功的俠女,來我們洵楊遊玩了幾日後,竟然成了海縣令的小妾。大家雖然覺得她不像是做小妾的那種人,但是事實擺在那,不信也不行了。”
“而且,海縣令雖然兇殘無情,但是對自己宅子裡的女人還算是不錯,出手很是大方,說起來海縣令還真是可憐,後宅那麼多的女人,竟然只有一個兒子,還前不久自殺了,也不知道是祖墳風水出了問題,還是他身有隱疾,嗯........要不然回頭去他們的祖墳上去看看,興許真是祖墳上的問題,說不定我還能因此賺上一筆...............”
楮墨“.............”喂喂喂!你是不是跑題了!
金濟恆“..............”當真是行行出狀元,能這麼迅速的抓住商機真是不容易,難怪你家棺材賣的這麼好!
李知遙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了多餘的話,連忙拉回了話題“只不過那李若兮命不好,當小妾沒幾天就失了寵,雖然失寵,但是也沒到被趕出來的地步,海縣令罰她在屋中閉門思過,後來海縣令的兒子去世之後,海縣令十分傷心,他說怨恨身邊的女人,說她們沒照顧好自己的兒子,將一些看不順眼的給攆了出去。”
“但李若兮是意外,海縣令並沒想將她轟出去的,她是自己打包了東西,離開了縣令府衙,海縣令雖是喜歡她,但是那會子沉浸於喪子之痛,李若兮要走他也沒留,任由她離開了。”
楮墨問道“那李若兮離開府衙之後去了哪兒呢?”
“她就在”
話未說完馬車驟然發(fā)出了一陣不小的晃動,隨後便傳來車伕的聲音。
“東家,義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