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遊宮內，師徒二人相對而坐。
元易手中御使著道火，煮靈泉，沏仙茶，清靈之氣四溢，道韻瀰漫。
“老師，請用茶。”
元易自己都很少再動手煮茶了，畢竟大多數時候都是雲霄在做這些。
“時光長河之中躲著爲師的那口鐘，找過你了吧？？”
待通天放下手中茶杯之時，目光看向元易，開口道。
“嗯。”
元易點了點頭，混沌鍾確實主動找上他了。
不過老師說混沌鍾在躲著他？
“老師可是需要混沌鍾？”
通天卻是搖了搖頭：“曾經拿到手中於我截教還有些用處，如今大勢已成，有它無它都沒有區別了，無濟於事。
倒是對你能起到些許作用，或許可爲你分擔一二壓力，減輕時光長河的大勢沖刷。”
“老師，我能夠感應到，老師與二位師伯的道，在貫穿洪荒天地的時光長河，回溯亙古之初。”
身在碧遊宮中，元易倒是沒有過多顧忌。
畢竟沒有人能夠避開老師的感應，窺探此地的天機，而不驚動老師。
況且，做這種事可是屬於打臉行爲，把人往死裡得罪，誰又會去做呢？
“是，你如今已得大道真意，不用爲師再與你解釋，便也明白了吧？”
“老師與二位師伯的道，各有對應，欲涵蓋洪荒天地之始終，像是……”
“像是完整的盤古大神道果。”通天隨意道。
元易點頭，這正是他所窺見的情況。
“盤古大神，所有已知的存在生靈之中，道果最強大的存在，迄今爲止別說有人超越祂，連能夠與之相提並論者都不曾有。
尤其是在匯聚三千混沌魔神大道與本源開天之際，更是其巔峰。
不僅僅是祂自身的力量，這洪荒天地還蘊含了被祂斬殺的三千混沌魔神的道與本源，熔鍊一爐，鑄就洪荒天地之道，效仿大道而成。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三千混沌魔神，皆是生而混元之境的存在。”
元易想了想，有些不確定。
“老師的意思莫非是說，洪荒天地的本源與大道之力，理應足以蘊養出更多的混元之境來？或者是聖人？”
畢竟洪荒天地的本源確確實實該有這般深厚纔是，三千混沌魔神的一切作爲洪荒天地開闢的根基，更加上盤古大神自己的本源與道果。
即便無法做到完美的循環，經受大道恆易的磨損，殘留也不至於僅僅支持九位聖人之境。
老師通天的話語，讓他有了這樣的猜測。
通天點了點頭：“極限自然不止如此，但那只是極限。三千混沌魔神，強則強矣，但如今洪荒天地生靈無盡，磨損更是嚴重，無法完全等量換算的。
況且，數量在大道演化向虛無寂滅的過程之中，並沒有任何的意義。
三千混沌魔神，不及盤古大神一人，便是如此。
洪荒天地孕生再多的混元之境，也改變不了任何東西。
聖人之道，不僅僅是自身道行，還有著合於天地本身的大勢加身。
論道行可以算作混元之境，但境界卻並不止於此。
不管是爲師，還是你師伯與師叔，如今的道行在這洪荒天地之內，皆不會比三千混沌魔神之中曾經的頂尖存在低上多少。
不過洪荒天地能夠爲我們提供的極限，也差不多就是如此了，想要更進一步，便與超越盤古大神的道果相差不多。”
元易聽明白了，也懂其中道理。
個體的偉力，凌駕於數量的暴力之上。
個高的決定著天空的高度，撐起一片天，數量無法實現高度的突破。
聖人頗有些像是天地集中資源培養出來的頂樑柱。
“盤古大神曾經到達過的高度，就是已知的最高層次。
前人已經走出的道路，便是後來者最佳的捷徑，至少遠比自行開闢一條道路容易許多。
並不是人人都能像盤古大神那般。
尚且茍延殘喘的混沌魔神覬覦盤古大神的道果，魔祖羅睺覬覦盤古大神的道果，而我等，同樣以此爲目標。
其中差別，在於追求的手段不同。
似那楊眉道人，以及當初被道祖斬殺的陰陽道人等，他們的做法是將洪荒天地反演混沌，直接奪取道果。
魔祖羅睺更像是寄生，藉此蛻變。
我們，則是效仿，便如盤古大神以自身之道效仿大道，我們也在效仿祂的道果，來走向更高的層次。
但是，我們也無法達到那樣的高度。
所以，爲師與你的二位師伯，曾經的打算是以我們三人之道，共演盤古大神之道。
一人做不成，我等三人，未必不可成。”
元易從老師與二位師伯的大道之中，也確實領悟到了這一點。
三人的道，從不同的切入點切入，演化不同的對應階段，合二爲一，便隱隱囊括了洪荒。
其中，二師伯與老師應該是各自挑了首尾，大師伯太清聖人介於二者之間，連接首尾，貫通始終。
開闢之因，存世之基，終末之果。
“大道恆易，消磨存在，萬物歸虛，皆入寂滅。
我輩修行仙道，本爲追求逍遙，尋求超脫，不受災劫之困。
但天地若不存，衆生皆無歸途，哪得逍遙。”
對此，元易深以爲然。
如若不然，他一定過得比現在肆意瀟灑許多，哪裡需要操心這般多事。
攜道侶遊歷山川大地，無憂無慮，纔是他追求的仙道。
還要爲了生存而煩憂，如何算得了仙？一點都不逍遙。
“老師，這萬仙陣與誅仙劍陣，爲誰而準備的的？”元易終於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這一點，元易他們始終沒有搞清楚，老師這般大動干戈，目標是誰？
通天笑了笑：“爲何一定是爲誰？破而後立，自是要先破，再談及立。比起你二位師伯來，顯然爲師更擅長這破之一道。”
說著，通天忽然從袖袍之中取出一物，卻是一隻古怪的生靈，通體黑色，六翼卻是鮮豔欲滴的血色，兇煞氣息繚繞。
血翅黑蚊，元易曾經從幽冥血海之中撈出來的奇異生靈。
“當然，此事也需得借力於諸位道友纔是。”
元易總覺得自己老師此刻的笑容不是那麼正派，應該不是自己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