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錦雲點頭:“而且最怕的事,周家的人一挑撥,官府懷疑我們教唆李家那弟弟。哪怕沒有證據,查起來也會對我們不利。”
方先生眉頭動了動,看著蕭錦雲:“他們已經在懷疑了,我看杜家也很快就會有所動作。”
“那就不能讓他們動。”蕭錦雲目光一凜,看向夏青,“你這幾日有什麼發現。”
“哪兒有什麼發現。”夏青不明白蕭錦雲的打算,讓他跟著斜對門兒那位姓蘇的公子,也不知是爲了什麼。
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把這幾日的情況都跟蕭錦雲彙報了。
蕭錦雲也沒說什麼,第二天大早對夏青吩咐幾句,兩人就出門去了。直到中午回來,眉梢眼角隱有笑容。
他們是分頭行動,夏青已經早一步回來了,看她走到門口便迎上去,問:“有什麼好事嗎?”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很快。”
蕭錦雲說著走進廚房,中午煲了一大鍋湯,盛了一碗送到斜對門蘇家去了。蘇家公子正侍弄著院裡的花草,一席緋色銀線竊曲紋的長袍,玉帶錦繡。
聽到門口傳來聲響,回過頭,眸光倦怠,似青雲出岫卻偏偏帶著若有似無的邪氣。蕭錦雲避開那雙眼,把湯端到他面前。
“蘇公子,這是我家大娘熬的骨頭湯,聽說那日公子幫了我們,非讓我送點過來,還望公子不要嫌棄。”
“哦?”男子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又落在湯裡,只叫了一聲,“凌風!”
“公子。”
凌風不知是從哪裡出來的,聲音就在蕭錦雲背後,蕭錦雲嚇了一跳,手裡的湯險些掉落。
蘇公子擡手扶了她一把,又對著凌風:“瞧你給蕭姑娘嚇得。”
“是她自己膽小。”
凌風這話也是冷冷的,聽不出情緒。蕭錦雲也不好多說什麼,站穩了腳,又聽蘇公子道:“蕭姑娘親自來送湯,別讓人站著了,把湯先拿回廚房,給蕭姑娘搬把椅子出來。”
說著又轉頭去侍弄自己的花草。
凌風接了湯下去,蕭錦雲便轉頭去跟蘇公子說話。眼睛落在他手底的花葉上,眸光微微一動:“這花好漂亮,跟團火焰似的。”
蘇公子也不擡眼,依舊專注在自己的花花草草上:“這是前幾天有商人從南方運過來的,我看也是個稀罕物,就讓人搬回來了。”
“這是什麼花呀?”
“這個麼……”蘇公子故意賣了個關子,偏過頭來,眸光流轉,“你要是喜歡,如果就叫它錦雲花。能博美人一笑,也是它功德一件。”
蕭錦雲的臉登時就紅了:“公子真會說笑。”
“可不是。”
蘇公子就答了這三個字,後面的話也沒再說。蕭錦雲還等著,等著他“可不是”後面要說的,臉頰通透竟要媲美那盛開的花。
蘇公子終於侍弄完手裡的活兒,回過頭來,“這花雖然珍貴,可總是能求得來的,美人一笑可就千金難求了。”
蕭錦雲正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又聽他道:“劉家那位靈兒姑娘是你姐姐嗎?如此絕色,我可當真好些年沒見過了,只是紅顏自古薄命……”
說到這裡停了下,看向蕭錦雲,“我若是你,就會勸勸她,不該淌的渾水還是離得遠一點纔好。”
蕭錦雲心裡一跳,一時只看到他的嘴一張一合的,也不知在說什麼,待分辨出來,想辯駁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來。
正好凌風騰開了碗給她拿出來,她便告辭回去了。
一路上心還七上八下跳個不停,她見過的男人,無恥如陳禮州,混蛋似王二壯,風流如傅景之,溫和似沈珩……
可是沒有一個像這位蘇公子,不茍言笑地同她探討誰長得好看,乍一聽是油嘴滑舌,可分明又是骨子裡透露出來的放蕩不羈。
大約因著那張臉,倒真是一點也叫人討厭不起來。
只是,他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不該淌的渾水還是離遠一點纔好……
蕭錦雲想起他方纔看自己的眼神,那眼神倒不像只是讓她提醒劉靈兒,更像是在提醒她。
她能淌什麼渾水,難道是杜家?
蕭錦雲的心思有些亂,但也顧不上去想那麼多,今天是城外的廟會,前幾日夏青打聽出來,杜靜若會去。
這會兒也該回來了,蕭錦雲提了個籃子,裝作敬香的樣子,去路口堵人了。
夏青跑過來扯住她,“我給你一起去吧。萬一你需要人手,我還能配合配合。”
蕭錦雲推開他,“還不到你出手的時候,你乖乖在家守著,萬一有人來鬧事,有你在他們多少忌憚一點。”
夏青不滿意,“他們忌憚的可不是我,他們是忌憚先生。好啦好啦,不去就不去,我還不是怕你吃虧。那個是什麼杜小姐,出門身邊肯定也得跟著人。”
“你放心吧,這回保準不會讓他們欺負。”
夏青不信,“你這辦法行得通嗎,上午讓我找人去搶她的錢袋,還得等好時候,等來等去還不是被人抓住了。”
說著又撇撇嘴,“虧你中午還跟蘇家送東西去,當時要不是那什麼蘇公子路過,眼看我們就要成功了。”
“你懂什麼。”蕭錦雲臉上露出一抹笑,“英雄救美懂不懂,自古以來多少名門閨秀因爲這個原因,對那些寒門士子以身相許的。”
更何況,蘇公子還不是寒門士子。
杜家都是眼高於天的,杜靜若更是個中佼佼者,當初哪怕知道沈珩是冒充自己表哥的,她也不肯放手,難不成還真因爲日久生情?
蕭錦雲跟杜靜若接觸過幾回,自然清楚她是什麼樣的個性。
沈珩早已經走了,這回這位蘇公子,樣貌學識身份,也不見得就比沈珩差。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蕭錦雲現在就是去給杜小姐吹東風的。
夏青這些日子雖然在熟讀兵法,但對女人的心思到底還是不瞭解。蕭錦雲懶得解釋,也不想讓他知道這些。
夏青雖然事事都聽她的,但內心未必喜歡這些勾心鬥角。也許連他自己都沒察覺,但是從他對書的選擇上,已經說明了很多。
他不愛術士謀略的書,卻偏愛那些排兵佈陣的兵法。
大概從內心裡,他真的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