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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2】 風花殘柳

那趙季札去到鳳州,又是依樣畫葫蘆,命鳳州刺使王萬迪出兵襲擊周兵。那王萬迪早已得到韓繼勳通風報信,也就按秦州的辦法應付了一下。趙季札見了,明知他們在使詐,應付自己的,但又奈何不得,憋了一肚子氣,轉(zhuǎn)回成都,奏報皇上。誰知皇帝不在成都,帶著一羣后宮佳麗去峨眉山遊樂去了。

並不是趙季札有哪麼強的責任心,急於向皇上彙報軍情,而是他在秦、鳳二州受到冷落,憋了一肚子氣,急於要找皇上作主,以報這“一箭之仇”。便急急忙忙趕赴峨眉山。卻不知道山上出了大事,皇上在青城山上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還未下來。

山上出什麼事了呢?原來孟昶後宮有一位絕色佳麗名叫張?zhí)A的,極得孟昶寵幸,她最愛的就是青城山風光,此次上山遊耍了一月,仍是流連忘返,遊興未盡,卻說這山上的氣候,說變就變,這一天,原來是晴空萬里的,忽然間一片烏雲(yún)飄來,雷聲隆隆,大雨傾盆,侍從們急忙擁著皇上與張?zhí)A進入丈人觀躲避。誰知老天無情,佳人命薄,一個炸雷打進觀內(nèi),可可的打在這位佳人身上。雷聲過後,衆(zhòng)人看時,已是玉殞香銷,返魂無術了。這孟昶更是氣得呼天搶地,哭的淚落如雨,但不管怎麼個哭法,都無法把個死去的人哭活轉(zhuǎn)來的,因想起她生前曾作戲言,說是:“此山仙雲(yún)如海,此觀靈光如電,其氣必能上達九天,下貫九幽,臣妾他**了之後,就請把臣妾葬在觀前的梅花樹下。”因此,孟昶命人把她遺體用錦茵龍褥裹好,葬在花樹之下,並令觀中道徒,作起七七四十九日道場,超度亡靈。

孟昶也就滯留山中,天天拜祭,茶飯無心,更說不到回朝聽政了,所以,趙季札要見皇上,也只有跑到山上來了。

孟昶雖然傷心,但哭了哪麼多天也哭夠了。他雖然糊塗,但敵人打了進來可不是開玩笑的事,這點他是清楚的。於是,他接見了趙季札。

趙季札奏道:“臣到雄、鳳二州看了、看來這雄武節(jié)度使韓繼勳與鳳州刺使王萬迪二人不諳韜略,遇敵怯懦,俱不是將帥之才,畏周如虎,一但周兵來犯,恐不足以禦敵。”

孟昶聽他這麼一說,倒嚇了一跳,忙道:“朕亦知此二人原非大材,依卿之見,應派誰人前去更爲穩(wěn)妥呢?”

趙季札慨然答道:“食君之祿自當分君之憂,如皇上不以臣爲不才,微臣願往邊陲馳驅(qū)。效犬馬之勞。若遇周師,管叫殺他個片甲不留。”

孟昶道:“美人遭此劫難,孤方寸已亂,朕今再發(fā)人馬,卿可火速前往,北方軍事就由卿作主,勿負朕託可也。”於是,就封季札爲北路監(jiān)軍督師御使,更在禁軍中選一千精幹人馬作爲季札的親軍,速返秦州,整肅戰(zhàn)備。又遣李廷?,高彥儔等將領各領本部人馬前往秦州,俱歸札統(tǒng)一調(diào)度。

那趙季札生平從來未曾有過帶兵上陣的機會,如今驀地成爲監(jiān)軍督師,又有御林軍作爲親兵,開赴前線與周人打仗,真是威風極了。儼然就是當年的周瑜陸遜,當今的一代儒將了。於是帶上了美姬歌伎,一路上絲竹管絃不絕於耳,沿途中接受著各州府官員的來迎往送,熱熱鬧鬧開赴秦州。

就在這趙季札前往秦州的時候,汴京那裡也就得到了邊報:“西蜀派了趙季札爲監(jiān)軍督師,前赴秦、鳳二州,未知是否興兵犯我邊界。”

這可是個戰(zhàn)爭的警號。世宗因見各州皆忙於整訓,不宜調(diào)動,便與王樸商議,派誰去西路援邊更好?王樸奏道“鎮(zhèn)安軍素來嚴整,此次整訓亦在衆(zhòng)鎮(zhèn)之先。”當即推薦宣徽南院使,鎮(zhèn)安節(jié)度使向訓前往坐鎮(zhèn)西路。

世宗準奏,即委向訓爲徵西馬步軍都指揮使,又派鳳翔節(jié)度使王景,客省使咎居潤各領本部人馬同往,由散關出兵,奔赴秦州……

也就在這趙季札剛要動身起程前往秦州的時候,西蜀的李廷?、高彥儔二將卻領兵先行來到秦州了……

兩國的人馬都沒有等候這位西蜀監(jiān)軍的大駕光臨,他們都率先到了前線。這邊是兵臨城下,哪邊是將至濠邊,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

周軍這邊的王景先發(fā)制人,沿路之上先拔下秦州邊沿的八個兵寨。西蜀的韓繼勳也不能坐著等他來打,也派李廷?出兵敵後,截奪周軍的糧草,剛好遇上排陣使胡立駐守糧草,一時不備,被那蜀軍以多勝少,不但搶去糧草,還俘去胡立及士兵八十餘人。就這樣,監(jiān)軍未到,兩邊就乒乒乓乓地打起來了。因爲這一帶山巒起伏,地形複雜,兩國邊界犬牙交錯,這樣一打,就亂套了,畢竟周軍強一點,打進了西蜀的疆界,彼此互相爭奪,互有勝負。

這時,汴京朝廷得到戰(zhàn)報,範質(zhì),慕容華等宰輔大臣認爲西蜀離我甚遠,且又無力侵我,與其勞師遠出,久持無功,都勸皇上罷兵。周帝正想一試整訓後的軍威,而且,前方戰(zhàn)報也報得不夠詳盡,便令禁軍都指揮使趙爍速赴秦州視察,回來再作定奪。趙爍憑著哪匹汗血寶馬,不分晝夜,一路飛奔,來到前線……

趙爍來到前線,會了向訓、王景、咎居潤等諸位將領,自己還親上前線視察,回京報稟皇上道:“西蜀在秦、鳳二州佈防凌亂,士氣不振,我軍現(xiàn)在只是先掃除敵方的周邊兵力,再攻城池,以臣之見,以我軍之力,只須稍假時日,定可拿下二州。”

周帝聽了,遂罷了撤軍之念,依舊下旨令鳳翔,陝州等地,火速往前線輸送糧草。更令晉昌軍增派五千人馬前往支援。

這時,成都朝廷也得到韓繼勳報來戰(zhàn)況,說是:監(jiān)軍未到秦州,周師大軍壓境,我軍兵力不足,請朝廷火速增兵支援……

前方哪麼吃緊,這蜀帝孟昶現(xiàn)在在幹什麼呢?

這孟昶是個貪戀聲色之徒,這裡派了趙季札去秦州,自己在山上給張?zhí)A做完道場後,回到成都,對著後宮哪一羣妃嬪美姬,索然無味,整日悶悶不樂,茶飯無心,哪一班阿諛奉承之徒見了,便知道主子想甚麼了,也無需主上開口,便四出奔跑,替皇上搜尋美人去了。

雖然前線吃緊,但西蜀朝廷中的哪一班阿諛奉承之徒,卻正在四出奔走,爲皇上尋找美女。畢竟皇天不負有心人,青城州的州官尋訪到一位出自望族的徐姓女子,送上朝廷來了。

要說起這位姓徐的女子,不但生得如花似玉,更是比花花解語,比玉玉生香,且又熟讀經(jīng)史,精通翰墨,正是:詩詞歌賦無所不知,彈打吹唱無所不曉。比之張?zhí)A無論是人品相貌,聰明才智,都要更勝一籌,有過之而無不及。孟昶自得了徐女,便把對張?zhí)A的思念拋諸腦後,忘記得乾乾淨淨了,索性連早朝都廢了,日日夜夜只擁著徐女在後宮取樂,入宮三天便封爲貴妃,七天又封“花蕊夫人”。

爲什麼封做花蕊夫人呢?孟昶說:“花瓣雖然好看,但不及花蕊又香又甜又嬌又嫩。後宮佳麗縱多,但沒有一個比得上徐貴妃,她們再好看,也只不過是花瓣,只有徐妃不但貌美如花,更是又香又甜又嬌又嫩,所以朕封她花蕊夫人。”

孟昶每天只管在後宮與花蕊夫人詩酒唱和,歌舞取樂,朝中大事一概由宰相處置,這邊庭的仗打成怎麼樣他不知道,趙季札跑哪去他也不知道。

由於那花蕊夫人不但貌可傾國,秀外慧中:且是熟讀經(jīng)史,精通翰墨。真是:琴棋書畫樣樣皆能,歌賦詩詞無所不通。更由於她愛花成癖,幾至一日無花則不歡,一時無花則不樂的境地,尤其是最愛芙蓉。孟昶爲投其所好,除了下令在成都內(nèi)外四十里遍植牡丹芙蓉之外,更在後宮之東闢地建牡丹苑,後宮之南建芰荷苑,後宮之西建芙蓉苑,後宮之北建紅梅苑,以備四時玩賞。

這日與花蕊夫人在芙蓉閣飲酒行樂,看著這花蕊夫人笑語如歌,花顏勝玉,不禁意蕩神搖,左顧右盼,滿屋嬪嬙無有一個能與她比美的。遂命左右排開文房四寶,即席賦詩,以頌揚夫人之美,寫在紙上哪第一句是:冰肌玉骨清無汗……

頓了一頓,又寫下了第二句:水殿風來暗香滿……

接著,又寫第三句:芙蓉閣上……

正寫了四個字,忽有內(nèi)侍火急火燎的送來緊急邊報。蜀帝大怒道:“不是說過朝廷事務由宰相處置嗎?怎麼又來打擾寡人雅興!就叫宰相處置得了。”

內(nèi)侍忙稟報道:“啓稟皇上:相爺說道,此乃緊急邊報,周**舉侵犯,一日之間連來三道,宰相無法處置,必須立即報稟皇上,奴才不敢不遵,只得直闖後宮呈報。”

這正是:將士陣前半生死,美人宮中猶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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