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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 恩公再此

再說趙爍離了土地廟,繼續(xù)往西而去,走了一個時辰,只見天色突變,烏雲(yún)四合,知到大雨將至。舉目四望,不見有人家。便加鞭策馬,急急前行,忽見途中一人倒臥路上,忙下馬察看。原來也是昨天在山寨放出來的人。雙目緊閉,奄奄一息。趙爍連喚幾聲,那人勉強(qiáng)睜開了眼,認(rèn)得是趙大郎,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那些家住前面市集的,有人先行回去報信,也就有人趕來接了回去。我是過路人……身上有病……”

趙爍見大雨將至,也無暇細(xì)問了,把他扶了上馬,兩人共乘著,繼續(xù)上路。走了不到三幾裡地,瓢潑般的大雨,鋪天蓋地而來,無奈路旁並無躲雨之處。趙爍只好脫下錦袍裹在那人身上,繼續(xù)趕路。

走了約莫又是一個時辰,來到一處村鎮(zhèn),見一戶人家門廊寬闊,正好避雨。趙爍忙跳下馬來,把那人扶到廊下,自己徑去敲門。不多一會,大門開處,出來了一個家丁,趙爍告知有一個病人,又著了雨水,請討一口湯……。

那個家人根本就沒聽趙爍說話,卻緊盯著趙爍,忽然發(fā)話說;“你……你不就是昨天解救咱們的恩公趙大郎嗎?”說完,扒在地下,咚,咚,咚地連叩了幾個響頭。叩完,爬了起來,直往內(nèi)堂跑去??谘e一面大喊;“老爺,大少爺,那位解救咱們的恩公趙大郎來了!解救咱們的恩公趙大郎來了!”

不一會,那家丁領(lǐng)著幾個人趕了出來,走在前面的是一位青年公子,一見趙爍,立即趨前下拜。趙爍忙雙手扶起,說道;“我與閣下素昧平生,何故行此大禮?”

那趙爍說;“恩公有所不知,家父,小妹與兩個家丁,半月前出外探親,被白虎崗強(qiáng)盜擄上山寨,多次前來勒索財物。但交了財物之後,依舊不肯放人,小弟正在彷徨無計,不期昨日得恩公上山解救回家,再生之恩,如何不拜。”

趙爍也顧不得與他敘話,指著廊下那人,對那趙爍說;“這裡還有一位也是在山上被放出來的客人,身患重病,倒臥在半途,趙某也把他帶到了這裡,請閣下安頓一下,找個大夫瞧瞧……”

那趙爍看了一下,這才發(fā)覺;不但那個人身上披著溼漉漉的錦袍,趙大郎也是渾身上下溼個透。忙說;“聽說恩公到來,我都高興糊塗了……請……請恩公進(jìn)裡面換上衣服敘話。這位病人,小弟自有安排?!?

一面說著,一面把趙爍往裡讓。一面又吩咐家人把廊下的那位客人蔘扶進(jìn)內(nèi)。跟著又命家人速備熱湯,領(lǐng)趙恩公和這位客人到後面沐浴更衣……

忙乎了半個時辰,家人把那客人安置到客房,趙爍也重新更衣出到堂前。

這時,後堂一陣響動,轉(zhuǎn)出一羣人來。趙爍看時,只見幾個家人蔘著一位老者,兩個丫環(huán)扶著一位小姐,後面還有一個大夫相陪……一羣人簇?fù)碇龅教们?,那位老者和那位小姐,來到趙爍身前,伏地便拜。

趙爍忙說;“兩位不必多禮……”忙不迭的把他們扶起,各各就坐。

老者喘吁吁地說;“老漢與小女身陷賊巢,若非恩公解救,老朽這幾根骨頭就只有委於溝壑了。今日父女得以全身而歸,再造之恩,全賴恩公所賜。如何不拜?”

一旁就坐的那位小姐,卻只是嚶嚶而泣。趙爍見了,好生奇怪,問道;“趙某在賊人山寨時,木柵之內(nèi),並未見有女子。如何老丈說到令嬡也在賊巢?”

老者說;“恩公有所不知,當(dāng)日老漢出門之時,也是多了一個心眼,惟恐路上不太平,將小女改成小廝打扮……”

趙爍聽著,不住地點(diǎn)頭。說道;“這就是了,怪道我在山寨放人之時,未見有女子?!鞭D(zhuǎn)過話來對那位趙爍說;“在山寨放人時,已見被關(guān)押之人,大多滿臉病容,奄奄一息,如今令尊與令妹,仍是精神萎頓,疲憊不堪,最好請他們進(jìn)內(nèi)將息,無需在此相陪了?!?

老者忙說;“冷落了恩公,於心不安……”

那位大夫聽了,拱手向趙爍道;“還是這位官人說得最合情理,符員外與小姐病情不輕,只宜靜臥治理,不宜走動。尊敬不如從命,在下以爲(wèi)兩位還是遵從爲(wèi)好。”

符公子聽了,也接著對他老父說;“李大夫說的極是,還是回房歇息爲(wèi)好。恩公這裡,有孩兒管待,老父儘可放心,待病體痊癒時,再陪恩公說話也不遲?!?

在衆(zhòng)人的勸說下,符員外父女還是回房去了。趙爍聽符公子說到這位是姓李的大夫,便說;“在下剛纔從路上救起的那位客人,也是有病在身的,敢請李大夫也爲(wèi)他診治一下。”

符公子聽了,正待說話。那李大夫卻早已起身說道;“趙官人扶危救困,解救那麼多人。如今替人治病,正是在下的職責(zé),豈敢推辭?”說罷,便由家人帶往客房去了。符公子這裡依舊陪著趙爍敘話;便把詳情一一告知;……原來此村名叫符家莊,村民大多姓符。本戶主家名喚符福祥,人稱符員外,是本村的大戶。夫人於三年前病逝。膝下一兒二女,兒子名符彥卿,年交二十二歲。就是這位符公子,大女兒芳齡十七,出世之時,其母夢見昊天白雲(yún)飄逸,故取名映雲(yún)。就是剛纔那位小姐小女兒年方十五,出生之時,其母又夢漫天彩霞,故取名映霞。半月前,符員外與大女兒父女同時被山賊擄去,嗣後趙爍派家丁送去贖金,但山賊卻把家丁也扣了下來。家中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昨夜那家丁先行跑了回來報信,說有一個叫趙大郎的英雄漢子,逼著山賊把全部被綁架的人都放了。老爺和小姐身體有病,走不快,還在路上,命他先行回來報信……符公子聽了,急忙備了馬車燈籠火把,趕到路上把老父大妹接了回來,今晨絕早又請來李大夫給他們治病……

正說著,李大夫已回到前廳,這時已是夜飯時分,兩人正要聽大夫談病人的情況。符公子便吩咐家人把飯菜擺上,一邊用膳,一邊聽大夫說話。

李大夫說;“據(jù)在下診斷,員外,小姐,還有趙官人帶來的這位客人,他們?nèi)硕贾辛松劫\的蝥毒……”

趙,符兩位公子聽了,都大吃一驚,忙問;“中毒?中的什麼樣的毒?”

李大夫說;“在下曾診治過這樣的患者,後來又聽人說過,這白虎岡上的賊人,最是陰險狠毒。打家劫舍的本事又沒有,只能搶掠綁架過路客商。又怕人質(zhì)逃跑,便在飲食內(nèi)暗下毒藥,大凡吃過幾次毒藥之後,這人便氣脈虛衰,面色萎黃,四肢乏力,如不及時治療,其預(yù)後就很差了。尤其是年老或體弱者,大都九死一生……”

符公子聽了,五內(nèi)如焚。忙問;“那麼他們?nèi)齻€人現(xiàn)在都怎麼樣了呢?”

李大夫說;“員外小姐,只是單純的中毒,用藥都以扶正排毒爲(wèi)主,只待用藥之後觀其變化,再參詳定奪。而那位客人除了中毒之外,又更加外感傷寒,病入腠裡,現(xiàn)正寒熱往來,不能爲(wèi)之及時排毒,那又更棘手些了…”

趙爍聽了,不禁怒火中燒,拍案而起說;“這兩個蝥賊,荼毒生靈,傷天害理,爲(wèi)天地所不容。俺趙某明日不剿滅此賊,誓不罷休?!?

李大夫忙勸道;“趙大官人無須動氣。有道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日子未到。又道是多行不義必自斃。這些喪盡天良的匪徒,是自有報應(yīng)的。恩公在山上,威風(fēng)鎮(zhèn)攝羣賊。若以恩公之力去剿滅白虎岡這一小撮匪徒,直是摧枯拉朽罷了。不過,孤身深入賊巢,只恐有萬一之疏漏,而且,恩公昨宵連夜奔波,不妨休息數(shù)日,再策劃剿賊亦不爲(wèi)遲……”

三人一面用膳,一面交談,不覺天色向晚。符公子見趙大郎哈欠連連,無精打采,知他是因連日勞累之故,便吩咐家人安排恩公早早安睡。趙大郎也自覺四肢乏力,精神倦怠,也就早早就寢去了。

二更時分,家人急急忙忙地走報符公子,說是;趙恩公忽然渾身發(fā)熱,又蓋上了兩牀被褥,不知得了什麼病。符公子正愁著那三個中毒的病人,在書房內(nèi)與李大夫商議良方。忽聽得恩公突發(fā)急病,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忙忙的拉著李大夫,前來客房看望。

只見趙大郎過頭的蓋著兩牀被褥,渾身戰(zhàn)抖,口中還喊著冷。符公子見了,嚇得手足無措。忙問;“恩公,你覺得怎麼樣了?”

趙爍說;“沒啥的,就是頭疼得緊,身上冷點(diǎn)罷了,多蓋牀被子就行了?!?

李大夫輕輕掀起被角,看了他的臉色,只見滿面通紅,伸手一探,額門滾燙。再把著脈搏細(xì)細(xì)診了一番。然後和符公子一起回到書房。

符公子忙問;“恩公白天還好好的,如今突然如此,究竟是什麼病是什麼病?”

李大夫說;“聽趙大官人說,在路上著了風(fēng)雨,也是外感傷寒,不過他的身體強(qiáng)壯,看來不妨事的。外感初起病在表。如能及時發(fā)表發(fā)表,很快便可痊癒的??上r已夜深,只恐無處贖藥……”

符公子忙說;“不礙事。大夫只管開方,我即派下人去贖藥,藥鋪就是關(guān)了門。就是砸破他的門也是要他開的?!?

這正是:且喜昊天多庇護(hù),兇險過後自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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