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昇、紫氣東來,莊嚴神聖的乾陽宮內,唐昭宗高坐寶殿之上,下面文武羣臣皆俯首跪拜!
“衆位愛卿快快請起,快快請起。”昭宗面色蒼白嗓音沙啞,金龍玉帶纏繞周身,全然沒有兩月前那般生龍活虎,此刻說著話手中攥著錦帕時不時的捂到嘴角低沉的咳嗽不停,差不多成了一個病秧子。
不過今天的昭宗倒是極爲高興,雖然心中忐忑不安不知在丞相跟太師的威逼下該如何自處,不過對自己衷心耿耿的趙爍遠道而來想必胸有韜略心有良策。
“衆位愛卿吶,今日有何事啓奏?”
朱溫率先站了出來率真言到:“啓奏陛下,老臣在長安已經探明契丹騎兵南下途徑雁門關,臣認爲這乃是天賜良機,朝廷可派大軍圍剿,兵出中原破契丹擒李氏反賊,可謂一舉兩得。”
昭宗眉頭一皺愣神驚恐,顯然居於深宮的他對外面的情形一無所知,如今朱溫啓奏也表現出對臣子關心的樣子說道:“還有這事?那丞相管轄之地可有敵災?”
朱溫一副怡然自得樣子,還未曾接住昭宗的話頭,另一邊一位尖酸刻薄的大員站出來說道:“陛下有所不知啊,聽聞這股契丹士兵是叛軍,反叛了契丹王帳方纔南下,老臣感到不安的是丞相的大軍也在同一時間攻打東晉,不消一日便慘敗而歸,陛下試想這可否是巧合呢?”
“陳涉老匹夫,安敢在聖駕面前大言不慚污衊老夫。”朱溫一聽急了,打斷了太師陳涉的旁敲側擊,又接著鞠躬稟報道:“日前老臣在長安接到軍報,軍報中陳述有契丹軍南下雁門關,老臣認爲眼下當南北夾擊剷除東晉,想來那契丹主力到時候也是損失殆盡,尋求良機一併殲滅;至於軍敗之事,老臣懺愧卻有此事。”
昭宗越發感覺到了不安,朝廷用兵歷來都得經過中央批準,統帥三軍的虎符分爲兩半,一半在自己手中,另一半在朱溫手中;前前後後約莫二十多萬士兵參加的戰役,說起來也不是小戰役,自己卻被矇在鼓裡全然不知,怎能不氣憤。
“丞相爲國盡忠多有辛苦,有丞相這般知法守法的忠肝義膽之人在朕手下做事,那朕就不用多心,整日消遣時光,萬事都勞駕丞相替朕辦了,朕這皇帝也當的甚是瀟灑啊,衆位愛卿你們說是否?”
昭宗此言乾陽宮內頓時寂靜,靜的能聽到針掉到地板上的聲音,滿朝文武都各懷心思低頭不語,這等節骨眼上說錯話可是會掉腦袋的。
絕大多數人不敢說,可不代表沒人敢頂風而上,兩幫文武中太師朝著另外一端的齊王劉度使了個眼色,後者當即會意。
“陛下此言臣等懺愧,倘若天下再多幾個丞相這樣的大忠臣,想來我大唐四百年的基業就是連太宗皇帝都自愧不如吶。”
“劉度你!”朱溫氣的老臉通紅,伸手指著身後竄出來揭短的齊王,一時間氣勢消沉兩人迎面而對,絲毫不落彼此下風。
劉度何人?麾下上將過百,管轄江南四省,背景深後臺硬再加上有底子,說起話來跟朱溫針尖對麥芒,兩人都是奸詐的**湖,曉得在朝廷上爲自己壯士氣,這是政治!
昭宗高坐在上間下面兩人爭吵的面紅耳赤,衆多文武卻埋頭苦思,這樣下去兩人非得鬧出什麼事情來不可,昭宗也是聰明人故意加重了咳嗽聲,連著乾咳了數次下面不見一點停頓的意思。
“好了好了,兩位愛卿,你們都是朕的肱骨之臣,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就此罷休吧,丞相一心爲國匡扶正統,齊王擁兵江南衷心北拜,今日朕就當你們兩個的出氣筒,二位意下如何啊?”
朱溫見皇帝發話了,遂而退回武將行列當中,齊王也沒好氣的冷哼一聲退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乾陽宮中的氣氛顯得極爲尷尬,昭宗輕輕一拍龍案下方倒也出奇的安靜,想到昨日各路刺史上報的奏章,昭宗定了定神閒神定色的說道:“今日有使前來,使者是契丹安和節使,說起這位來使衆位愛卿都跟他是老熟人了,此次奉契丹王命令出使我中原代表著無上的誠意,至於契丹軍隊南下之事日後再詳查不遲,關隘、官道、通關碟文等等衆位負責掌管之地的責任朕這次就不予追究了;廷尉,來使爲何遲遲不上朝覲見啊?”
宮殿內大門口的帶到廷尉衝忙上前跪拜道:“啓稟陛下,陛下派去迎接北使的校尉遲遲未歸。”
“廷尉,朕命你即可前往館驛一遭,如遇到使者將他安全護送到此,若是要出了什麼差錯,朕拿你是問。”
廷尉戰戰兢兢的擡頭看了一眼身邊站立的朱溫,後者不耐煩的喝令道:“看老夫作何?耳朵聾了還是眼睛瞎了?沒聽到陛下給你下的命令嗎?還不快去執行?”
廷尉哆哆嗦嗦的千呼百喚跪著退出了大殿,口中不滿自言自語:“好你個過河拆橋的朱溫,老子替你出生入死,卻在你這裡當猴兒耍。”牢騷歸牢騷,廷尉也算識大體之人,糾結之心稍稍放寬之後便踏踏實實辦事去了。
不得不說昭宗雖然手中無實權,畢竟還是萬衆敬仰的皇帝,這卸磨殺驢、順水推舟的事情乾的也叫一個殺人不見血,他軟硬兼施的一番話倒也提醒了在場的百官,如今的天下依然是李氏的天下,道德綱常禮儀一切有太宗皇帝制定的東西依然還在;他相信下面的文武百官也有衷心大唐的人,此時此刻的趙爍就像是昭宗手中的最後一跟火柴,說重點將太子的安慰及其李唐天下全系在其身上也不爲過,至少以趙爍的威望也能把這根火柴燃燒的更亮,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潦倒的帝王深居簡出,其中言語也必有一番深意。
朝堂之上羣臣朝三暮四,彷彿已經成了大唐歷代以來的習慣,朱溫心想那趙爍定然是無法到來了,自肆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朱溫還沒有淡定下來,就聽到廷尉欣喜的趕來,說是欣喜也不過是強擠出笑容給主人看罷了。
“契丹使者覲見!”
聲音經過一個個侍衛的口齒傳到了大殿之上,朱溫頓時一愣卻見趙爍身邊帶著一人,身後揹著一個神秘的箱子,箱子方方正正,長寬約莫兩尺稍稍不足。
箱子之中裝的是何物?爲何趙爍的眼神之中有一種無盡的殺意與期待!
這正是:不知者不足爲過,未知人不言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