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 二仙山
二仙山下圍著官生的木屋建了幾所草房,苫的厚厚的茅草,在太陽的照耀下閃著淡色金色的光, 茅屋外架了漂亮的籬笆牆, 上面爬滿了紫色和白色的牽牛花。一隻白色的小狐貍在籬笆上的花間趴著, 眼巴巴的看著屋內, 那座茅屋外設了結界, 他進不去。
外面站著的不止有他,一身素淡的百馨在來回走動,七娘更是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鳴玉擡眼看著, 嗷嗚的一聲又低下頭,旁邊伸出一隻手將他抱進了懷裡, 鳴玉看頭也沒擡, 嗷的一聲, 那人笑了起來,聲音醇厚低沉:“七葉著急了嗎?”
鳴玉的頭蹭了蹭那人的手, 卻是沒有說話,百馨笑道:“莫說他著急,我也著急了,我從未見過有人體內養著他人的真魂,這可是極爲危險的事。”
鳴玉眼裡便見了水光, 百馨忙道:“沒事沒事, 就是一說, 你彆著急。”
那那人道:“你呀, 沒事嚇唬他做什麼?”
百馨微笑:“九郎, 你這兒子可不是什麼就能嚇唬住的,莫被他騙了。”
九郎笑道:“你這當孃的怎的這樣說自己的兒子?”如見的九郎, 經過繁季的梳理,他的經脈很快的打通,進境驚人,已經變回了原來的模樣,記起了往事。這是一個身材修長,面容俊秀的人,雖然七葉長的像百馨,但在他的臉上依然能看出七葉的模樣。
百馨撇嘴:“我這當孃的還不如一個外人,就是你當日還魂的時候我也沒見他著急,到現在,十年了,他連一回人形也沒給我見過,你說我傷心吧。”說著已是淚盈餘睫。
九郎慌忙哄她道:“哎呀,就說了一句,你就說了這麼多,莫哭了,他不是受傷了嗎?”他懷裡的鳴玉看了一眼被九郎摟在懷裡的百馨,小爪子放在腮邊做出了羞羞的手勢,百馨低頭看他,氣的跺腳,嬌聲叫道:“九郎,他笑話我。”
九郎忍俊不禁,這娘倆天天鬧,他笑道:“自己的兒子,怕什麼。”
百馨頓足不依,一家三口鬧的正歡,屋裡傳出一片金光,鳴玉“忽”的在九郎的懷裡跳了出去,“咚”的一聲撞在了結界上,“啪”的落在了地上。白光一閃,七葉氣急敗壞的站在結界外,“咚咚”的敲打著:“放我進去。”
白光瞬間消失,七葉“嗖”了衝了進去,牀上,繁季臉色微白正在打坐調息,他的身邊正躺著一個白白嫩嫩的嬰兒,看見他咧嘴一笑。
七葉看著那白嫩嫩的娃娃,再看看繁季,問道:“你如何了?”繁季微微搖首,表示沒事。
七葉疑惑的問道:“你怎麼把它生下來的?不是跟那個,那個什麼似得吧。”他看過動物下崽,他想說不是跟他們一樣吧,可見繁季的臉色不好,便沒敢說。
繁季見了七葉臉上顯出一抹笑容,他終於肯變成人了,這十年不肯說話,不肯變成人形,不知在鬧什麼彆扭。聽了他的話笑容一僵,微微扭曲了一下,沉聲問道:“你以爲呢?”
七葉偏頭偷偷伸出食指,試探的戳了戳嬰兒的臉蛋,軟軟的感覺,真好,他的臉上顯出一抹溫柔的笑意,這是官生啊。聽見繁季問他,隨口答道:“不是像女人那樣生的嗎?”
繁季黑了臉,提高聲調“嗯”了一聲。
七葉訕訕,訥訥改口:“當然是用力逼出來的。”
繁季又嗯了一聲。
他趕緊改口:“使用內力喚出藏蓮浮屠將他帶出來滴。”
繁季滿意的點頭“嗯”了一聲,便住嘴不說話了,。
七葉低頭饒有興致的戳那嬰兒的臉蛋,嬰兒笑瞇瞇的看著他,伸出藕節一樣的手去抓他的手指頭。
七葉高興的大叫:“啊啊,他抓住我的手指頭了。”高興之餘,卻聽到一句話:“你真傻。”
七葉呆呆的看著嬰兒,簡直就要淚奔:“一點也不可愛,人家的娃娃什麼也不懂,這可好,整個一妖怪。”
“你才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
“可不是嘛,我全家都是九尾狐,可不就是妖怪嘛。”百馨笑瞇瞇的進來,旁邊是急的發狂的七娘。
七葉這才聽出這話不是嬰兒說的,而是繁季說的,他微微發窘,他看著嬰兒以爲是他說的,之前繁季也說了,要過一段時間纔會說話,畢竟是魂魄養出來的,不同於別的嬰兒。
常笑見七葉進去,便與易陽出來了,招呼了七娘讓她進去。
七娘見到牀上躺著那白白嫩嫩的嬰兒,一下便撲了過去,止步在那裡,呆呆的看著,手捂上了嘴,眼淚無聲的流下,終於又見到了官生。
官生不同於一般的嬰兒,雖然官生的修爲沒有達到那個層次,但是他依然涅槃成功,雖然這嬰兒稍弱,但是很健康的。且,他精神力繼承了官生的修爲,加上繁季這十年來的精神培育,魂魄已然堅固。出來後那就是像老人常說的那樣,見風長,只有一樣,繁季並沒有將屬於他的記憶還給他,依然在五色玉里封著,只道他長大後自己去解封。
一方小小的水池裡氤氳著水汽,官生脫的溜光坐在裡頭玩水,七葉懶懶的躺在一旁看著他玩水,水池裡放了許多玩具,木頭刻的馬,蛇,一隻狐貍,老鷹。
官生玩的歡快,在七葉的身上爬上爬下,七葉的瞇著狹長的眼睛笑的得意,池邊坐著繁季,只披了一件中衣坐在池邊看著,心裡極度看不起七葉的模樣,跟個孩子玩的那麼歡快,連一個笑容也懶得給他。
繁季已不知道自己是受官生的影響還是自己心裡就想與七葉接近了。
官生玩的累了,趴在七葉的胸前睡去,七葉撇了一眼繁季道:“快把你兒子抱起來,他睡著了。”
自那日官生出世,七葉就以他是繁季的兒子相稱,這只是在背後,在七娘的面前他是不敢的。
繁季每每都是怒目而視:“他不是我兒子。”
七葉也總是回他:“你身上掉出來的。”
繁季便道:“七娘來了。”
七葉馬上閉嘴,他不是怕七娘,而是看不得七娘傷心。
繁季見官生睡著,伸手撈了過來道:“你每日帶著他,七娘會不高興,人家母子總要相處,過幾年他去了予那裡,你要怎麼辦?還要跟去不成?”
七葉垂眸,慢慢鎖緊了眉,那時怎麼辦?還要追去嗎?官生喜歡的明明是予,自己再不能夾在中間了吧。
七娘來接官生,七葉“嗖的”變成了鳴玉漂在池中裝死,繁季不知在哪拿出的長衫,穿的整齊,面不改色的將官生交給了她。
七娘走後,鳴玉漂到了繁季跟前,四爪朝天看著繁季。
繁季低頭,看他笑的猥瑣,皺眉道:“笑什麼?”
鳴玉“吱吱”笑了一會兒,翻過來狗爬的走了,繁季低頭看向自己,寬大的長衫,外面看不出一絲端倪,可是在底下向上看,一覽無遺。他的臉色發黑,難怪笑的一臉曖昧。
他也不脫外衫,直接下了水,抓住了鳴玉道:“看見什麼了?”
鳴玉眼睛笑的瞇成一條縫道:“能看的不能看的都看了。”
“哦”繁季揚眉,眼中有了笑“如何?”
鳴玉咳了兩聲:“咳咳,如金槌倒掛,似雙珠懸墜。”
“哦?別的呢?”
“咳咳,色似紫菇,長如官生之臂,顫巍巍不止。”鳴玉擡眼向繁季望去,繁季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白光一現,七葉精赤的站在繁季面前道:“你無恥,居然就,居然就……你個老色鬼。”他抓過池邊的衣衫,披上飛快的消失了。
繁季慢慢沉下水,把那浸溼的衣衫扔上池邊,輕輕的彈了一下那倒掛金槌,那物微微的動了一下,直挺挺的站著,繁季的臉上現出一抹笑來,仰躺在池邊,七葉……
七娘看著睡的正酣的官生,笑著幫他擦了嘴角的口水,低頭開始縫製手裡的衣衫。繁季告訴他說這孩子長的快,他縫的時候要做的大些,免得做完了就小了。
官生長的快,七娘手裡的衣衫剛縫完,他穿上剛剛好,七娘笑著幫他拉平衣襟,笑瞇瞇的把他抱在懷裡,有滿肚子的話要說,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只緊緊的抱著,生怕一撒手,他就跑了。
聽著外頭的吵鬧聲,七娘的嘴角翹的高高的,常笑的身邊養的人都是這樣的有趣。自那年易陽跑到了這裡,常笑追來後聽說繁季要爲官生養魂,就再沒回去。在旁邊蓋了茅屋,易兩人住了下來。而後他身邊的那些動物也追了來,先是大青二青,再是小金和那條青龍。
說起那條青龍,易陽吃了那大的醋,只讓小金解決了,小金日日找那青龍比鬥,打來打去的打出了交情,每日裡誰也不離開誰,易陽樂見其成,常笑笑彎了眉,朝著小金樹拇指。小金無聲的道:“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