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像剛從難民集中營出來的小姑娘就那樣走在熱鬧的大街上,惹得衆人紛紛側目。沒辦法,對於現在的她們來說時間就是金錢,實在沒有那種閒暇可以讓自己整理儀容。
哪怕以這樣的速度,等到肖豔逸和翠兒趕到醫館也用了大半個時辰。
一進門,連大夫都有些傻眼,不覺詫異的看著兩個混亂不堪的少女,愣在了那裡。還是虎一大踏步的迎上前來,將肖豔逸和翠兒請到了那個面具男所在的房間。
一路上,虎一向肖豔逸簡單的訴說著面具男醒來後到現在的狀況。雖然那人已經清醒,但是因爲背部的刀傷,此時也只能側臥在牀,還不能隨心所欲的下牀走動。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估計怎麼也要三個多月他的傷纔可以完全痊癒。
而且自他醒後一直一句話都沒有說,無論虎一怎樣問他,都沒能得到任何信息。
簡單的彙報後,虎一已經領著肖豔逸來到了那人的門前。
就在虎一準備推門的瞬間,肖豔逸突然將他制止住了。
“虎一,這裡哪有可以沐浴梳洗的地方?”不知道爲何,肖豔逸此時只是單純的不想以這幅模樣出現,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狼狽,不想讓他聞到自己身上難聞的氣味。
“小姐?”翠兒深知這樣一來至少要花上一個時辰才能全部弄好,所以有些遲疑的望向肖豔逸。現在,時間如此緊迫,應該儘快纔是,不是嗎?
“沒事的,我們一會回去的時候加快腳步就行了。耽誤不了太多時間的。”知道翠兒爲何擔心,肖豔逸也沒有底氣的安慰著。
知道自己一定拗不過肖豔逸,翠兒只得到廚房爲肖豔逸燒水準備,因爲沒有準備多餘的衣服,所以翠兒只得叫醫館的大夫隨便準備了套女裝,雖然不是很合身也不華麗,但是勝在乾淨清爽。
沒有塗一丁點的胭脂,頭髮也未乾,穿著不合體的衣服,就這樣的肖豔逸卻依然難掩她天生的麗質,清水出芙蓉般的素雅與清新,有著肖豔逸本身惑人的特質,那雙本就靈動的藍眸因此顯得更加清澈,就像一汪清泉,可以看到人的心裡。
站在門邊的肖豔逸衝著稍微有些愣神的虎一點了點頭,看虎一沒有任何動作,肖豔逸只好自己推開了緊閉的門。
側躺在牀上,正在閉目養神的男子被突然而來的推門聲驚醒,一睜開眼,就見到了一個伴隨著凌冽的寒風與溫暖的陽光一併進來的女孩兒。素面朝天的臉上有著讓人不敢直視的美麗容顏,而那雙藍色的眸中閃爍著的是期待的目光,有些微溼的頭髮因著屋外的冷風而散發著一絲絲的水汽,就像是一個誤入凡間的精靈,那麼清新脫俗,讓人忍不住的將視線集中在她的身上。
而推開門的肖豔逸也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自己感覺無比熟悉的少年,雖然有著面具的遮擋,雖然沒有過任何言語,但是好像兩個人本來就應該如此相遇,然後慢慢走近。
臉上的面具依舊還在,只不過自己離開那日緊閉的雙眼,如今已經睜開放出了自己曾經見過的帶著無限期許的目光。或許此時自己的眼中也有著相同的期待嗎?
肖豔逸慢慢走到牀邊,這時纔回過神來的虎一馬上快步上前爲肖豔逸搬來了一張椅子。
緩緩坐下後,肖豔逸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雖然對你感到很抱歉,雖然不知道你爲什麼要救我,但是還是要謝謝你救了我的命。真的謝謝你!”
肖豔逸此時無比真摯,如果沒有面前這個有些怪異的男子,那麼自己此刻早已走在奈何橋上了吧,或許又進入了下一個生命的循環。
“沒什麼。”一旁的虎一十分震驚,他曾經一度認爲這個人是個啞巴,沒想到他居然會說話。
因爲許久沒有開口說話的原因,男子的聲音多少有些沙啞。
“嗯,能冒犯的問一下,你爲什麼要救我嗎?”肖豔逸現在最想知道這個。
“相救就救了。”簡潔明瞭。
“嗯,還有,我們是不是曾經在元宵燈會上見過?”肖豔逸此話一說出口就有些後悔,那日自己帶著一個大大的豬頭面具,任誰都不會認出自己吧,就算是把與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肖子玉拉到大街上,也不見起知道那個豬頭女會是肖豔逸。
“嗯,我們見過。”這句話讓肖豔逸徹底震驚了。原來是真的,原來自己真的見過他,只不過卻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那人就是自己的。
“玉佩。”肖豔逸突然十分憎惡這人的惜字如金,但卻可以每每抓住重點,無從發泄。就像現在,雖然回答只有兩個字,肖豔逸卻也知道是因爲自己從不離身的龍紋古玉出賣了自己的身份。
“你跟蹤我了嗎?”肖豔逸直覺的推斷,此人一定是跟蹤了自己,否則怎麼可能在那麼千鈞一髮的瞬間正好救下危在旦夕的自己。
“嗯。”
“爲什麼?”肖豔逸因爲推斷正確不覺跳腳,爲什麼,爲什麼會跟自己。
“因爲熟悉。”雖然只是簡單的四個字,但卻足以讓肖豔逸啞口無言,因爲熟悉,是啊,自己對這人不是也有著無法言說的熟悉嗎?所以才希望他出現在自己所在的地方,出現在自己能照顧到的地方。
“你……叫什麼名字?我叫肖豔逸。”知道別人的名字前先報上自己的名字,肖豔逸深知這一點,所以先行說出。
“阿聞”
“那你姓什麼呢?”這個名字真的好熟悉,就好像自己曾經無數次叫過的一樣,那時自己也曾經這樣稱呼過一個男孩,哪怕最後沒有在一起,卻擁有著不可替代的回憶。
“我叫阿聞。”牀上的男子彷彿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中,但是嘴裡吐出的,卻只有一句話,那就是“阿聞,我叫阿聞。”
“阿聞,你家住在哪裡?等你傷好後我讓人送你回家。”雖然不想讓這人就這樣離開,但是人總是要回到自己家人身邊的,不是嗎?
“我沒有家。”
“那你是否有想去的地方,我會讓人爲你準備盤纏,送你過去。”
“我想跟著你,在你身邊。”
因著他的這句話,肖豔逸的心沒來由的輕鬆起來,但面上卻略有爲難。
“嗯,我現在是要當尼姑的。你要跟著我嗎?”肖豔逸沒說出口的話是“我是女的,你是男的,你怎麼跟著我啊,憑什麼跟著我啊。”
“我在這裡,可以做你的侍從。”
就這樣,肖豔逸在她十四歲這年的冬天裡,撿到了一個無家可歸好像還有些神志不清的叫阿聞的侍從。